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任务信息，详细得有些过分。


    【目标位置：城西“第三废弃冶炼工厂，三号高炉区。】


    【备注：目标已在此盘踞超过一周，具备极强的领地意识。根据安全局外勤组三次试探，目标已呈现出狂暴化趋势。该任务原定于24小时后由安全局特战队执行强制清除，现提前对学院精英小组开放。】


    信息下面，甚至还附带了工厂的详细三维结构图，以及数张模糊的高空侦察照片。


    照片上，一团模糊的黑影在厂区盘旋。


    这哪是给学生发布的实践任务，这简直就是一份准备齐全的军用突袭计划。


    省了他们最大的麻烦——找人。


    楚阳关掉光幕，靠在城际列车座椅上，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感慨。


    这世道，真是操蛋。


    搁在前世的上海，别说城里藏着个连环吸血杀人狂，就是哪个小区多几只没登记的流浪狗，都能分分钟上热搜，然后被有关部门安排得明明白白。


    哪像现在，黑暗教团满地走，通缉犯多如狗。


    一个城市里，竟然能让一个B级通缉犯安安稳稳地筑巢，还杀了三个人，才被“锁定位置”。


    这治安，简直梦回狂野西部。


    “我说……楚阳。”


    黄赵阳凑了过来，一张胖脸皱成了苦瓜。


    “咱们这次，不会又被扣学分吧？我可真的一分都没有了，再扣我就要去洗盘子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


    楚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一千学分，b级任务！干完这票，你都能在学院横着走。”


    “再说了，你装什么大尾巴狼？谁还不知道你的家底？”


    黄赵阳开始暗自祈祷。


    楚阳似乎听见他嘀咕了两句。


    “你还欠我一千万呢！”


    车厢内的气氛很古怪。


    楚阳和黄赵阳他们坐在一侧，秦无涯和他的第二小队成员坐在另一侧。


    两拨人泾渭分明，中间隔着一条过道，仿佛楚河汉界。


    没人说话。


    秦无涯一直闭着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那里被楚阳一脚踹中，现在恐怕还留着淤青。


    他的队员们更是个个正襟危坐，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逸脸色阴沉地坐在角落，时不时瞥一眼楚阳，又畏惧地看一眼秦无涯，最终只能把头埋得更低。


    耻辱。


    对秦无涯而言，这次任务不止是学分的问题，更是关乎颜面。


    他需要一场无可争议的、酣畅淋漓的胜利，来洗刷掉天台之上发生的一切。


    ……


    城西废弃工业区。


    巨大的钢铁厂房如同一头头匍匐在黑暗中的巨兽。


    十人小队下了车，无声地集结在工厂大门外。


    “情报显示，目标就在最里面的三号高炉。”


    楚阳压低声音，指了指远处那座最为高耸的建筑。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去。


    “怎么打？”


    林清雪轻声问道，她的手里已经握住了一根淡红色的法杖。


    “分兵只会打草惊蛇，还会重蹈覆辙。”


    楚阳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秦无涯身上。


    秦无涯恰好也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多余的废话。


    “我和他先进去。”


    秦无涯的声音冰冷，却异常清晰。


    “其他人，在外围布控，封锁所有出口。一旦目标试图逃窜，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


    “好。”楚阳点头。


    这个安排，正合他意。


    李逸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在秦无涯冰冷的注视下，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胖子，你们小心。”楚阳最后叮嘱了一句。


    黄赵阳用力点了点头，拍了拍胸脯：“放心，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安排妥当。


    楚阳和秦无涯的身影，如两道鬼魅，一左一右，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工厂的阴影之中。


    工厂内部，比外面更加破败。


    巨大的机器安静地矗立着，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


    地上满是散落的零件和垃圾，每走一步，都会发出细微的声响。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若有若无地从深处传来，令人作呕。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加快了脚步，朝着血腥味的源头——三号高炉区靠近。


    高炉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半开放式空间，曾经是用来处理铁水的地方。


    而现在，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屠宰场。


    地上躺着几具被啃噬得不成样子的动物尸体，暗红色的血迹，染黑了大片的地面，一直蔓延到高炉的阴影深处。


    “出来吧。”秦无涯冷冷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别躲了。”


    回应他的，是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摩擦般的怪笑。


    “桀桀桀……又是你们这些烦人的苍蝇。”


    一个干瘦的身影，缓缓从高炉的阴影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