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雪白的月光洒满房间，卫贝是被凉飕飕的湿感弄醒的。


    她爬起来，把灯打开，大力掀开顾长柏盖着的被子。


    刚掀了一半，她的手腕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擒住了，力道有些重，让她吃痛。


    “你要干什么？”


    顾长柏沉沉的目光凌厉的盯着她，嗓音冷漠。


    卫贝更生气，语气有点冲，“你自己去看！”


    顾长柏顿了一下，把她的手腕松开，这才发觉手感很纤细。


    他下床，跟着她站在床边，然后看到了睡熟的小孩和湿了的床。


    卫贝嘴巴一开：“都说了等我回来再喂他喝水，你倒好一杯全让他喝了，他两岁没分寸你还没分寸吗？”


    “是啊，不能让他吐出来，他给全尿出来了。”


    顾长柏：“……”


    卫贝见他不说话，又说：“你出去。”


    顾长柏冷眼看她。


    卫贝见他没有动作，拽了拽湿了的裙子，“我要换衣服，咋的你想看我脱光吗？”


    顾长柏嘴角抿着，转头就往外走，带上了门站在门口等。


    身后的灯咔嚓关了，接着是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动静。


    没过一会儿，灯又被打开，里面传出：


    “好了，可以进来了。”


    顾长柏开门的手一顿，他是不是听话的过了头？


    卫贝把星星抱起来，脱掉他的衣服，把他抱在顾长柏的床上让他睡觉。


    她看着进来的顾长柏说：“是你让他尿床的，晚上将就着挤一晚吧，要是你介意，你睡那张尿了的床也可以。”


    顾长柏把被子铺在湿了一片的床上，躺了上去，“你们睡吧，我睡这。”


    卫贝二话不说直接躺下，给孩子盖好被子。


    一觉到天亮。


    卫贝睁开眼没看到顾长柏，还以为他偷摸自个走了，待看到墙角落的行李后松了口气。


    星星也醒了，揉了揉眼睛看着卫贝。


    卫贝点他的小脸，“以后晚上睡觉前可不能喝那么多水了，你又尿床了，羞羞脸。”


    要是南城有尿不湿卖，她一定买一些回来，不然水床都不够他尿的。


    星星抿着嘴，好像还挺不好意思的。


    突然门口传来动静，顾长柏拿着一个铁饭盒进来，看了一眼床上打闹的两人。


    “江大军在外面找你。”


    “江大军？”


    卫贝有点意外，“他来找我干什么？”


    顾长柏换了一身衣服，蓝色短袖和工装裤很衬体型，整个人显得干练内敛。


    他把饭盒放下，神色淡淡道：“要不你把你们之间的事情告诉我，我去问问他为什么来找你？”


    “我又没问你。”卫贝嘀咕道。


    她赶紧穿上鞋出去，“看会你儿子，别让他乱跑了。”


    卫贝出去了，顾长柏对星星说：“难不成她在问你？”


    星星没理他，把被子一掀，光溜溜的小身板露了出来。


    顾长柏从床边拿起一套干净的衣服给他套上。


    刚套上，星星拽掉。


    再套，星星又拽。


    顾长柏就不信邪了，扣住他的两只胳膊，强行给他穿好衣服。


    这边，卫贝出了招待所，看到了门口蹲在石头上的江大军。


    “江叔，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卫贝啊，我有事想找你帮忙。”


    江大军赶紧站起来，“听你婆婆说你要走了，你什么时候走啊，还会回来吗？”


    “这些我都不确定。”


    卫贝说：“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去吃点吧，边吃边说。”


    江大军：“好。”


    两人在不远处的小面摊上坐下，点了一碗饺子和一碗面。


    “江叔，都是熟人，你有事就直说吧。”卫贝道。


    江大军脸色有点犹豫，“是这样，前几天你教我的发型我剪的很好，也赚了不少钱，这次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再教我几样，当然了我还给钱。”


    何止是很好，是太好了，最近县里的学生都找他剪卫贝这样的发型，透着股青春鲜活气。


    不管是谁看着都觉得好看。


    但不管是做什么，都不能一成不变，就像他以前只会几样剪法，不新奇好看，勉强能图个温饱。


    新学了发型后，他思路开了，钱包也充盈了，家里的婆娘脸色也好了。


    他想着趁卫贝离开前，再学几样。


    “这个没问题，但现在时间有限，我能想到的也不多，你带纸笔了吗？”


    “带了，带了。”


    江大军弯腰，把箱子里准备好的新本子和铅笔给她。


    卫贝设计了两款简单减龄的发型，都是比较好剪的，“江叔有没有考虑开一家发型店？”


    江大军正看得入神，被她一句话说懵了，“开……开发型店？”


    现在最体面的工作是工厂里的正式工，稳定还能传给下一代，一人上班全家不愁，说出去那叫一个倍有面。


    当个体户都是被人瞧不起的，但他一个农村人，还是个到处走到处剃头的，也无关瞧不瞧得起。


    但开店，是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一下子把他说懵了。


    卫贝把两款发型又教了一遍，和江大军复杂的眼睛对视，拍了拍他的肩。


    “江叔，四十多岁正是闯的年纪。你想想要是你开了店，总比在县里和各个村里东奔西走的好。”


    “有了固定的门店，大家都来找你剪头发，到时候你收几个学徒，教他们剃头剪发，也算是把祖传的东西发扬光大了。”


    把江大军都给说心动了。


    他的手艺一代代相传，到了他手上算是要断了，因为两儿子都去当兵了，他教谁去？


    如果开了店，找了学徒教，也算是传了下去。


    江大军激动说：“卫贝，你和叔仔细说说。”


    卫贝打断他，“江叔，现在说这个还早，我是想问问你的意向，其实如果真想开店赚钱，去省里最好。”


    江大军想了一会，道：“这个我要回去和我家婆娘商量商量。”


    如果去省里开店，他和沈海翠就得搬家，两人大字不认一个，要真的想把店开起来不是简单的事情。


    再说，家里婆娘会不会同意那都是一说。


    卫贝点头：“嗯，好，这个不着急的。”


    “我去了南城稳定下来后，会联系你，那个时候你再回复我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