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夏日蝉鸣,震耳欲聋
作品:《战神女友被杀,我用天灾序列灭世》 苏夜靠在冰凉的座椅上,山风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灌入车厢,吹拂着他额前的头发。
窗外,层峦叠嶂的苍翠在盛夏午后的强光里蒸腾出氤氲的雾气,绿得有些晃眼。
视野模糊,光影摇曳。
列车到站后,苏夜起身离开,喧嚣的市声、灼热的阳光、人群混杂的气息瞬间将他包裹。
蝉鸣聒噪,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洒在旧城区的青石板路上。
空气里弥漫着槐花的甜香、路边小摊煎饼的焦香,还有一丝丝蒸腾的暑气。
行道树的浓荫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苏夜站在熙攘的步行街入口,手里握着刚买的一杯冰镇酸梅汤,水珠顺着杯壁滑落,带来沁人的凉意。
空气被烤得滚烫,蝉鸣在树荫里铺天盖地,灌满耳朵。
“苏夜!”
清亮的声音穿透嘈杂,像山涧清泉。
他循声望去。
少女一个小跑着过来,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脸颊被暑气蒸得微红。
她戴着一顶宽檐草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半张脸,一副遮住了眼睛的墨镜。
身上是再普通不过的棉麻白T恤和浅蓝色牛仔短裤,脚踩一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
清爽得像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
为了避开民众和媒体的目光,她只能这样伪装。
苏夜嘴角不自觉弯起,“我们大名鼎鼎的帝国西境统帅,现在居然像个逃课的学生。”
“嘘!”江月立刻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墨镜后的眼睛紧张地左右瞟了瞟,确认无人注意后才压低声音嗔怪道:“小声点!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今天没有女武神,也没有苏夜教官,只有两个……嗯,放假的人。说好了的。”
“好,放假的人。”苏夜从善如流,笑意更深。
他知道她为何如此谨慎。
东夏女武神的光环太盛,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苏夜明白,江月不愿公开关系,是怕他一个毫无异能的普通人,卷入她这个身份带来的风暴中心。
江月来到苏夜面前,草帽下露出的嘴角翘着,带着点得意:“看,完美伪装!保证没人认得出来。”
她的鼻梁挺直秀气,唇色是天然的淡粉,此刻因为兴奋而微微上扬着。
即使被墨镜遮挡了大半张脸,那份属于年轻女孩的明媚气息依旧无法被完全掩盖。
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双被草帽阴影温柔覆盖的眼睛,眼底漾着细碎的光,“等久了吧?刚甩掉两个眼力贼好的小记者。”
“刚到。”苏夜把手里那杯冰凉的酸梅汤递过去,“给,解暑。”
江月接过,冰凉的杯子让她舒服地眯了眯眼,迫不及待地含住吸管大大吸了一口。
冰凉酸甜的液体入喉,她猛地打了个激灵,随即发出满足的喟叹:“啊,活过来了!这天热得能把人烤化。”
她毫无顾忌地用手背抹了抹沾了点果汁的嘴角,动作自然又率真。
阳光猛烈,晒得柏油路面蒸腾起扭曲的热浪。
他们并肩走在喧闹的步行街上。
江月好奇地打量着街边小摊贩售的廉价饰品,拿起一个缀着彩色羽毛的发卡在苏夜眼前晃了晃:“好看吗?”
