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列没有任何标识的军用列车，在临时铺设的铁轨上缓缓停下。车门打开，走下来的不是士兵，而是一群穿着厚重工装的工程师。


    在他们眼前，是一幅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都足以震惊的景象。


    数百平方公里的荒原，被数千盏工程探照灯照得如同白昼。地平线上，密密麻麻地矗立着数千台巨型塔吊。地面上，一眼望不到头的万吨级输车，车身上覆盖着厚厚的伪装网。


    “老张，这……这是要干啥？真就是勘探？”一个年轻的工程师哆哆嗦嗦地点了根烟。


    被称作老张的中年男人，是国内最顶尖的重型机械操作师，他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远处一台正在进行最后调试的庞然大物。那是一台他从未见过的超级工程机械，体型比最大的盾构机还要夸张，巨大的机械臂上，布满了复杂的设备。


    “盘古……”老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吐出两个字。


    “啥盘古？”


    “那台机器的名字，‘盘古零号’。”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工地，这不是危险信号，而是开工的指令。


    一瞬间，数千台塔吊的引擎同时轰鸣，万吨运输车缓缓启动。


    在总指挥频道里，一个浑厚的声音下达了指令：“第一阶段，开始。第一号‘长城模块’，入位。”


    伴随着指令，一台“盘古”巨械缓缓移动，用它那巨大的机械爪，从运输车上稳稳地抓起了一块重达千吨，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巨大墙体模块。


    在数百台塔吊的协同牵引下，这块足以构成一栋小型建筑的钢铁巨物，被缓缓吊起，升向半空。


    一道高三十米，厚十米的钢铁墙体，第一次，真正地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


    三天后，龙建国乘坐直升机，亲赴现扬。


    当他从飞机上下来，看到眼前那连绵数公里，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两端延伸的钢铁巨墙时，这位身经百战，指挥过百万大军的将军，彻底失语了。


    他想象过工程的宏大，却从未想象过，会是这样一种……违背物理学常识的宏大。


    效率，高到令人恐惧。


    一个穿着工程服的年轻人跑到他面前，敬了个礼：“报告总指挥！一号工区，三小时前完成第114号模块吊装，工程进度超前计划7%！”


    龙建国看着这个年轻人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又看了看远处那道在朝阳下泛着金属光泽的巨墙，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干得厉害。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这根本不是在建墙……”


    “这是在用钢铁和意志，为十四亿人，铸造一艘诺亚方舟！”


    ……


    与此同时，M国，国家侦察局总部。


    巨大的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经过多重处理的卫星照片，拍摄地点正是东国的北部边境。


    照片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薄雾笼罩。只能隐约看到，在大片的荒原上，出现了一片规模异常庞大的“大型建筑群”。


    “有结果了吗？”一个穿着西装的白人主管，端着咖啡问道。


    “报告长官，很奇怪。”一个金发分析员指着屏幕，“我们动用了最高分辨率的光学卫星和雷达成像卫星，但都受到了强烈的低频电磁干扰。图像始终无法清晰化。”


    “他们的伪装技术也升级了，那些伪装网可以模拟地表温度和反射率，我们的红外和雷达都快成瞎子了。”


    主管皱了皱眉：“能大致判断出是什么吗？”


    “不像军事基地，没有跑道，没有导弹发射井的迹象。”分析员摇了摇头，“规模太大了，绵延上百公里。我们的智库分析，有两种可能。第一，是某种新型的、巨大的面子工程，就像他们以前建的那些‘鬼城’一样。第二……”


    “第二是什么？”


    “他们在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做准备。”分析员说出这个结论时，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主管嗤笑一声，喝了口咖啡：“一群疯子。继续盯着，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内部的压力，比外部的猜测来得更快。


    几份由退休元老们联名签署的信件，被送到了中枢。信中的措辞虽然很委婉，但核心意思很明确：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末日预言”，如此不计代价地豪赌国运，是否过于激进？是否需要更审慎的评估？


    一号领导没有召见任何人，只是再次组织了一次小范围的内部会议。


    还是那间红墙会议室，气氛却比上一次更加凝重。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坐在那里，神情严肃。


    一号领导没有解释，也没有安抚。


    他只是平静地对工作人员说：“播放于大宝同志提交的7号视频资料。”


    会议室的灯光暗下，大屏幕亮起。


    画面一开始，是无人机的第一视角，飞翔在一片现代化的城市废墟上。


    紧接着，刺耳的尖啸声响起。


    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人潮”出现了。


    不，那不是人。


    他们奔跑的姿势扭曲而诡异，四肢着地，速度快得像猎豹。他们身上挂着腐烂的碎肉，嘴巴张到不可思议的角度，发出无意识的嘶吼。


    画面前方，是一条由坦克、装甲车和士兵组成的现代化防线。


    “开火！”


    重机枪喷出火舌，炮弹出膛，在尸潮中炸开一团团血肉。


    但是眼前的尸潮，倒下一排，后面立刻有十排补上。瞬间就淹没了第一道防线。


    画面拉近，是足以让任何人足以震撼的扬景。


    一辆99A主战坦克，在几秒钟内就被数以百计的腐尸淹没，履带被尸体卡死，炮塔的缝隙里，伸进无数只抓挠的手。


    一个士兵被扑倒，镜头清晰地记录下他被活生生撕开胸膛，内脏被掏出的全过程。他的惨叫，淹没在无穷无尽的嘶吼里。


    短短三分钟的模拟动画，没有任何配乐，只有最原始的枪炮声、嘶吼声和惨叫声。


    当画面最终定格在一片被血肉覆盖的废墟上时，整个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几位刚才还义正辞严的元老，此刻脸色煞白，端着茶杯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其中一位，甚至干呕了起来。


    他们经历过战争，见过死亡。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绝望、如此没有胜算的……屠杀。


    一号领导缓缓站起身，打破了沉默。


    “各位老同志，这不是电影。”


    “这是于大宝同志预见的，如果没有那道墙，半年后，就会发生在我们家门口的……未来。”


    动画播放完毕，全扬死寂。


    所有的质疑声，瞬间消失了。


    从这一天起，整个国家的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恐怖效率，彻底运转了起来。


    电力部门，无条件保障边境工地用电，哪怕拉停某些城市的工业用电也在所不惜。


    运输部门，全国的铁路干线，所有客运列车都要为运送“模块”的专列让路。


    后勤部门，数百万工人的吃穿用度，医疗保障，以战时标准进行最高优先级的供给。


    一切，都为了长城。


    我站在“昆仑”地下指挥中心，巨大的电子沙盘上，那条代表着工程进度的红色光带，每一天都在以疯狂的速度向着地图的两端延伸。


    我知道，我们和死神赛跑。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