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内里的意思叶青舟明白的不能再明白——


    是“你眼睛还想要吗？”


    叶青舟用0秒给出了答案。


    想要，想要的不得了。


    叶青舟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硬着头皮抱上了云逝川的大腿。


    “弟子岂敢染指祖师爷，不像不像一点都不像！云师祖，我真的只是剑门宗大师兄而已啊！没有借尸还魂，也没被魔气侵染，他们毁谤我啊！”


    云逝川弯腰，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看着他的眼睛。


    霜雪漫天的眸子里竟诡异的流露出些许舐犊情深的依赖和温情。


    云逝川道：“以前我见过你，那时候，不像。”


    叶青舟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


    那时候他记忆没有苏醒，只是一具被世界安排的行尸走肉罢了，当然没有本尊这么熠熠生辉的神采！


    “只可惜。”


    云逝川抽身离开。


    “你配不上这双眸子。”


    叶青舟觉得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笑话：“啊？我不配？”


    老子顶配绝配天仙配！


    配得八百个来回带转弯！


    老子配不死你！


    “带去刑讯堂挖了，送到小竹峰来。”


    叶青舟：“……”


    私密马赛徒弟酱。


    补药啊，补药挖哇达西的眼睛啊TAT。


    云逝川一身雪白不染纤尘的衣袍被风吹的猎猎而动，他的瞳子漆黑，在以前是很漂亮的，像夜空，能装满天边的碎星。


    叶青舟看着他的挺拔的背影，在心里流了一把面条泪。


    他的好大徒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还是以前那个他笑着叫一声阿川都会害羞的连耳根都泛红的高冷少年吗！


    怎么一点活人气都没了？


    难道当年自己在他面前自戕，给孩子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感觉云逝川对他的感情十分复杂。


    不是对师尊的敬，不是对仇人的恨，更不是对爱人的情。


    他是当着云逝川的面气绝身亡的。


    那具身体绝对是死的透透的，云逝川用尽了方法都没能留住他。


    如果真如那两个弟子所说。


    那么云逝川根本不相信他还活着。


    但又接受不了他的死亡。


    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每天都在漫无目的的绝望等待中日复一日的折磨自己。


    明知道自己在等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又渴盼奇迹降临。


    可若是奇迹真的降临了，第一个接受不了的，仍旧是他自己。


    最后活生生将自己逼疯了。


    说到底，其实云逝川会变成这种疯狂阴暗爬行的东西，跟叶青舟也脱不了干系。


    他实在是太懒了。


    完成任务之后走的毫不留情，丝毫没有给孩子缓冲的机会。


    虽然他确实考虑的不周到，但正常人顶多痛苦一段时间就走出来了。


    生生把自己逼疯的他也是第一次见。


    叶青舟抿着唇，脑子里一千个想法一闪而过。


    以云逝川现在的状态，他绝对不能承认自己的师尊身份。


    否则还没等他解释清楚，就被云逝川捅成筛子了。


    还是得想个法子，留在他身边，慢慢的开导他，然后再找个好时机向他阐明真相。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住自己的眼睛。


    得让云逝川觉得“师尊”虽然死了，但又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叶青舟疯狂头脑风暴。


    死脑子，快想啊！！


    陡然，叶青舟灵光一动，猛然扑上去，抓着云逝川的衣角大声叫：“云师祖等等！你不能挖去我的眼睛！因为我见过、见过祖师爷！”


    云逝川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哦？”


    叶青舟头皮发麻，连忙道：“对，我见过！在……在梦里见过！祖师爷给我托过梦！！！！”


    云逝川歪了歪脑袋，突然靠近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掐住叶青舟的脖颈。


    “你的意思是，本尊的师尊，宁愿去梦里见你，也不愿入我的梦，是吗？”他侧头，手指收紧：“你又算什么臭鱼烂虾？”


    空气被掠夺，叶青舟眼前发黑，耳鸣头晕，用尽全力掰着云逝川的手指，断断续续的开口：“新……魂……”


    云逝川身边泛着寒霜的剑身突然剧烈抖动起来，像是感应到了熟悉的味道。


    整个修仙界，除了云逝川自己和师尊，没人知道他的剑叫什么名字。


    仙剑新魂。


    生灵嚼旧骨，死处种新魂。


    云逝川像是有几秒陷入了回忆里，眸子迷蒙了一瞬。


    他很快感应到手掌中那脆弱的脖颈已经快要没有脉搏，终于是松了手。


    叶青舟跌坐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副身子实在是太弱了，他得想个办法重修灵力才行。


    还没等他缓过来，冰雪剑气就侵入了他的识海。


    云逝川顿了一下，低声道：“你识海里的东西，是什么？”


    为何给他一种同源而生的熟悉感？


    一般来说，修士的识海会排斥他人的灵力进入。


    可识海中的蛋根本就不排斥他的剑气，反倒是任由剑气在它周围乱窜。


    甚至对于他的剑气很亲昵。


    云逝川几乎要被这个蛋讨好了。


    便尝试着喂了它几缕剑气，铺满鳞片的蛋在识海里更闪亮了，欢快的上蹿下跳。


    叶青舟被问住了。


    他要怎么跟云逝川解释，这个蛋是他被迫服下蕴灵丹后，跟某个神秘男人颠鸾倒凤之后的产物呢？


    “呃……”叶青舟犹豫了一下。


    云逝川墨色的眸子沉了沉，酿出杀意。


    “是梦里的祖师爷给我的！”叶青舟急中生智，快速道：“从我梦见祖师爷后，这个蛋就莫名其妙出现了！”


    云逝川当然知道他在鬼扯。


    但如果是师尊留下的，灵气与他同源而生就不奇怪了。


    这上天入地独一家的霜雪灵力，除了师尊和身为师尊弟子的自己，绝不会有第二个人拥有。


    叶青舟绝对有古怪。


    在探究清楚叶青舟身上到底为什么会有师尊的气息之前，他得活着。


    云逝川暂时打消了杀叶青舟的想法。


    看着云逝川眼里逐渐消弭的杀意，叶青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密码的，做人好难。


    做修真界第一阎王的白月光，更难！


    云逝川把叶青舟带回了小竹峰。


    叶青舟还抽空问了一嘴：“徒……云师祖，白照雪和林师弟他们会怎么样……？”


    云逝川问他：“你想饶了他们？”


    “那、那倒也没有。”叶青舟开口道：“就是好奇。”


    “这个世界上，与他相像却不是他的。”


    云逝川笑了一声。


    “都会死。”


    叶青舟：“……”


    云逝川看了他一眼，安抚道。


    “放心，你不会。”


    “至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


    “……”叶青舟皮笑肉不笑：“那真是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