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卫宇皓站在约定的校门口，心里也是不停打鼓。


    他看见了楚阳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楚阳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了他一下，便转身朝着校外走去。


    卫宇皓立刻跟了上去。


    他刻意保持着三五米的距离，全身的魔力都在暗中运转，警惕着任何可能的突袭。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过几条街道。


    卫宇皓的疑心越来越重。


    这里离学院已经很远了，楚阳到底想干什么？


    最终，楚阳停在了一家看起来就消费不菲的高档餐厅门口。


    “进去说。”


    楚阳的声音很平淡，率先推门而入。


    卫宇皓心里反而安定了几分。


    餐厅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在这种地方，楚阳但凡敢动手，绝对无法脱身。


    再说了，自己也不是毫无准备。


    他虽然天赋不如楚阳，但怎么也是垫底进入特训班的人。


    虽说是签运比较好，遇到的对手都比较弱，但他自己肯定算不上天资平庸。


    不然张路阳也看不上他来作小弟。


    而且。


    靠着敲诈来的学分，也勉强将实力堆到了初阶八星。


    楚阳想秒杀他，绝无可能。


    只要有任何异动，自己大声呼救，就能引来路人。


    更何况……


    他已经嘱咐过自己最信得过的一个同伙，如果他今晚十二点前回不去宿舍，就立刻将一份加密过的举报信息，直接发送给张家。


    信息的内容，直指楚阳杀人夺宝。


    鱼死，网也得破。


    想到这里，卫宇皓彻底放下了心。


    看来，楚阳是想通了，准备和他谈合作。


    这就对了。


    一时的吃饱和顿顿吃饱，他还是分得清的。


    只要楚阳能付出足够的代价，他也不介意让那个秘密永远烂在肚子里。


    卫宇皓脸上的警惕褪去，换上了一副谦卑又谄媚的笑容，快走几步，跟上了楚阳。


    “楚少爷，您选的地方可真气派。”


    楚阳没理他，径直跟着侍者走进了一个僻静的包间。


    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卫宇皓搓着手，抢先开口，语气像是闲聊，却字字带着敲打的意味。


    “楚少爷，您找我出来，我可是担着风险的。”


    “我一个朋友，非要问我大晚上去哪，我拗不过，就只好跟他说，是跟您出来谈点事情。”


    “我还跟他约好了时间，晚了，他可是会担心的。”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楚阳的反应。


    楚阳只是笑了笑，给他倒了杯茶。


    “喝茶。”


    那笑容里，看不出任何被威胁的恼怒，平静得让人发慌。


    卫宇皓端起茶杯，心里却更加确定，楚阳这是服软了。


    他抿了口茶，继续说道：“楚少爷，您别误会，我卫宇皓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楚阳终于开口了。


    他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一种卫宇皓从未见过的疲惫与苦涩。


    “卫兄，你是不是觉得，我杀了张路阳，拿了他的戒指，风光无限？”


    卫宇皓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


    “不不不，楚少爷言重了。”


    “你根本不知道。”楚阳自嘲地摇了摇头，声音里满是压抑的苦闷，“我杀他，也是被逼无奈。那种人，我不杀他，他就要弄死我。”


    “至于那枚戒指……”


    楚阳顿了顿，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烦躁与迷茫。


    “那就是个废物！”


    “我研究了这么久，除了知道它涉及到黑魔法，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


    他的语气，充满了失望。


    卫宇皓看着楚阳的样子，信了七八分。


    确实，张路阳那戒指涉及到黑魔法，楚阳怎么可能弄明白？


    不过，不影响自己吃定他了。


    想到这，卫宇皓彻底放松下来，脸上堆满了“真诚”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楚少爷您一看就是正直的人，怎么会做那种事。”


    “都是被逼的，被逼的。”


    他连连点头，摆出了一副感同身受的姿态。


    “楚少爷，您放心，我这人嘴巴最严了。今天这事，出了这个门，我保证谁也不说。”


    “只是……您也知道，我这种没什么天赋的，想在特训班混下去，实在是太难了。”


    图穷匕见。


    楚阳的脸上，适时地闪过一丝肉痛和挣扎。


    他沉默了很久。


    包间里的气氛，再次变得有些凝重。


    最终，楚阳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一拍桌子。


    “好！”


    “卫兄，今天我就跟你交个底。”


    “以后，只要有我楚阳一口肉吃，就绝对有你一口汤喝！”


    他的眼神灼灼，仿佛在许下一个无比郑重的承诺。


    “我也不跟你画大饼，等我突破中阶，正式进入二队，每个月能领到的资源，分你三成！”


    “等将来我飞黄腾达，修炼到高阶法师，我保你也能踏入那个门槛！”


    卫宇皓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高阶法师！


    那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境界！


    他看着楚阳那张充满“诚意”的脸，内心的贪婪如同野草般疯长。


    “楚少爷……此话当真？”


    “我楚阳，一言九鼎！”


    “好！好！”卫宇皓激动地站了起来，“楚少爷果然是干大事的人！我卫宇皓以后，就跟你混了！那戒指的事，就当从没发生过！”


    “哈哈哈哈……”


    一顿饭，在“宾主尽欢”的氛围中结束。


    两人走出餐厅。


    晚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


    卫宇皓走在楚阳身侧，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高阶法师，受人敬仰的未来。


    但他依旧留着最后一丝警惕。


    他的眼角余光，始终锁定着楚阳的双手，身体的肌肉也保持着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


    只要没回到学院，就不能算绝对安全。


    两人走到一个街口。


    楚阳忽然停下了脚步。


    卫宇皓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嗨！”


    楚阳一拍额头，脸上露出懊恼的神色。


    “我的个人信息卡，好像忘在包厢里了，那东西补办起来麻烦。”


    他对着卫宇皓摆了摆手，转身就要往回走。


    “你先回去吧，我拿了东西就走。”


    卫宇皓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松弛了下来。


    原来是回去拿东西。


    果然，他不敢动手。


    也是，自己已经把后路都安排好了，他楚阳再蠢，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自寻死路。


    “好嘞，楚少爷，那我就先回去了。”


    卫宇皓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无比灿烂的笑容。


    他甚至客气地朝楚阳挥了挥手。


    然后，他转过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向着学院的方向走去。


    他赢了。


    从今天起，他卫宇皓，就等于抱上了楚阳这条大腿。


    不，是掐住了楚阳的命脉。


    未来，可期啊！


    他心情舒畅地拐过街角。


    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