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感冰冷，坚硬。


    带着一种死寂的、没有任何生命力的质感。


    楚阳的瞳孔，在这一刻，剧烈地收缩成了一个点。


    什么？！


    这东西……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呼吸都停滞了。


    不是因为这东西的外形有多么恐怖，气息有多么邪恶。


    恰恰相反。


    是因为……


    这东西，他无比熟悉！


    熟悉到他几乎每天都要拿出来确认一遍，唯恐被任何人发现！


    这不就是……


    他当初在江南市的传送阵，拿到的神秘碎片吗？！


    楚阳彻底懵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不是在来这片废弃工业区之前，他特地将那枚戒指，连同碎片，都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宿舍里。


    他几乎要以为，是黑暗教团的人潜入学院，偷走了自己的东西！


    而且这不可能！


    郭泽宇说过，这个据点和仪式，恐怕已经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


    楚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尖在那块碎片的表面上，仔细地摩挲着。


    不对。


    他很快发现了区别。


    这块碎片，和他自己的那块，虽然在材质和形状上能看出明显的同源性，但细节上差异巨大。


    更重要的是，它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自己那块碎片，虽然平时安静，但楚阳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是一种内敛的、仿佛在沉睡的磅礴生机。


    而眼前的这块。


    死气沉沉。


    就像是一具被抽干了所有精华的躯壳，只剩下了一个空洞的外形。


    仿佛是同一个物体的两个部分？


    一个充满了活性。


    另一个，则似乎已经死亡。


    “塔妮莎，你看呢？”


    他在心中呼唤。


    “这东西……”


    识海中，塔妮莎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罕见的凝重。


    “似乎确实是什么东西的碎片。”


    “但上面的能量，已经彻底抽干了……”


    来不及多想了。


    楚阳不再犹豫。


    学院的支援，随时可能抵达。


    他一把将那块冰冷的碎片从黑雾中抓了出来，塞进自己最贴身的衣物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他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那堆积如山的魔核。


    与这块神秘的碎片相比，那些魔核的价值，不值一提。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瞬间离开了这个血腥的地下厅堂。


    没有选择原路返回，而是从工厂另一侧一个破损的窗口窜了出去，如同一只灵猫，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笼罩的废墟之中。


    他没有跑远。


    而是找到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将自己的身体完全隐藏在阴影里，收敛全部气息，像一块石头一样，静静地趴伏下来。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下方工厂的入口。


    不知过了多久。


    一道黑色的影子，带着几分狼狈，从远处的黑暗中疾驰而来。


    来了！


    楚阳的眼睛眯了起来。


    不是学院的人。


    来人同样是一身黑袍，身形魁梧，恐怕正是之前在外面负责警戒，被郭泽宇引走的那个“多古”。


    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没能追上郭泽宇那个家伙！


    楚阳屏住呼吸，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见多古在工厂门口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疑惑为什么里面如此安静。


    他警惕地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几秒钟后。


    “啊——！”


    一声充满了惊骇与暴怒的嘶吼，从工厂内部传了出来。


    “什么？！”


    “是谁！是谁干的！”


    多古的身影，如同见鬼一般，从工厂里踉跄着冲了出来。


    他的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恐惧与混乱。


    他看到了里面的惨状。


    看到了那些被吸成干尸的同伴。


    他没有停留，甚至没有去检查法阵。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之前那个领头人逃离的方向，发了疯似的狂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楚阳从阴影中缓缓直起身，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


    他想了想。


    那个领头人，见过自己的脸。


    放他走，终究是个巨大的隐患。


    但是，如果自己刚才出手，将领头人也一并格杀。


    那么，现场就是十三具黑暗教团成员的尸体，加上一个被搬空的祭坛。


    结合多古回来的时间。


    就算塔妮莎的手段再怎么诡异，不像自己能做出来的。


    学院高层也绝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初阶法师，能在这场乱战中安然无恙，还恰好避开了所有宝物的丢失。


    嫌疑，无论如何也洗不掉。


    现在这样，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黑暗教团内讧，自相残杀，最终胜者带着所有的祭品逃之夭夭。


    而自己和郭泽宇，只是两个恰好撞破了他们好事的幸运儿。


    这个故事，才足够合理。


    思绪纷乱，楚阳甩了甩头，不再去想这些。


    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又过了大概十几分钟。


    远方的地平线上，终于亮起了大片的灯火。


    数十道强横的魔力波动，毫不掩饰地向着这片区域席卷而来。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划破夜空。


    “楚阳！”


    “楚阳！你他妈在哪儿呢！”


    是郭泽宇！


    楚阳的眼睛猛地一亮。


    学院的人，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