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伯瑶有些烦躁，“我没有这个意思，谁不希望自己家好！”


    “这就对了嘛。”莫雨燕满意顾伯瑶的回答。


    “可是这钱……你们打算出多少学费？”顾伯瑶盯着莫雨燕和她奶奶问。


    一谈到钱，莫雨燕直接提高了嗓门，指责道，“我们哪里有钱，这些年养着一大家子，你爷奶身体又不好，时不时要抓点药，一家人不饿死都好了。”


    “现在石临坡的小学好不容易开起来了，时间不等人，你也知道你两个弟弟年纪大了，要抓紧上学，不管以后能读到哪里，先去读点书总比不读的好。”


    “你自己看看村里现在家家都送孩子去上学了，咱家也不能落后。”莫雨燕指着顾伯瑶，“这事你必须给办好了，当年要不是我们，你能有今天这般好日子，做人不能忘本。”


    顾伯瑶心里一刺。


    她脸色不好，低着头不说话。


    “行了，你回去好好跟你婆婆说说咱家的情况，说话要会说，你要告诉你婆婆不是我们要求，是你想帮助家里，听到没有？”顾伯瑶的奶奶提醒道。


    顾伯瑶没有回话。


    她不死心的问道，“爷爷和爸爸也是这个意思吗？”


    “要不然咧？”莫雨燕反问，“他们是大老爷们，你让他们怎么开口？自然是我跟你奶奶跟你说了。”


    “瑶瑶啊，别人家嫁出去的女儿都想着怎么往娘家带点东西帮帮娘家，这些年我们可没有找过你们帮忙，也没有麻烦过你们，现在你们过来高阳村种地，有能力就拉我们一把，否则你让村里人怎么看你们，对吧。”莫雨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想方设法就想让顾伯瑶去落实这件事。


    顾伯瑶伤心的看向莫雨燕。


    她在西城的时候受不了乔家压抑的氛围想要回家。


    可没想到回了家竟然是这样的局面。


    当初在乔家没有归属感，现在回了家，她感觉她只不过是家里翻身的工具。


    尽管莫雨燕他们想要上进的心很正常，可这种方式让她难以接受。


    从她回来到现在，没人问她这些年在城里过得怎么样？也没人问她是否受了委屈？


    她妈妈更是没有问她有没有被责罚，有没有想家，有没有不适应……


    所有人都觉得她很好，她都那么好了，理应帮帮家里。


    在乔家，她是依附的位置，加上……她如此普通，她跟陈叙声有没有未来这都很难说。


    她跟陈叙声没有未来，乔素仪也慢慢老去，她要何去何从？


    回来高阳村吗？也已经不可能了。


    这个问题再次把她逼到一个茫然的角落。


    这一刻，她多么渴望自己的翅膀能硬一点。


    “我知道了。”顾伯瑶说着便起身，她无法再面对莫雨燕他们。


    “你尽快提，今天都周一了，最好这周就安排你弟弟去上学。”莫雨燕开心的期待着。


    顾伯瑶没回话，只是快步的远去。


    回到开荒地，乔素仪已经在忙了，顾二妞拿着小锄头跟在她后面，一大一小好像在聊着天。


    远远望去，顾伯瑶只觉得，如果他们的妈妈是乔素仪……就好了。


    人啊，太多身不由己，她从来没有这么烦恼过。


    乔素仪见顾伯瑶回来了才带着顾二妞过来。


    看到顾伯瑶脸色好像不太好，她道，“把二妞带过来，你爸妈没生气吧？”


    “没有。”顾伯瑶道。


    “嗯，那就好，你看好她，我要开始种玉米了。”乔素仪说着便开始去检查机器。


    她全是机械化操作，不用人力那么麻烦，顾二妞还小，没人看她不放心，所以才等顾伯瑶回来。


    把玉米种子装好，顾伯瑶第一次见玉米播种机。


    机器发动，荒地上就出现一排又一排像标兵一样的垄。


    顾伯瑶知道那是玉米已经种下，乔素仪跟连宗的赌约已经开始。


    顾伯瑶就那样看着乔素仪忙活，自己也帮不上忙。


    她哪怕是到了现在也一直不明白乔素仪为什么要下乡种地。


    可眼前她独自奋战的身影让顾伯瑶倍感震撼。


    如果她也能像顾伯瑶这样强大，那她一定不会被陈婉华给打击到了。


    她不自觉的从口袋里摸出小画纸和笔，忍不住的又画了起来。


    她要把这种感觉画下来。


    顾二妞坐在一旁，她很崇拜的看着顾伯瑶，“大姐，你还会画画呀。”


    “嗯。”顾伯瑶嘴角噙着微笑。


    “大姐，你可真厉害，以后长大了我也要像你这么厉害。”顾二妞崇拜的语气让顾伯瑶心窝子暖暖的。


    全世界恐怕只有顾二妞觉得她厉害了。


    “那大姐送二妞去上学好吗？”顾伯瑶随口问。


    刚问出来她自己都愣住了。


    她凭什么能送顾二妞去上学？


    “好呀，不过大姐，我还没有名字，我也想要一个像你这样好听的名字。”顾二妞撑着下巴满眼都是自己的大姐。


    她感觉大姐更像妈妈，大姐很温柔，很有耐心，也不会打她。


    顾伯瑶转头看向顾二妞，看着她眼里期望的光，她不忍辜负。


    这一刻好像跟过往的某一刻重叠，她也曾这样看着陈叙声，羡慕他有妈妈极致的宠爱。


    “好，那我让伯母也给你取一个名字。”顾伯瑶指的是乔素仪。


    “姐姐，我也要叫瑶瑶，你是大瑶我是二瑶。”顾二妞说着还抱着顾伯瑶的手臂激动道。


    顾伯瑶眼眶一酸，这该是多么的喜爱她才会提出这样的愿望。


    “好。”顾伯瑶鼻子一酸，伸手把顾二妞搂在怀里。


    她也好想努力让自己翅膀硬一点，可她脑子不好使，根本学不好。


    顾伯瑶又有点厌弃自己了。


    一副小画很快就画好了，顾伯瑶把小画贴身放好，然后带着顾二妞去捡树枝准备做饭。


    小锅灶被支起，顾伯瑶先熬了鸡肉汤，一会儿要煮鸡汤面。


    顾二妞看得眼睛都直了。


    顾伯瑶看到她口水都快流下来的样子，她直心疼，好像看到某时候的自己。


    乔素仪播了一半的地，就停了下来。


    “婆婆，您先洗个手。”顾伯瑶照顾乔素仪洗手擦汗，然后再喝点水就可以吃午饭了。


    乔素仪看到那品相不错的面时夸赞了一番，顾二妞听着直傻笑。


    这顿饭，顾二妞被像公主一样的对待，直到夕阳西下，乔素仪把地全部播种完毕，她们在村口的时候依依不舍的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