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又从一号领导身上，转移到了我这里。


    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到了会议室前方巨大的电子屏幕前，将那个存有数十页数据的笔记本电脑，连接上了投影。


    屏幕亮起，出现的是一张巨大的的我国北部疆域图。地图上有一条横穿整个国境的长长的红线。


    “潜龙计划，第一步，我称之为——‘长城’。”


    “我们的目标，是在未来三个月，也就是九十天内，沿着北部边境全线，建立起一道坚不可摧的物理屏障。”


    “这道屏障，我称之为‘钢铁长城’。主体结构，高三十米，底部厚度十米，顶部厚度五米。材料，不是传统的钢筋混凝土，而是特种钢复合装甲，内部填充高强度聚合物。全线部署自动化感应哨塔、无人机蜂巢和电磁脉冲拒止系统。”


    我说完，整个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于……于大宝同志！”


    第一个打破沉默的，是坐在龙建国旁边，主管国家经济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陈部长。


    “三十米高？十米厚？还是特种钢复合材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猛地站了起来，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这会直接抽干我们国家至少一半的钢铁产能！全国的钢铁厂连轴转都未必够用！更别提那些特种合金和高分子材料了！”


    “我们的经济严重依赖外贸出口，这么搞，等于向全世界宣布我们要暂停一切非必要工业品出口！我们的经济会瞬间休克！无数工厂会倒闭，无数工人会失业！这……这是自杀行为！”


    陈部长越说越激动，脸色涨得通红。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其他几位主管工业和后勤的负责人的共鸣，他们纷纷点头，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就连刚才还对我有些敬畏的龙建国，此刻也皱起了眉头，他同样被这个疯子般的工程量给吓到了。


    作为军部总指挥，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三个月？”龙建国沉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小同志，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别说三个月，就算你把我们全军所有的工程兵，五十万人，全都调上去，不计代价地干，也至少需要三年！这还是在所有材料都管够的情况下！”


    质疑声，反对声，瞬间充满了整个会议室。


    我能理解他们。


    因为我说的，确实是天方夜谭。


    但我没有反驳，也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按下了遥控器的下一个按钮。


    屏幕上的地图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精密到极致的工程三维设计图。


    “各位领导，我们不‘建’长城。”我平静地说道，“我们‘拼’长城。”


    屏幕上，一个巨大的模块化墙体结构图正在进行3D动态演示。


    “所有的墙体、地基模块、防御哨塔，都在后方的工厂里完成预制。每一个模块，都是一个标准化的工业产品。就像生产汽车一样，在流水线上被制造出来。”


    “我们真正需要在边境做的，只有三件事：挖地基、吊装、拼接。”


    “全国90%的重工业产能，全部转向生产这种代号为‘长城模块’的构件。我们有全世界最庞大的重工业体系，有技术最娴熟的产业工人。只要订单下去，那些工厂就能像下饺子一样，把这些模块生产出来。”


    “至于施工力量，”我看向龙建国，“我不需要五十万工程兵。我需要的是全国最优秀的基建队伍，那些曾经在十天内建成一座医院，在一个月内架起一座跨海大桥的‘基建狂魔’们！”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被我屏幕上的“模块化”方案给镇住了。


    他们都是各自领域的顶尖人物，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方案的核心——用极致的工业化，去解决一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工程学难题。


    这很疯狂。


    但这……似乎又真的可行。


    “……可这代价，还是太大了。”陈部长颓然地坐了回去，喃喃自语，“经济怎么办？国际影响怎么办？”


    我转过身，目光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语气变得无比坚决。


    “陈部长，龙将军，各位领导。”


    “经济休克，好过亡国灭种。”


    “这道墙，不是为了抵御哪个国家的军队。它的敌人，是无穷无尽、不知疲倦、没有恐惧、只知道啃食和感染的……”


    “尸潮。”


    “当数以亿计的怪物，像海啸一样淹没过来的时候，任何部队都会被瞬间冲垮。我们唯一的生路，就是把它们挡在国门之外！用一道它们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屏障，为我们争取到喘息和反击的时间！”


    我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经济休克？


    和亡国灭种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龙建国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设计图，眼神中的怀疑，逐渐被一种名为“狂热”的光芒所取代。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道钢铁巨墙屹立于天地之间，将一切灾厄挡在墙外的壮观景象。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汇聚到了那个始终没有说话的人身上。


    一号领导。


    他缓缓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我的身边，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然后，他转向在扬的所有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权威。


    “我同意。”


    “就按大宝同志的方案办！”


    “从现在起，‘长城计划’列为国家最高等级机密。所有资源，无条件向计划倾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陈部长和依然处于震惊中的龙建国，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但是，在民族的生死存亡面前，一切的规矩、一切的代价，都可以被打破！”


    “天塌下来，我顶着！”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会议室里炸响。


    再也没有人反对。


    再也没有人质疑。


    一个小时后。


    无数份加密等级为“最高绝密”的红头文件，从这个小小的会议室发出，通过最绝密的渠道，送往全国各大战区、各大部委、以及那些国有重工集团的董事长办公桌上。


    命令很简单。


    全国90%的钢铁厂、重型机械厂、特种材料研究所，立刻终止现有的一切的生产和研究任务。


    他们的生产清单上，从今天起，只剩下一样东西——


    “长城模块”。


    与此同时，另一项命令也悄然下达。


    一份关于“北水南调西线工程启动全国性勘探演习”的官方公告，出现在了各大媒体不起眼的角落。


    没有人知道，就在这则公告发布的同一时间。


    数以百万计的工程队伍、刚刚退役的工程兵、技术最娴熟的建筑工人，接到了他们这辈子最奇怪的“征召令”。他们被要求在三天内，带上所有的家当和工具，前往指定的集结点。


    没有人告诉他们要去哪里。


    也没有人告诉他们要去做什么。


    他们只知道，这是一项……国家任务。


    一列列绿皮火车，一辆辆重型卡车，开始在夜幕的掩护下，如同无数条沉默的溪流，汇聚成一股钢铁的洪流，浩浩荡荡地，朝着广袤的北方边境，秘密开赴。


    而整个世界，对此还一无所知。


    我站在巨大的地图前，看着地图上那条代表着未来的生命线的红线，心中没有丝毫的喜悦。


    因为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距离末日，还有176天。


    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