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死死地盯着王馆长的脸。


    想要从他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一些端倪。


    毕竟一开始,他们都觉得萧玄狂妄无知。


    可萧玄一连串的表现,早就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这个年轻人,虽然狂到没边,但似乎真的有狂的资本。


    而现在,就是见证最终结果的时候了。


    此时,王馆长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拿着那张薄薄的药方,如同托着一座万斤巨山。


    只见王馆长死死地盯着药方,嘴唇哆嗦着。


    “这……这药方……”


    “以大黄、芒硝为君药,攻伐为先,这……这是要釜底抽薪?”


    “不对,后面还有……还有这两味药,以毒攻毒,破而后立……”


    王馆长仿佛魔怔了一般,嘴里喃喃自语。


    额头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王馆长将那张药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指着药方上的几味药材,声音都有些发颤。


    既是震惊,也是不解的问道:


    “小伙子,病人是心肾阳虚,水气凌心,这是没错的。”


    “可你这药方里,为何要用生地黄、麦冬、天门冬这几味药?”


    “这几味药,明明是滋阴之物,用在阳虚的病人身上,岂不是阴阳倒伐,火上浇油?”


    此话一出,周围那些懂点医理的学徒和病人都纷纷点头。


    王馆长说的没错,阳虚就该补阳,用滋阴的药,这不乱来吗?


    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点信任,似乎又动摇了。


    萧玄却是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


    “王馆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这几味药,单独拎出来,确实是滋阴的。”


    “但你有没有想过,将它们与我方中的淫羊藿、仙茅、巴戟天放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王馆长愣住了,下意识地顺着萧玄的思路思索起来。


    萧玄继续解释道:“阳虚日久,必损阴液,此为阴阳互损。”


    “病人看似阳虚,实则体内阴阳早已失衡。”


    “单纯补阳,无异于火上浇油,只会加速阴液的耗损。”


    “我用这几味滋阴药,看似反其道而行,实则是以阴生阳。”


    “它们合在一起,能产生一股奇特的药力,直冲心脏周围的膻中、神封、灵墟三大穴窍。”


    “刺激穴窍,引动心脉,从而促进病人自身阳气的滋生。”


    “这叫,‘阴中求阳,以退为进’!”


    一番话下来,行云流水,深奥莫测。


    王馆长听得是目瞪口呆,额头的冷汗流得更凶了。


    阴中求阳?刺激穴窍,促进阳气增生?


    这种理论,他行医一辈子,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可偏偏,萧玄说得头头是道,逻辑上似乎又无懈可击。


    他颤抖着手指,又指向另外两味药:“那这两味药呢?”


    “这两味药性猛烈,堪比虎狼,病人本就体虚,如何能承受得住?”


    萧玄淡然一笑:“破而后立,不破不立。”


    “病灶已深,不用重典,如何能釜底抽薪,根除病灶?”


    “此二药为引,直捣黄龙,再辅以其他温和药材调理,方能一击必中,永绝后患。”


    “……”


    萧玄每解释一句,王馆长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然地靠在了椅子上。


    他不得不服,彻彻底底地服了。


    之前他那引以为傲的药方,在萧玄这张惊世骇俗的药方前。


    简直就是小孩子的涂鸦,不值一提。


    中年妇女站在一旁,看着萧玄。


    又看看失魂落魄的王馆长,一时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情况。


    “王馆长,那我这病……到底该吃谁的药啊?”


    王馆长长叹一口气,脸上满是苦涩和落寞。


    他站起身,对着中年妇女郑重地说道:


    “以后,你就用这位萧先生的药方。”


    “我那张方子,撕了吧。”


    此话一出,整个医馆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不可思议地看向萧玄。


    虽然王馆长没有明说,但这话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刚才的药方之争,是他输了。


    输给了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天呐,这怎么可能。


    王馆长行医大半辈子,医德高尚,医术精湛,在这片区域是公认的神医。


    今天,他居然亲口承认,自己的医术不如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就在众人震惊之时,王馆长又做出了一个更惊人的举动。


    他转身,对着人群中一个面色灰败,呼吸间带着沉重杂音的中年男人一指。


    “老李,你过来。”


    然后,他用一种近乎请教的语气,对萧玄说道:


    “萧先生,还请您再费心,看看这位病人。”


    这已经不是考验,而是求教了。


    那个叫老李的男人,是医馆的老病号了,咳嗽气喘了好几年。


    王馆长用尽了办法,也只能勉强维持,根本无法根治。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萧玄身上。


    萧玄只是淡淡地瞥了那个男人一眼。


    “你是不是在石灰厂工作?”


    男人顿时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他确实是在附近的一家石灰厂干了二十多年。


    萧玄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说道:“你这病,不是简单的气喘。”


    “是常年吸入过多的粉尘,沉积在肺里,久而久之,肺部已经发生了病变。”


    “说得再直白点,你这是肺癌。”


    肺癌,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把老李和周围所有人都给劈傻了。


    老李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癌……癌症?不……不可能吧?王馆长一直说我只是肺不好……”


    萧玄摇了摇头:“他那是安慰你,不过你放心,是早期,还能治。”


    说着,萧玄对一旁的学徒吩咐道:“去,取银针来。”


    很快,一个木盒被递了过来。


    萧玄打开木盒,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在灯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把上衣脱了,坐好。”


    老李此时已经六神无主,听到能治,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照做。


    萧玄捏起一根银针,看都未看,手腕一抖。


    咻的一声,银针化作一道流光。


    很快精准无误地刺入了老李背上的一个穴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