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我。”


    “嗯。包括你。”


    两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熊玄素长叹一声，一脸真诚地说：“赖奈儿是我的恩人，当初如果不是她来救我，我早就死在豺狼口中了。之后我被玄谟杀死，也是她将我转化成僵尸，我……”


    “我知道，”蚩蓠恰到好处地含着泪，拍拍熊玄素肩膀，“黑，我会配合你完成所有你希望实现的目标。至于我会不会死，你不必在意，反正我也活了这么久了……”


    “红，我真的不是见色起意。”熊玄素突然转了个话题，认真道，“发|情|期只是我的借口，我、我其实很早就已经偷偷喜欢你了。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一定、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没关系。”


    “不！我是认真的！”熊玄素握紧蚩蓠的手。


    但蚩蓠很快挣脱了她，转身看向棺材里的赖奈儿，那双已经渐渐蒙上一层白灰的眼眸，透着沉沉死气和不甘。


    蚩蓠伸出手，合上了这双已经足足千年未曾闭上的眼眸。


    她转回身，冲熊玄素说：“如果你真的不想要我死，你想要寻求更好的解决方法，那就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同时得到阴珏和阳珏？”


    熊玄素震惊地看着蚩蓠：“你居然？合上了她的眼睛？！你怎么做到的？”


    “你先回答我。”蚩蓠罕见地强势道。


    这种压迫感就连熊玄素也不自觉地想要服从：“因为我必须从蚩蓠和夜璃两位尸祖身上同时取下阴珏和阳珏，如果分别取走，阴珏和阳珏将彻底分裂，再也无法合成太一，太一将会变成一块废石。”


    蚩蓠将信将疑：“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嘲天将太一分成两半，把阴珏和阳珏分别放置在蚩蓠和夜璃身上的时候，我就在附近。我听得清清楚楚，玄谟叫沈嘲天务必同时操作，他说她们俩虽然不是亲姐妹，但是血缘关系很近，同一天出生，又同一天死亡，命里羁绊极深，虽然将太一强行分开，但两人命运的纽带会形成一条无形束绳，只要阴珏和阳珏还同时放置在两人体内，就不算分离，太一就还是完整的。”


    “原来如此。”听熊玄素这么一说，许多事突然之间便想明白了，蚩蓠继续道，“难道说，玄谟其实是想要将阴珏拿给赖奈儿，阳珏留给自己？”


    熊玄素摸了把眼泪，点点头：“红，你真聪明。我也是这么想的。”


    “嗯，但是他不知道哪块是阴珏，哪块是阳珏，便拿了那两姐妹当实验。”


    蚩蓠说完，几乎是怅然地看了眼大虫子远去的方向。


    她和夜璃死而复生又遭封印，居然只是玄谟的计划中某一小段无聊的测试。


    她们两姐妹死的那晚，那场大火，会不会？不，玄谟绝无可能谋划到这种程度，她们被选中应该只是巧合吧？毕竟那场火可是她们自己点的。


    玄谟知道他的计划会延续千年吗？他知道这个世界会迎来酸雨末日吗？


    蚩蓠脑子里一团浆糊，一个又一个念头和疑问蹦跳出来，却无人与她解答。


    ……


    至少，她还是弄清楚了一件事的。


    玄谟并不知道炼化成僵尸后的两姐妹会变得如此强大，甚至建立了血巢和僵尸帝国，虽然玄谟在不断努力地弥补“过错”，也同样建立了猎人氏族，但似乎要补的窟窿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乃至于，她和夜璃即使被抓，也只是仅仅被封印，因为想要获得阴珏和阳珏，必须同时从她们俩体内取出，再同时放置到玄谟和赖奈儿体内。


    过于刁钻，并不容易实现。


    真是一个荒唐的闹剧。


    为了这个完成这个闹剧，玄谟已经无可收场。


    “天快亮了，我们还是赶紧把赖奈儿搬走吧。”蚩蓠道。想不通的时候放一放，或许以后就能想通了，眼下还是帮熊玄素干完正事才对。


    熊玄素似乎被蚩蓠刚才那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言论给感动坏了，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时候，黑眼圈都出来了，眼周密实柔软的黑毛上沾了几滴晶莹的泪珠，她哽咽着说：“好，好，红，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蚩蓠：“……倒也不必。这些以后再聊吧，你到底要不要搬走赖奈儿了？”


    “要，当然要了。但是我们一旦搬动赖奈儿，这具棺材的机关就会被触发，玄谟马上就会知道。我本来想动用基因手术刀的异能，把赖奈儿跟大虫子给融合，然后我们悄悄挖地溜走……呃，听上去好像是个不太靠谱的主意，哈哈。”熊玄素摸摸后脑勺，她那一对毛茸茸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前后摆了摆。


