时隔四年，羽稚在诺德克的生活非常平静，甚至让一向不喜欢平淡的羽稚都要习惯这种平淡且重复的生活了。


    羽稚已经成熟了不少，仅仅是在心智方面，她的外貌并没有太大变化……但是她坚持认为自己长高了两厘米。


    “我完全看不出来。”伊万看了看米娜，说：“米娜倒是很明显长高了，她现在看上去比你成熟多了。”


    “像长不大的手办，挺好的。”米哈伊尔说，他从认识羽稚开始，羽稚的样貌就没有太大变化，很符合他对东方人的刻板印象。


    “什么是手办？”伊万问。


    丹尼尔回答，“就是那种定格的漫画书上的人物，用树胶做的，我看我姐姐收藏了好多。”


    羽稚有点不爽，米哈伊尔招招手让她过来，对着她与自己比划，“是长高了。”


    她没有不开心了。


    受到塔季扬娜的邀请，他们在难得的空闲假期来到了极地。这里是埃尔芙家族的领地，塔季扬娜作为女爵已经管理多年了，虽然总有外戚想插手管理，但都对米哈伊尔保持忌惮，不敢采用强硬的态度。


    既然这样，塔季扬娜自然就不会理会对方那可有可无的诉求了。


    他们今天晚上住在旅店，塔季扬娜很喜欢热闹，所以他们经常有机会聚一起。


    旅店是木石铺盖而成的，很朴素，不如贵族的庄园华丽舒适，却别有一番味道。他们坐在温暖的蒸汽房内，可以透过一小块玻璃窗看到外面的露天温泉冒着水汽。


    天黑了，下着小雪，鹅黄色灯光照在雪花上，像亮晶晶的闪片。


    极地就是这样，会不定时下雪，尽管现在才入秋。


    羽稚突然在亚诺尤什里旁边坐下，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抱着他的手，紧紧贴着他的身体。如果四年前羽稚不会这样，她始终认为亚诺尤什里是个非常正经的人，不喜欢与人靠这么近。


    已经相处了这么久了，羽稚已经知道做什么他不会生气了。羽稚会很喜欢挑战他的底线，他一次都没有生气过，所以羽稚会越来越过分，越来越放肆。


    “你很冷吗？”丹尼尔对羽稚说，“你冷的话可以披上羊毛毯子，不用学着我们。”


    “不冷，我今天下午也没觉得冷，是你们觉得我冷。”


    “……”


    羽稚痴迷地把脸埋在亚诺尤什里的衣服里，继续说：“好喜欢你身上的香水味，甜甜的。”


    伊万皱眉，“我什么都没有闻到？”


    “是兰花的味道呢。”亚诺尤什里摸着她的头发，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了。羽稚很自然地靠了过去，“好喜欢。”


    这种特制香水的味道原本很淡，经过亚诺尤什里的调控，需要靠非常近才能闻到。


    羽稚很喜欢这种清淡又能让味觉产生甜味的香水，今天已经靠在他身上吸了好多次。羽稚的行为让他们产生了巨大的好奇心，他们纷纷靠近亚诺尤什里。


    伊万抓着亚诺尤什里的另外一只手，闻了闻，“确实是甜甜的。”


    亚诺尤什里拿出一瓶香水递给他们，阻止他们继续靠近，“我不建议你们把这瓶香水的味道弄自己身上，把控不好会很难闻。”


    米娜接过，打开瓶盖问了一下，差一点吐出来，“像过期了的呕吐物。”


    伊万冷冷看着他们，没有发表言论。


    雪停了，他们在温泉池里泡温泉，而羽稚在二楼的阳台上坐着。这里能看到一处公共温泉池，很多人，羽稚不打算加入他们。


    “我可以坐这里吗？”伊桑端着一杯热咖啡，他换上了浴袍，在犹豫要不要下去温泉池泡温泉。


    “坐吧。”羽稚点点头。


    “你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吗？”


    “是，我会害羞，大叔你也不喜欢人多吗？”


    羽稚的话让伊桑愣了愣，他缓缓转过头，对上羽稚真挚的眼神，“我……看上去真的很老吗？”


    羽稚没有回应，她再次仔细打量这个留着胡子的男人，对方肤色偏黑、骨相立体、气质沉稳，老气的样子和费德里科有点像。


    那应该是老的。


    “抱歉，我最近眼睛不太好，仔细看你应该跟我差不多吧。”羽稚喝了一口热茶，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倒是不至于。”伊桑笑了一下，“你猜我几岁了？”


    “二十一。”


    伊桑一怔，“猜对了！”


    羽稚感到震惊，这人居然和自己的年纪一样。


    “羽稚。”丹尼尔来到羽稚身后，递给她一块小木牌，“你如果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泡温泉，我这里有两个人的温泉……”


    “不用了，谢谢。”羽稚皱眉，“米娜不会和我一起的，她说想和大家待一起，因为她不会游泳。”


