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修为境界或许提升得不算太快。


    但他们的实战能力、心性手段、以及对“道”的理解却早已超越了同龄人，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


    然而成长总是伴随着烦恼。尤其是对于古尘来说。


    这一日，当他们又一次“满载而归”，瓜分完从一个倒霉的邪修洞府里“继承”来的遗产后，古尘却破天荒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茅草屋里。


    他独自一人走到了青云峰的悬崖边，望着远方翻涌的云海，眼神中充满了与他年龄不符的深深的迷茫与挣扎。


    他那古井无波的道心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


    陈长生躺在不远处的摇椅上，假装睡着了，但神念却一直锁定着这个让他最“省心”也最“费心”的三弟子。


    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重生者最大的心魔不是仇恨，不是遗憾，而是对“未来”的恐惧和束缚。


    是蝴蝶效应。


    最近，这段时间在陈长生的“默许”和“纵容”下，林风带着他们在问道圣宗周边搞出了不小的动静。


    虽然他们行事隐秘没有暴露身份。


    但他们的行为已经或多或少地改变了许多事情。


    比如那个被他们继承了遗产的邪修，在前世的记忆中本该是在三个月后才会被一名路过的正道侠士发现并斩杀。


    而那名正道侠士也因此获得了一笔不小的机缘，修为大增。


    可现在邪修提前死了，遗产被他们瓜分了。


    那个正道侠士的机缘自然也就没了。


    还有上次的千年血灵芝，在前世本该是被烈阳宗和赤炎妖虎拼得两败俱伤后被一个恰好路过的散修捡了便宜，那位散修后来也成了一方高手。


    可现在灵芝被陈长生拿去炖汤了，散修的机缘也没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得越来越多。


    古尘发现他记忆中那条清晰的未来正在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陌生。


    他就像一个手握攻略的玩家，突然发现游戏版本更新了，攻略不管用了。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恐慌。


    他害怕自己的重生非但没能弥补遗憾，反而会因为这些不可控的改变最终导致一个比前世更糟糕的结局。


    比如宗门覆灭的悲剧会不会因此而提前到来？


    或者那个背叛了自己的挚友会不会因为这些变故变得更加强大，更加难以对付？


    这些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古尘的道心。


    让他再次陷入了前世那种束手束脚、畏惧改变的困境之中。


    就在他心神不宁道心即将失守之际，陈长生那悠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想什么呢？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古尘身躯一震连忙回身恭敬地行礼：“师尊。”


    “行了，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陈长生摆了摆手，走到他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望着远方的云海。


    “说吧，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让为师也乐呵乐呵。”


    古尘嘴角抽了抽。


    “师尊，您这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别致。”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将心中的困惑向这位深不可测的师尊请教一二。当然他不能说出自己是重生的。


    “师尊。”古尘缓缓开口，措辞严谨，“弟子最近在修行上遇到了一个瓶颈。”


    “弟子能看到一条既定的河流。河流的终点是一个弟子不愿看到的结局。弟子本想顺着河流修修补补，试图改变一些礁石的位置，让河流的走向变得好一些。”


    “可是弟子发现，我们最近的一些行为像是在河流中投入了一块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让整条河流都变得不可预测了。”


    “弟子心中有些不安。”


    古尘用一种非常隐晦的方式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可能听得云里雾里。


    但陈长生却听懂了。


    他知道这是古尘在向他求救。


    他转过头，看着古尘那双充满挣扎的眼睛，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古尘啊，为师问你，你是想当一条在河里游的鱼，还是一座能改变河流走向的桥亦或是那条河本身？”


    古尘愣住了。


    这个问题他从未想过。


    他一直想的都是如何在河流的规则内去做得更好。


    他想当一条聪明的鱼避开所有的危险。


    想当一座坚固的桥连接起美好的未来。


    可他从未想过要去成为那条河。


    陈长生见他沉默继续说道：“鱼只能随波逐流生死由天。桥看似坚固但一扬洪水便能将其冲垮。”


    “只有成为河流本身你才能决定河水要流向何方，你才能决定哪里是浅滩，哪里是深渊。你才能决定哪条鱼可以跃过龙门，哪座桥可以屹立不倒。”


    “你所看到的未来不过是这条河曾经的一种流向罢了。”


    “既然你不喜欢那个流向，为何不换一条呢？或者干脆一点把河床掀了，让它改道又有何不可？”


    陈长生的话如同一道道闪电劈开了古尘心中的迷雾！


    “是啊！”


    “我为何要被那所谓的“既定未来”所束缚？”


    “那不过是上一世已经发生过的“失败”的未来！”


    “我既然已经重生，拥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为何还要去走那条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老路？”


    “掀了棋盘！”


    “成为执棋之人！”


    “这才是师尊当初对我第三问的真正解答！”


    “我怎么就忘了呢？”


    这一刻古尘心中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恐惧、所有的迷茫尽数烟消云散！


    他的道心在那道即将产生的裂痕处非但没有破碎，反而生出了一股更加坚韧、更加强大的力量将裂痕彻底修复，并且变得比以前更加圆融，更加通透！


    “轰！”


    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从古尘身上冲天而起！


    他那停滞了许久的境界在这一刻轰然突破！


    练气、筑基、开光、融合……


    他的修为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一路飙升直接冲破了凡界的桎梏达到了一个让所有凡界修士都难以想象的层次！


    为了不引来天道注意，这股力量被他强行压制在了体内，没有显露分毫。


    但青云峰上的其他三人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那股一闪而逝的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压！


    “我靠！三师弟，你，你干嘛了？怎么突然这么吓人？”林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萧嫣然和慕容剑心也是一脸骇然地看着古尘，他们感觉刚才那一瞬间自己仿佛面对着一尊执掌天地法则的远古神明！


    古尘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


    他转过身对着陈长生深深地拜了下去。


    这一次他没有说话。


    但他的眼神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感激。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陈长生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他心中却在疯狂地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我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忽悠小天才！几句心灵鸡汤就又忽悠瘸了一个。不错，不错。”


    【叮！您的弟子古尘斩断心魔，道心圆满，修为大幅提升！您获得大道功德点5000点！】


    【叮！您成功为弟子解惑，触发师道尊严特殊成就人生导师，您对所有弟子的道化效果永久提升30%！】


    听到系统传来的丰厚奖励，陈长生嘴都快笑歪了。


    “看来当老师不仅要教技术，还得兼职心理辅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