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礼物退还后，姜棠和顾盛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姜棠的生活似乎回归了正轨。


    高考的压力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火箭班的节奏快得惊人，每天的试卷和习题堆积如山。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中，心无旁骛。


    她不再刻意关注顾盛泽。只是在偶尔的课间，或是上下学的路上，会不经意地听到关于他的零星话语。


    听说他又开始偶尔逃课了，比之前更加沉默，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听说他在篮球场上变得异常凶狠，像是在发泄着什么。听说他和苏悦两人从未说过一句话，好像已经闹掰了。


    姜棠听到这些，心里并非毫无波澜，但那点涟漪很快就被更多的公式和单词所覆盖。


    她提醒自己，这不是她该管，也不是她能管的事情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选择了向前，而他似乎还在原地，甚至倒退。


    期间，顾母又给姜棠打过两次电话，语气里满是担忧和无奈，旁敲侧击地想问问姜棠知不知道顾盛泽到底怎么了，或者能不能再劝劝他。


    姜棠听着电话那头几乎是带着哀求的声音，心里很不好受。


    但她只能委婉地表示，自己最近学习很忙，而且顾盛泽可能更需要父母和专业心理老师的引导，她的话或许作用不大。


    挂掉电话，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轻轻叹了口气。


    她能做的，已经做了。


    日子在笔尖与试卷的摩擦声中飞快流逝。


    又是一个周末，姜棠去市图书馆查资料。


    这里安静的学习氛围是她最喜欢的。


    她正埋头于一堆物理习题中，眉头紧锁，被一道难题困住，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人已经静静看了她许久。


    宋熠珂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英文原版书，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而是隔着几排书架，落在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女孩身上。


    她咬着笔头，时而凝神思考，时而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专注的侧脸在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过了许久，姜棠似乎终于攻克了那道难题，轻轻舒了口气，抬起头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视线不经意地一转，恰好对上了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


    姜棠微微一怔。


    宋熠珂并没有移开目光，而是对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姜棠也下意识地回以一個略显仓促的微笑。


    想到上次钢笔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应该再次道谢。


    她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东西，起身朝宋熠珂那边走去。


    “好巧。”姜棠轻声说，在他对面的空位坐下，“上次钢笔的事，真的多亏你帮忙。”


    “小事。”宋熠珂合上手中的书，语气平淡。


    “对你来说是小事，但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姜棠真诚地说，“一直想再谢谢你，都没机会碰到你。”


    虽然在一个班级，但姜棠很少和他有单独相处的时间，当然这也是她所希望的。


    宋熠珂太过耀眼，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尤其她发现，这段远离纷争的时间，生活格外地平静。


    “你已经谢过了。”宋熠珂看着她，“最近复习得怎么样？”


    提到学习，姜棠的话稍微多了一些：“还好，就是感觉时间不够用，总有很多知识点觉得掌握得不够牢固。”尤其是物理，她心里补充了一句。


    宋熠珂的目光扫过她刚才苦战许久的物理习题集，沉吟了片刻。


    “哪部分有困难？”他问。


    姜棠有些不好意思，但知道眼前的人是真正的学神，机会难得，便指了指刚才那道题：“比如这类综合题，思路总是容易卡住。”


    宋熠珂拿起她的习题集看了看，然后抽出草稿纸，拿起笔。


    “这类题的关键在于分解模型和能量守恒的结合运用……”他的声音不高，语调平稳清晰，开始给她讲解起来。


    没有多余的废话，直击要害，几句话就点破了姜棠纠结许久的关键点，让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讲题的方式和他的人一样，冷静、高效、切中肯綮。


    姜棠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偶尔提出自己的疑问，宋熠珂都一一耐心解答，用的都是最容易理解和记忆的方法。


    短短十几分钟的讲解，比姜棠自己摸索一个小时的效果还好。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衔接的！”姜棠眼睛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谢谢你啊宋熠珂，你讲得真清楚。”


    “嗯，多练几道同类型的巩固一下就好。”宋熠珂放下笔，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


    “嗯！”姜棠用力点头，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干劲。


    她抱着习题集和草稿纸回到自己的座位，重新投入学习，效率果然提高了不少。


    窗外的阳光慢慢移动，图书馆里安静得只剩下书页翻动和笔尖划过的沙沙声。


    姜棠偶尔抬头，能看到对面宋熠珂安静的侧影。


    他重新拿起了那本英文书，专注地看着，仿佛刚才那段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太阳快落山了。


    等宋熠珂走到自己身边，喊她一起吃饭，姜棠才发现已经六点钟了。


    “那这次我请你吃饭。”宋熠珂帮了自己好多，她却一顿饭都没请宋熠珂吃过，姜棠心里过意不去。


    “好。”宋熠珂轻声回答，倒是让姜棠一时间有些发愣。


    他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


    然而当宋熠珂把自己带到一处高档饭店后，姜棠有点后悔了。


    “请我吃饭，不介意我选地方吧？”


    “当……当然。”姜棠嘴巴一如既往地硬，可心里却已经在滴血了。


    这饭店她没来过，但好像听以前三班的同学说过，可以算是本市数一数二的高级餐厅，吃一顿饭好几千。


    姜棠跟着宋熠珂走进去，手心微微冒汗，脑子里飞快计算着自己钱包的厚度和可能需要的花费，心里那点后悔迅速膨胀成了巨大的不安。


    侍应生将他们引到一处靠窗的安静位置。


    菜单制作精良，但上面的价格让姜棠每看一眼都感觉心跳漏跳一拍。


    她强作镇定，心里盘算着点最便宜的套餐是否够得体。


    宋熠珂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她的窘迫，或者说，他察觉了但并未点破。


    他熟练地点了两三样招牌菜，然后看向姜棠：“你有什么忌口或者特别想吃的吗？”


    “没、没有，你点就好。”姜棠连忙摆手，暗自祈祷他点的不要都是天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