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诺表情严肃，“她患有心脏病，急性心肌梗死去世的，从当时的报告上来看，人在去医院的路上，就已经死了。”


    “当时出具报告的医生现在已经七十三岁了，我们也去问过了，没什么问题，确实是急性心肌梗死去世。”


    许诺歪头，“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可现在没有目击证人，没有证据，是不是没法定他的罪？”


    他点了点头，“话是这样，但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


    她有些犹豫开口，“连环杀手有弱点吗？感觉他们都是心理变态，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林建国有，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他的弱点就是林渊，刚才在提起他的时候，他明显有触动。”


    许诺想了会开口，“刚才我看了档案，林渊出生的那天，正好是第十四起案件发生的那天。”


    她眸光微闪，“凶手当时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也就是这一会，小女孩得救了，你说，有没有可能，电话那头，有人告诉了他，林渊出生的消息？”


    “从那之后，长达两年的凶杀案，停止了，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有了儿子，或许是想为孩子积德，又或许是不想影响孩子的未来？”


    程诺颔首，“这就要让林渊亲自去问了。”


    许诺不解，“但这嫌疑人是他父亲，不应该要避嫌吗？”


    “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转身，“走，一起。”


    “好。”她忙跟上，“你说林渊会不会包庇他的父亲？”


    程诺摇摇头，“不会，当时在他家门口抓捕的时候，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却还是下意识冲在前面按住了林建国，警察的基本素养，他有。”


    俩人一起进门。


    许诺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那情绪低落的林渊。


    他们一同走到他面前的凳子上坐下。


    沉默了好一会。


    程诺率先开口，“你和你父亲的关系怎么样？”


    林渊嗤笑一声，扭头打量周围，“以前都是我坐在你们的位置，问嫌疑人，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竟然会坐在这。”


    他开口，“你并非嫌疑人。”


    林渊长叹一口气，将两只胳膊放到了桌面上，撑着头。


    “我和他的关系还算不错，他跟很多普通父亲一样，不善言辞，但我知道他很爱我。”


    他声音中透着几分酸意，“他也很爱我的妈妈，从小到大，家里的饭是他做，卫生是他打扫，碗也是他洗，就算是现在，路过花店的时候，他也会为妈妈带上一朵花。”


    “我说我想要当警察，那是在高考报志愿的前一个晚上。”


    “我记得很清楚。”林渊抬头看着俩人，他的眼圈已经红了。


    “那一晚，我们聊了一整晚，从他年轻时的故事，聊到我的梦想。”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中带着哭腔，“我说我想当一名警察，维护正义，我问他，会觉得我幼稚吗？”


    “他说，一点都不幼稚，说会永远支持我，看着我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


    林渊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泪，可他不论怎么抹，都擦不干净。


    “我知道，你们既然把他抓回来了，就一定已经知道了什么了。”


    “我就是想不通，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是个很好的父亲……”


    林渊捂住了脸，此时他哭的像个孩子。


    许诺和程诺对视一眼。


    她拿起纸，沉默的放到了他面前。


    良久，他抬起头，情绪已经平稳。


    “你们来找我，是想让我去审他，对吗？”


    程诺沉默的点了点头。


    林渊深吸一口气，唇角微勾，笑的有些勉强。


    “这个案子，我翻看了无数遍倒背如流，凶手冷静，反侦察意识很强，但请你们相信我，审讯，我是专业的。”


    他声音有些哽咽，可眼神却格外坚定。


    程诺颔首，安抚他的情绪，“我知道，我听你的同事们说了，你是个很优秀的警察。”


    “我们什么时候去？”他问。


    “你整理一下，等会就去。”他开口，“我们先出去，你调节一下。”


    “好。”


    许诺垂着头，跟在他的身后，俩人一起走了出来。


    他顿住，回头看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只是觉得，造化弄人。”


    他沉默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程诺。”她定定的看着他，“我们会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的对吧？”


    “当然。”


    ……


    许诺站在单面玻璃外，死死盯着坐在凳子上的林建国。


    这案子，影响巨大，二十八年里，无数警察都想找到凶手。


    许诺的身边站了许多人，连带市局局长都来了。


    不过，整个屋子格外静，甚至连呼吸声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他们的视线，同时落在林建国身上。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


    率先进来的是程诺，林建国没什么反应，表情平淡，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大大咧咧的坐着。


    紧随其后进来的是林渊。


    林建国双手骤然握拳，虽然只有短短一瞬。


    他紧张了。


    许诺的视线扫过他和林渊，看来，这个儿子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可，杀了那么多人的连环杀人凶手，真的有心吗？


    真的会爱人吗？


    程诺坐下，未发一言，拿起笔开始记录。


    林渊看着他，严肃开口，“199X年，也就是二十八年前，四月二十一号，你在哪儿？”


    和程诺一开始问的问题是一样的。


    但明显，这次林建国的反应明显不一样。


    他的身子，僵了。


    “我不记得了。”依旧是那套说辞。


    林渊开口，眼神犀利，明显的公事公办，在来之前，他已经调节好了情绪。


    正如他所说，审讯，他是专业的。


    “你儿子也是那一天出生的，在北山市人民医院，那天你妻子分娩的时候，你并不在，这件事不重要吗？”


    林建国下意识开口，“重要。”


    “那么那天，你是被多要紧的事耽搁了，才没有去医院？既然重要，你不应该不记得。”


    “当时你在哪？你儿子是下午三点三十六分出生的，从桂香镇到北山市区，大巴车只需要一个半小时，可你在那天晚上将近十一点钟，才匆匆赶到医院的。”


    “这期间八个多小时，你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