    “噗。”蚩蓠一巴掌呼在自己脸上，遮住整个五官。


    她还当熊玄素能有什么好点子，这幕后boss干脆不要当了，换个人上吧。


    “这样吧，”蚩蓠清清嗓子，调整状态道，“你先告诉我这个棺材里什么样的机关会被触发？”


    “玄谟手头有一个很特殊的物品，就贴在赖奈儿的背上，我们翻动赖奈儿的话，玄谟可以通过这个物品直□□奈儿身边，到时候我们就要跟他正面对抗了。就连最强盛时期的双尸祖都只能联合起来才能打败玄谟，我可不想死在这个大虫子待过的地方。”


    “就不能把棺材一并带走吗？”蚩蓠皱眉。


    “不行，这个特殊物品是一根双头长钉，一头插在赖奈儿背上，另外一头穿过棺材一直插|进了土里，相当于一个定位器。别说动棺材了，哪怕是把棺材底下的土一并挖走，也会被发现的。”


    “好吧，听上去是不怎么好办。”


    蚩蓠环视一周，比起自己本体所在的血棺，以及血晶一号工厂里头庞杂繁复的导管和器械，这里简单得就像是个不孝子随便挖的土坑，甚至连坑顶都是用金属盖随便盖上去的。


    她双手叉腰，摆烂道：“要不我们放弃吧？”


    “啊？可是、可是……”熊玄素一脸纠结。


    “关键在于阴珏和阳珏，你只要能合成太一，就算这次被玄谟发现、转移了赖奈儿的藏尸地，可只要下次能找到，把太一还给赖奈儿，赖奈儿复活了，还怕什么玄谟不成。”


    蚩蓠分析得头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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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可她心里想的，是不能被熊玄素这个头脑简单的熊猫幼崽给坑了，偷走赖奈儿的尸身有什么用，得骗熊玄素先解封她的本体才对。


    “也是，”熊玄素一锤手，“我怎么这么冲动，太一才是关键，你说的太对了。”


    “那我们走吧。”蚩蓠拉上光学迷彩的拉链，只剩个头飘在空中。


    她先一步爬上金属穹顶，却突然听见熊玄素“哎哟”一声，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之前喜食腐肉的大虫子幼崽。


    这本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可偏偏，熊玄素对虫子怕得厉害。


    尤其是这些从深海里退化而来的七鳃鳗，踩扁后滑不溜秋的，一个不小心，她这大高个重心不稳，整个身体朝前摔了个狗吃屎。


    好死不死，直接摔进了棺材，跟赖奈儿来了个嘴对嘴。


    跟救命恩人亲个嘴本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熊玄素太重，起身时整个棺材重心后移，棺材像跷跷板一样一边高高翘起，另一头压在土里。


    别说只有十几厘米长的长钉了，这会儿就算是扁担那么长的东西，也要从土里连根拔起了。


    见状，蚩蓠当机立断将光学迷彩的拉链一把拉到了头顶。


    0.01秒后，棺材边上无中生有地出现了一个人，不是薄唇的墨玄，又是谁。


    他厌恶地看着一屁|股坐在棺材边上的熊玄素，赖奈儿的尸身则以一个破布娃娃般的姿态，半跪着睡在熊玄素的怀里，身后的长钉已经拔出，但她的皮肉不见一丝伤痕。


    “你！”墨玄伸出一根手指头指着熊玄素，气得下巴发抖道，“你不知廉耻。”


    熊玄素一低头，光学迷彩还系在腰间，身子毕竟还是人类模样，又没穿衣服，看上去就像个没了下|半|身的女流氓。


    她当即将自己变回了熊猫的模样，用厚实的皮毛遮住了某些需要打码的部位。她反过来指着墨玄：“老东西，你才不知廉耻，居然偷看我的裸|体。”


    熊玄素扛起赖奈儿就往上跳，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头顶的金属穹顶明明已经破了一个大洞，她却无论如何也跳不出去。


    无奈之下，只得另外选了一条被大虫子啃出来的路，驼着赖奈儿四肢着地一路狂奔。


    没跑几步，一堵无形的墙就将她圈禁在内，熊玄素停下脚步，用鼻尖试探，无论她往哪个方向前行，前方都无路可走，她被彻底框死了。


    墨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她的身边，微笑着看着无法动弹的熊玄素：“这么多年了，你们俩还真是主仆情深，我好生嫉妒，好生嫉妒啊。”


    再次被墨玄逼入险境，熊玄素自知这次再无可能存活，不过万幸红已经顺利逃走了。


    她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迎接真正的死亡，却听见耳朵里传来一只极其细小的蚊蝇说话声：“动用你的基因手术刀，融合我们三。”


    熊玄素眼睛瞪得极大，随即抱紧了赖奈儿。


    一阵强烈的白光闪过，刺得墨玄也忍不住眯了眯眼，等到他再次睁眼时，眼前的熊玄素和赖奈儿都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