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即使在长寿灵龟的水炮冲击下也完好无损。


    月光下，这对赤黄色的圆球透着诡异的光。


    他下意识地，尝试性地轻轻摇晃了一下。


    “叮铃…叮铃…”


    一阵异常清晰的铃声从那眼球内部传了出来。


    这声音清脆，与他之前夕兽的声音有几分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夕兽发动“铃瞳”技能时，那声音是直贯脑海，搅乱神魂的魔音。


    而这手动摇晃发出的，更像是普通铜铃的响动，徒具其形，威力天差地别。


    所以这个和护身铃有怎样的联系呢？


    就在这时，身旁的长寿灵龟猛地扭动巨大的头颅，朝着不远处一个屋子的墙角，发出一声吼叫。


    “吼！”


    陈天下瞬间警觉，目光立刻看向那团阴影。


    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然而，从那片黑暗中缓缓走出的，并非狰狞的夕兽，而是一个略显佝偻的人影。


    月光吝啬地洒落，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在死寂的村落废墟背景下，显得有几分阴森。


    人影开口，声音苍老却平稳，正是白天为他解围的那位村长。


    “道友，不必惊慌，老朽并无恶意。”


    看清来人，陈天下心中的警惕非但未减，反而更盛。


    他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与长寿灵龟的身躯靠得更近。


    笑着开口道。


    “原来是村长啊，深更半夜，凶兽环伺，在此处是？”


    村长停下脚步，站在月光下，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平静地反问。


    “道友不也一样，在这‘朔夜’之下，于村中屋顶行走，甚至…斩妖除魔？”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几滩暗红的血肉碎块，又落在陈天下手中的夕兽眼球上，意有所指。


    气氛瞬间紧绷。


    这老头一直在监视我？


    难道自己一进入到村中，就开始了？


    陈天下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心念转动，随时准备小长寿发动雷霆一击。


    村长似乎察觉到了，他微微摇头，打破了沉默。


    “道友不必如此戒备，对于一个陌生来客，我作为一村之长，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实不相瞒，老朽此来，正是为道友手中之物。”


    他抬手指了指那两颗赤黄眼球。


    “只不过，未曾想恰巧遇见道友大展神威，以雷霆手段诛杀此獠，倒是省了老朽一番手脚。”


    “这眼球到底有什么作用？”


    陈天下眉头微蹙，将两颗眼球握得更紧。


    对于一个外来人，提防倒也是正常。


    “唉…”


    村长长叹一声。


    “道友，想必也看到了夕月村的处境。


    这‘年兽’之祸，并非朝夕，而是如附骨之蛆，不知折磨了此地多少代人。”


    他向前踱了两步，目光投向远处黑暗中低矮破败的屋舍。


    “老朽并非此村原住民。许多年前，我亦如道友一般，是一名云游四方的道人。


    偶然途经此地，目睹村中惨状，妇孺啼哭，青壮凋零，家家户户如同活在炼狱之中。


    我于心不忍便留了下来。”


    “初时，我也曾意气风发，仗着几分微末道行，欲寻其根源，一劳永逸，铲除祸患！”


    村长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


    “奈何…这‘年兽’狡诈凶悍，繁衍不绝，其源头更是深藏难觅。


    老朽能力有限，几番尝试，皆铩羽而归，反倒险些葬送性命。”


    “但天无绝人之路。”


    村长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陈天下手中的眼球上。


    “在与这些年兽的漫长周旋中，我发现它们身上有一物极为特殊。


    便是这对眼瞳！它们不仅能发出惑乱心神的魔音，其本身，竟也能发出奇异声响。”


    “一次生死搏杀后，我意外获得一颗眼瞳，在躲避另一头年兽追击时，情急之下摇动了它。”


    村长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激动。


    “你猜如何？那追来的年兽，竟然没有攻击我，而是将我当作了同类。”


    “那一刻，我看到了庇护村民的希望！”


    村长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于是，我尝试着将猎杀所得的年兽眼瞳进行加工，最终制成了便于携带和摇动的护身铃铛！


    摇动此铃，发出的便是模拟它们同类的讯号，能让这些年兽暂时停止攻击。”


    陈天下心想果然如此，难怪这夕兽发出的声音如此耳熟，原来这些村民佩戴的铃铛便是由这些夕兽的眼睛制作而成。


    “然而，这终究是取巧之法，非是根治。


    这些眼瞳蕴含的奇异力量会随着使用而逐渐消耗、磨损。


    短则数月，长则一年，便会失去效力，化为凡铁，甚至碎裂。”


    村长脸上浮现出无奈。


    “一个村子，四五百口人，需要多少铃铛？


    老朽一人之力，既要防备年兽夜袭，又要去猎杀这些年兽获取眼瞳…


    实在是力不从心，杯水车薪啊。”


    他重重叹息，身形显得更加佝偻。


    “岁月不饶人…老朽，越来越老了，气血衰败，道行不进反退。


    这守护之责，已是越来越感到沉重…独木难支，独木难支啊！”


    陈天下静静地听着。


    眼瞳是铃声之源，加工成铃铛模拟信号驱兽，力量有限会磨损。


    这么一听确实符合逻辑。


    但是听这村长说这么多，怎么像是在装可怜呢？


    “原来如此。道友高义，以一己之力庇护一村，坚守至今，实属不易。


    在下佩服。”


    他脸上不动声色，语气带着敬佩。


    “不过道友有话就直说吧，不用弯弯绕绕。”


    陈天下略一停顿，说道。


    这村长叽里咕噜的说半天，一看就知道是带着目的来的。


    村长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想到陈天下会这么说。


    年轻人正是热血昂然的年纪，听到此番话不是应该路见不平吗，拔刀相助吗？


    “既然道友如此爽快，我也就直说了。”


    “陈道友，你今夜神威，老朽亲眼所见。翻手之间，数头凶戾年兽灰飞烟灭，此等实力，远胜老朽不知凡几。


    这夕兽之祸，荼毒此村不知多少岁月，村民日夜惶恐，朝不保夕…老朽一人，独木难支，已近油尽灯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