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被束缚的仙鹤作为逍遥宗的徽记，乍看下好像没啥问题，但仔细一想这与“逍遥”二字相悖。


    玄明仿佛看穿了伊斯塔露的疑惑，开口道：“吾师曾言：毫无约束的自由，不过是仗着力量横行霸道罢了。”


    “真正的‘逍遥’，是拥有颠覆规则之力后，依然能恪守本心，自我约束，在尽量不造成杀孽的情况下，游历世间。”


    伊斯塔露若有所思：“所以…您才未仗着力量肆意妄为？除了皇宫那次……”


    “他越界了。”玄明未作解释，继续道，“初入皇宫，我便注意到了你。起杀心时，料定身为同伴的你定会出手干预，想要测验下你的能力，故才无所顾忌。”


    “若我当时…没有出手呢？”伊斯塔露追问。


    “本尊会亲自回溯时光，将他带回那一刻，再杀一次。”玄明语气平淡。


    越是平静，越是能彰显他的可怕。


    这昭示着他曾经历的，必是一个杀人如喝水般平常的生存环境。


    他既有恪守内心的尺度，又有杀伐果断的决心。


    与这种人相处，保持距离则相安无事；一旦触碰其逆鳞，最坏的结果……便是国家覆灭。


    “闲话至此，让我们回归主题。”玄明神色一肃，看向伊斯塔露，发问：“你可知…‘时间异种’？”


    “时间异种？”伊斯塔露金眸中闪过一丝困惑，“那是何物？”


    玄明不再言语，抬手向虚空一拂。


    刹那间，无数星尘汇聚，奔流成一条璀璨的银色长河！


    “若将此河比作时间长河，”他声音低沉，“那承载其流淌的河床，便是世界的历史。”


    “时间奔涌向前，鲜有意外。纵使出现偏差，其亦能自行修复。然而……”


    他掌心现出一颗石子，屈指弹入长河！


    “噗通！”水花溅起！其中一滴水珠，竟未落回河中，而是凭空消失无踪！


    伊斯塔露心头剧震，一个模糊的猜想浮现，却仍有不解：“您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玄明挥手散去长河，所有目光聚焦于那滴消失的水珠。


    那水滴坠入了一片既非永恒、亦非刹那的混沌。


    这里是完全脱离时间概念的“无时之境”。


    在此地，任何发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纵是概率渺茫如尘埃的事件，那也绝对不是‘零’！


    也许是某次混沌爆炸，或是空间的扭曲，让这滴本属“意外”的水滴，得以逃离这片虚无。


    它坠入了某个凡俗世界的国度。因其本身是“意外”的产物，所以它可以演化自身形体，让自己能够融入到这个世界中。


    但这并不代表，它能够改变得了自身的本源，归根究底她已然是‘时间’。


    这种特殊性会让她拥有天生的异能。


    譬如：预知未来或逆生长。


    玄明就此停住，他相信伊斯塔露已明白其中真意，挥手间便让周围景色全部回归原状。


    见到刚才一切的伊斯塔露，声音低沉道：


    “所以…您是说，我是从时间长河里掉出来的那滴水？”伊斯塔露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发泄道：“开什么玩笑？我有父母、亲人、兄弟！我有完整的过去！”


    “‘时间异种’，是我们对这类特殊存在的称谓。”玄明走向静室，“随我来。”


    两人重新落座。玄明未再奉茶，只是静默地坐着，仿佛在等待。


    最终，伊斯塔露抬起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声音低沉沙哑，：“在您的世界……时间异种……结局如何？”


    看着伊斯塔露的表情，心中暗想：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不就补充了一点知识吗？为什么还有要哭的意思，是因为自己没有做后续解释？


    想到这里，玄明心平气和道：“被吸收了。你可知，时间异种……何其珍贵？”


    “因其源于时间的本质，修士若将其吸收，便能直接亲近时间法则，省却无数岁月的苦修参悟。”


    听到同类如此凄惨的结局，让伊斯塔露的心沉入冰窟。


    眼前这位，任何已知力量都无法匹敌的修仙者！他能一眼洞穿自己都茫然不知的身份……


    他要吸收自己……任何挣扎，恐怕都只是徒劳的绝望。


    伊斯塔露猛地站起，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强忍的哽咽：“如果…如果我自愿…自愿让您吸收…您能放过这个国家的人吗？”


    玄明眼中掠过一丝明显的困惑。


    未等他开口，周围空间忽然出现了一丝空间波动。


    再次看去伊斯塔露手中赫然握着一柄匕首，且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刀刃甚至压出细微的血线！


    “如果‘时间异种’真对领悟时间法则大有裨益……那我自愿献祭生命，融合起来……是不是更容易些？”她的声音颤抖却决绝。


    “……唉。”玄明深深叹了口气，指尖微动，一道灵气精准弹飞了匕首。


    “铛啷”一声脆响，匕首跌落在地。


    “我何时说过……要吸收你？”


    “因为我是‘时间异种’啊！”伊斯塔露仿颓然跪倒在地，诉说着刚才玄明说过的话：“对你们修士来说…我不就是…大补的‘天材地宝’吗？”


    “求您了…只要放过我的亲人…我什么都配合…行吗？”


    她的祈求卑微到尘埃里，巨大的实力鸿沟带来的，只有令人窒息的绝望。


    这么诚恳的祈求，让玄明也感到一丝无奈。


    “我从未指认是‘时间异种’。”他平静地指出，“你为何笃定自己便是？”


    “唉？”伊斯塔露猛地抬头，大脑一片空白，愣愣道：“您…您今日唤我来…不是因为…看穿了我的身份吗？”


    “唤你来，是因感知到你体内蕴含‘时间异种’的力量。”


    “可您刚才问我：‘可知时间异种’……”


    “本尊说的是‘可知’，并非‘你是’。”玄明无奈解释。


    “但、但我逆生长了啊！”伊斯塔露急切地指着自己成熟的身体，“您看！【不死芽】是返老还童，我却长大了！这身体……”


    “这只能说明，”玄明打断她，“在你极年幼，甚至尚在襁褓时，便接触过真正的‘时间异种’，其力量在你体内留下了印记。我感知到的，是这份‘力量’，而非你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