    “我没说你们两个。”


    羽稚觉得丹尼尔在暗示自己什么，低垂着眼眸思考了好久，还时不时抬头看他。


    “请问……”伊桑打断他们两个无声的对视，“可以卖给我吗？我可以出双倍的价格。


    伊桑从钱袋子里拿出金币。


    “当然可以。”羽稚点头，对丹尼尔说：“你怎么会突然想和米娜一起泡温泉？”


    “我没有……”丹尼尔有些绝望，把东西直接扔给伊桑了，“算了，送给你吧。”


    看着丹尼尔离去的背影，羽稚忍不住笑了。对于如何装傻，羽稚已经在丹尼尔面前用过很多次了，对他这种扭捏的人来说非常有效，他从来不会刨根问底。


    “谢谢你们。”伊桑端起咖啡杯，正准备离开。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羽稚问。


    伊桑以为她在问自己是否打算一个人去泡温泉，就回答，“不是，算两个人吧。”


    毕竟他身体里还有一个恶魔。


    夜深了，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雪，比之前的雪还大，所有人都不得不回到室内。


    亚诺尤什里和塔季扬娜在二楼的阳台上，不是羽稚之前在的那一处，这处阳台对着北边，可以远远看到遗迹的一角。


    “天空的阴暗已经散去了。”亚诺尤什里微微抬头，“看来不需要我做些什么了。”


    塔季扬娜也靠在护栏上，“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会影响到天空。”


    “虚假的恶魔气息，是人为的，长久挂在天空中也不会有影响，只是会一直保持阴天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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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那已经渐渐缩小的阴影，像涟漪一般，一圈一圈，围绕在遗迹的上空。亚诺尤什里非常小声地说了一句，“原本北境就没有阳光。”


    “难怪教会的人不愿意去管这件事……”塔季扬娜低着头，她不懂这些，在她眼中只有一片乌云罢了。只是这乌云即不下雨，也不下雪，久了她不得不对此产生怀疑。


    “回去吧。”亚诺尤什里转身，“明天我会去看看，你就不用担心了。”


    “好。”塔季扬娜把手扶在门上，却没有推开，“对了，如果没有米哈伊尔，你会帮我吗？”


    “当然，就算没有米哈伊尔，这点小忙我也很乐意效劳。”


    塔季扬娜突然笑了一下，“我还以为我们同学多年的情谊一文不值。等等！”塔季扬娜阻止他进去，说：“你听他们在聊什么，哈哈哈哈哈。”


    亚诺尤什里听了听，却还是无任何反应，塔季扬娜知道他会是这样，更加忍不住笑了出声。


    “要不要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丹尼尔问，被大家一口否决。


    “傻子才会玩这种危险的游戏。”羽稚靠在沙发上，欣赏自己新弄的漂亮指甲。


    “你为什么要在自己的指甲上画东西？”丹尼尔问。


    “我在养护自己的第二条命。”


    伊万皱眉，“你的第二条命是指甲？”


    羽稚愣了愣，捂着脸笑了出来，“美貌是每个帝王政治斗争的第二条命，你能明白吗？”


    伊万摇头，米娜也摇头。


    羽稚对米哈伊尔说：“果然这种事情只有我们两个才能相互理解。”


    米哈伊尔回应，“是，但你根本就不用担心这种事吧，之前只是个意外。”


    羽稚感觉心脏一抽，“还好唐义那个疯子不在了，还有唐丹……我该怎么办？”她突然眼神空洞，仰头望着天花板沉思。


    然后米哈伊尔开始笑她，“我跟你说笑的，唐丹是正常人。”


    米娜的眼神暗了暗，看不惯米哈伊尔开这种玩笑，就跟他讲起了中世纪战败国家王子的下场，比如最近流行的囚禁*文学，让他变得和羽稚一样痛苦。


    于是整个房间里回荡着他们两个的哀嚎，直到亚诺尤什里和塔季扬娜在阳台上聊完合作，询问他们两个痛苦的原因。


    亚诺尤什里多次向米哈伊尔保证，自己不会在政局上出现需要牺牲他的情况，当然自己也不会落败。


    羽稚原本还沉溺在紧张的情绪里，突然抽空嘲讽他们，“很难想象真到了那一天，你们会有什么反应。”


    “殿下，我也不会让您有事的。”亚诺尤什里目光沉稳，他认真的样子让羽稚很想笑。


    “我其实不担心，我会有办法解决的。”羽稚看向米哈伊尔，说：“你也别担心，你要当质子也是来我们陈国，我会好好对你的，你也要好好对我哦。”


    “好。”米哈伊尔捂着脸沉思了一会，突然抬头，“你什么时候回东方？我想给我们亲爱的弟弟带点礼物。”


    “回家吗？”羽稚终于在他的提醒下想起自己很久没有回去了，她想了想，说：“秋季中旬吧。怎么了？你要跟我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