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


    一则消息，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特训班，乃至整个魔院，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特训班学员，卫宇皓，死了。


    死在了校外的一条街道上。


    尸体被发现时，已经凉透了。


    现场勘查的老师和学院护卫队，给出了初步结论。


    行凶者手段极其狠辣，一击毙命，胸口被洞穿，心脏被捏得粉碎。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凶手的魔力痕迹，只有一丝微不可查的空间波动残留。


    这指向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


    凶手，疑似是一位精通空间系魔法的高阶法师！


    高阶法师，为了杀一个初阶八星的特训班学员？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时间，整个学院都炸开了锅。


    各种猜测和流言，像是病毒一样疯狂传播。


    “听说了吗？卫宇皓死了！被人杀了！”


    “我靠，真的假的？谁干的？”


    “不知道啊！据说死得特别惨，现场的老师脸都绿了，直接封锁了消息。”


    “我听说，是高阶法师动的手！空间系的！”


    “扯淡吧！高阶法师杀他干嘛？他身上有高阶魔具吗？”


    “这就得问他自己了，平时看他那副德性，到处敲诈勒索，指不定得罪了什么惹不起的大人物。”


    流言越传越离谱，很快，就出现了另一个版本。


    “我跟你们说，我有个内部消息。”


    “卫宇皓，很可能是黑暗教团的人！”


    “你们想啊，除了黑暗教团那帮疯子，谁会用这么残忍的手段？”


    “这次，八成是教团内讧，他被自己人给清理门户了！”


    这个说法，竟然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


    毕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为什么一个高高在上的高阶法师，会自降身份去虐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而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个新的名字，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楚阳。


    有人证实，昨晚最后见到卫宇皓的人，就是楚阳。


    两人一同离开学院，去了一家高档餐厅。


    这个消息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玩味起来。


    尤其是特训班的学员们。


    他们可都清楚，卫宇皓之前可是跟在张路阳屁股后面的。


    现在张路阳刚死没多久，卫宇皓也跟着暴毙街头。


    要说这事跟楚阳没关系，鬼都不信。


    ……


    学院护卫队的临时问询室。


    楚阳坐在椅子上，神色平静。


    对面坐着两位神情严肃的老师，其中一位，正是雷振。


    “楚阳同学，请你不要紧张，只是例行问话。”


    雷振的语气还算客气，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楚阳的脸。


    “请你把昨晚和卫宇皓见面的所有细节，都说一遍。”


    楚阳点了点头。


    他的表情，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坦然。


    “之前，卫宇皓突然联系我，说想跟我谈谈。”


    “我们之前有点冲突，但这次……”


    “我也想跟他化解恩怨。”


    “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就约了他在校门口见面。”


    “我们去了校门口那家‘月色满楼’餐厅，吃饭，聊天，全程都在包间里。”


    “后来，我发现个人信息卡忘带了，就回餐厅去找，让他先回去了。”


    “再之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他的说辞，天衣无缝。


    雷振身边的另一位老师，立刻通过终端，核对着什么。


    片刻后，他抬头对雷振点了点头。


    “院长，餐厅方面的证词，和楚阳同学说的一致。”


    “餐厅的侍者和服务员都证实，楚阳同学在卫宇皓离开后，又在餐厅大厅等候区待了将近一个小时，期间一直在和他们交谈，询问信息卡的事情。”


    “多名服务员都对他印象深刻，因为……”


    那位老师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因为楚阳同学临走时，还给了他们一笔不菲的小费，说他们找东西辛苦了。”


    雷振的眼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他看着楚阳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心里也是一阵嘀咕。


    这小子……


    又是这样。


    上次黑魔法事件，他也是一脸无辜，还立了个大功劳。


    这次，人证物证俱全，完美得不像话。


    一个刚刚和死者吃完“和解饭”的人，在分别后，没有立刻返回，反而在一个人来人往的餐厅大厅里，为了找一张卡，跟十几个服务员聊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天，还出手阔绰地发小费？


    这怎么看，都像是在刻意制造不在场证明。


    可偏偏，你就是找不到任何破绽。


    “好了，楚阳同学，感谢你的配合。”


    雷振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如果后续还有需要，我们会再联系你。”


    “好的，老师。”


    楚阳站起身，礼貌地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了问询室。


    看着他的背影，雷振旁边的老师忍不住开口。


    “院长，这事……您怎么看？”


    雷振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


    “怎么看？用眼睛看。”


    “证据链完美，不在场证明无懈可击，我们还能怎么样？”


    “那卫宇皓的死……”


    “要么，是他自己倒霉，真得罪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大人物。”


    雷振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毕竟，就是这个楚阳……背后似乎有什么人。”


    ……


    楚阳回到宿舍，反锁上门。


    外界的喧嚣和猜疑，仿佛都被隔绝在了门外。


    他坐在书桌前，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心里却也在复盘整件事。


    卫宇皓的死，在学院里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波，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被怀疑，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那完美得有些刻意的不在场证明，本就是他计划的一环。


    他就是要让学院高层怀疑，但又抓不到任何把柄。


    让他们知道，自己不好惹。


    但有一点，超出了他的预料。


    张家。


    按照卫宇皓的说法，他那个同伙，在昨晚十二点之后，就应该把那份所谓的“证据”，发送给张家了。


    可一整天过去了。


    张家，竟然毫无动静。


    既没有派人来学院兴师问罪，也没有通过任何渠道向学院施压。


    就好像，他们根本没收到那份举报信息一样。


    这太不正常了。


    以上次黑魔法戒指的事情来看，张家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难道是卫宇皓在撒谎？他根本没有所谓的后手？


    不像。


    那家伙贪生怕死，不像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楚阳的眉头，微微皱起。


    张家这条线，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更深，更复杂。


    不过，想不通的事情，就暂时不要去想。


    他从来不是一个会为无法掌控的事情而烦恼的人。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闭上眼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体内的魔力，如同奔涌的江河，在经脉中缓缓流淌。


    九颗璀璨的星子，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如同九颗微缩的太阳，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初阶九星。


    距离中阶，只差临门一脚。


    突破！


    楚阳的意念，高度集中。


    他开始尝试着，用自己的精神力，去牵引那九颗桀骜不驯的星子。


    就像一个技艺高超的绣娘，试图用一根无形的精神丝线，将九颗散落的珍珠串联起来。


    第一颗，很轻松地就被牵引。


    第二颗，略微有些阻力，但也成功连接。


    第三颗，第四颗……


    精神力的消耗，在急剧增加。


    楚阳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越往后，星子之间的排斥力就越强。


    它们像是九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总想挣脱束缚，四散奔逃。


    楚阳只能用更强大的精神力，强行将它们按在预定的轨道上。


    第七颗！


    第八颗！


    只差最后一颗了！


    楚阳能感觉到，只要将第九颗星子也拉入轨迹，九星连珠，星轨自成！


    届时，魔力将发生质变，他也将一跃成为真正的中阶法师！


    来吧！


    他的精神力，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抓向最后一颗星子。


    连接！


    给我连上！


    嗡——！


    九颗星子，同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它们剧烈地颤动着，首尾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地被拉近。


    就要成功了！


    就在那根无形的精神丝线，即将把第九颗星子和第一颗星子彻底连接，构成一个完美闭环的瞬间。


    啪叽。


    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