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素仪轻笑道，“华叔，不瞒您说，我在城里生活再怎么样都比在这里好，但我为什么要下乡？如果不是带着任务，谁会无缘无故下乡。”


    “素仪，你真的要做？”石建华根本也不指望乔素仪能为村里出多大的力。


    这两天村里就有人开始议论乔素仪了，她一把年纪了，又是城里娇生惯养的，不会做农活，还来跟他们分粮食，怎么想都不喜。


    “真的。”乔素仪道，“如果华叔您能安排，那我便不用去麻烦镇里的干部了。”


    乔素仪其实已经有准备了，只要她打声招呼，就有人给她安排好，可是她毕竟是在石临坡落脚，她得跟村民搞好关系。


    出于尊重，她必然要先问过石建华。


    “这事，我得开个会问过大家的意见才能给你答复。”石建华道。


    这事他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如果乔素仪当真是带着任务下来，那也轮不到来问他，恐怕上头早就安排人下来圈地了，而且也没人通知他乔素仪下来的另外一个目的。


    “好，那等你的好消息。”乔素仪轻笑着。


    乔素仪这么做自然是有目的的，她就是想要她农扬那片荒地。


    现在她主动管理和经营，好处归集体，过些年集体经营制度过去之后，那片地就能完全属于她了。


    现在她也不指望能利用农扬赚什么钱，最主要的是先拿到地，只要地一到手，以后都好说。


    石建华带着心事忙活了一天。


    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召集各家开会，乔素仪并没有参与开会。


    她在家等消息。


    第二天，乔素仪吃过早饭之后她就扛着锄头去地里集中。


    大家集中听队长分工，乔素仪似乎能感觉得到大家对她若隐若现的防范。


    原本在这种情况下的人就仇富，即便她没表现出多富，可毕竟是城里来的，光是看你都看不顺眼。


    乔素仪依旧领到放玉米种子的活儿，这活儿是小孩儿的活，工分并不多。


    等大家都散去后，石建华也想装傻去忙，但被乔素仪拦住了。


    “华叔，如何了？”乔素仪有些急切。


    石建华看了一眼正在忙活的众人，他似笑非笑的往田埂上坐下，开始拍拍鞋子道，“小小姐，现在是谁的天下，您应该比我清楚，您是不是还想霸占大片土地？回到当年老爷的风光时期？”


    “石临坡好不容易才赶走了资本家，可不兴再把资本家放进来，小小姐，这是大家的意思。”石建华那浑浊的目光不明。


    昨晚他们开会讨论得十分激烈，有个别老人是知道乔素仪的祖上是什么人的，在他们看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


    乔素仪:……


    眼前的石建华让她看着十分陌生，刚来时他可是很恭敬的，而且这些年过来也都这样，让她想到以前乔家的一个老长工。


    他是她外祖家族上的家生子，所以从长辈还在时开始都对他极好，以至于让她觉得他是她半个亲人。


    果真人心隔肚皮，这还没开始，他们不同意就算了，竟然给她扣上资本家的帽子。


    “呵……华叔慎言！”乔素仪面不改色道，“你们不同意就不同意，扣上资本家这么大的帽子实在有些过了。”


    “不管是我家长辈还在时还是我还在城里时，都有人想这么害我们，但我乔家正是因为很重清誉所以才会沦落到只剩我一个人这地步。”


    乔素仪冷清的笑了笑，“华叔，您也知道现在是人民的天下，您觉得以个人的力量敢跟集体对抗吗？”


    “我儿子是副团长，未来可期，他一年的工资和福利待遇，能顶得上咱们石临坡几年的产值，我同样也可以在城里找一份工作，我一个人的工资也可顶咱们石临坡一年的产值，您说我图什么？”


    “假若那片荒地都给我管理经营，试问在这么偏远的地区，我就算是用我外祖母族上那套模式来经营，我倒贴进去的工钱都比地里长出的豆子还多，您说我犯得着吗？”乔素仪指着一片荒地道。


    乔素仪抖了抖那装种子的袋子，无所谓道，“可惜了，错过了春耕就得等了来年了。”


    石建华看着乔素仪走进地里，他忽然有些无措了起来。


    本以为能直接卡住乔素仪七寸，谁知道却被她反将一军。


    如果她就单纯的参与他们的劳动，那她真的会分他们的工分，她并没有帮得上什么忙，反而变成累赘。


    可话都说出口了，叫他怎么回头，“诶……”


    大家各做各的，做完了就各自回家。


    石建华后面又回去找大家再开了会，可结果还是一样。


    他会再开会也是念在乔素仪这么多年一直接济他的份上。


    他跟大儿子摸着天黑从村里晒坪回来的路上，“爹，我看这也没啥坏处，为什么不让她试试，再说了，她一个老女人，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你不懂。”石建华很愁，“有钱人之所以是有钱人，他们的心思岂是你能猜得出来的？”


    “能有什么心思！”大儿子不服气。


    “你忘了这些年咱家是怎么过来的了？”石建华低沉发狠的声音在引导着自己的儿子，“这些年咱们都是靠她接济才有今天儿孙满堂的日子。”


    “这要是换成你，你会接济一个累赘吗？”石建华问。


    “不会。”儿子摇头，“可这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她一直接济我们不就是想腐蚀我的心，好让我继续为她家卖命？”石建华也动摇过，不过今晚他想清楚了，“她家就剩她一个人了，她现在就是想方设法重振家族，那些个老爷都是这种雄心壮志，他们的后代岂会是软蛋？”


    “你别看她是女人，但从小聪慧无比，继承了老爷的魄力，精得很，铺垫了这么多年，她岂会让自己血本无归？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慌，她家祖上那些祖坟早就被挖了，龙脉被斩，想成事没那么简单。”石建华越说越邪门，他儿子还看向四周。


    “爹，龙脉断了她儿子还能当副团长？”儿子表示质疑，“是没斩干净吗？”


    “我不管她想干嘛，我只想吃饱肚子。”大儿子道。


    石建华都想敲一下他的脑袋了，他恨铁不成钢道，“不信你接下来看看，她一定不会再接济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