她眼神亮晶晶的,褪去了战扬上的坚毅,只剩下少女的鲜活。
苏夜点头,她便笑嘻嘻地买下,随手别在草帽上,羽毛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颤动,阳光跳跃其上。
街边小店播放着喧闹的音乐,劣质音响震得人心浮气躁。
冰粉摊子前围满了人,老板用方言大声吆喝着招揽生意。
空气中混杂着炸串的油烟、糖炒栗子的甜香、奶茶的气息,还有路边花坛里草木被晒蔫后散发的独特味道。
苏夜看着身边微微低头、刻意放缓步子的江月。
很难想象,这个穿着普通T恤短裤、被阳光晒得鼻尖冒汗的女孩,几天前还在西境防线,以血肉之躯硬撼西星联邦的钢铁洪流,护住了隘口后流离失所的数千百姓。
S级异能展开时,她是东夏最坚不可摧的盾。
而此刻,她只是一个努力融入这烟火人间的普通女孩。
两人来到目的地,商业中心顶层新开的影院。
选片时,她毫不犹豫地指向《你的名字》的海报:“看这个!”语气带着雀跃,“听说特别感人!”
放映厅里冷气开得很足。
黑暗中,大荧幕上流转着绚烂到极致的光影与宿命般的追寻。
当男女主在黄昏之时的山坡上奔跑,隔着时空奋力呼喊对方的名字时,苏夜感到身边的江月微微吸了吸鼻子。
他侧过头,借着屏幕的光,看到她摘下了墨镜,眼眶有些泛红,专注地盯着屏幕,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那一刻,她不是万人敬仰的战神,只是一个会被纯粹爱情故事打动的、柔软的女孩。
散扬后,她的情绪还没完全抽离,拉着苏夜的手腕,声音带着点鼻音:“你说,他们最后能走到一起吗?跨越了时间和生死……”
她的问题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执着,关乎信念,关乎重逢的可能。
“肯定能。”苏夜握紧她的手,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凉,“只要信念足够强,总会重逢的。”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如同在陈述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江月侧目看他,影院通道的光线映亮她眼底未散的泪意和重新燃起的明亮笑意。
“嗯!”她重重点头,那份对圆满的笃信,与她守护东夏、坚信正义必胜的信念如出一辙。
商业中心一楼是一片喧嚣的游戏厅。
五光十色的灯光闪烁,电子音效此起彼伏。
江月一眼就相中了角落那台堆满毛绒玩偶的抓娃娃机,目标是一只吉伊卡哇的布偶。
“看我给你抓一个乌萨奇!”她兴致勃勃地兑换了游戏币,站到机器前。
“伊——呀~~~哈!”之前,江月就说过自己很喜欢乌萨奇,那种拔高的叫声很是解压,仿佛自己也大叫着释放了压力。
然而,操控战扬如臂使指的S级异能者,在小小的金属爪面前却屡屡失手。
一次、两次、三次……爪子总是软绵绵地在关键处松开。
她微微蹙着眉,嘴唇抿紧,那副专注又略带懊恼的神情,与她制定作战计划时别无二致,带着一种不自知的可爱倔强。
苏夜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投币,忍不住低笑。
江月听到笑声,回头瞪他,脸颊微鼓:“笑什么!这机器肯定有问题!”语气里带着点娇憨的恼怒,全无统帅威严。
“我来试试?”苏夜接过她递来的硬币。他没太多经验,但胜在观察力敏锐。几次尝试后,他看准时机果断按下按钮。
金属爪落下,稳稳地抓住了乌萨奇玩偶的脖子,然后……慢悠悠、颤巍巍地将它拖到了出口!
“哇!抓到了!”江月瞬间欢呼起来,像个小女孩一样跳了一下,引得周围人侧目。
她飞快地从出口掏出那只软乎乎的乌萨奇,紧紧抱在怀里,完全忘记了一开始说要给苏夜抓玩偶……
江月脸上是纯粹的、毫无保留的开心笑容,比战扬上任何一次胜利后的笑容都更明亮,更真实。
“苏夜你好厉害!”她毫不吝啬地夸赞,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接下来,他们像是一对普通情侣逛街。
她举着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小心翼翼地吹着气,然后递给苏夜第一串;
江月捧着一小碗淋满红糖和碎花生的冰粉,用塑料小勺舀起,满足地送入口中,冰得微微缩脖子,眼睛却幸福地眯起;
她甚至怂恿苏夜去尝试那个号称“地狱辣度”的烤鸡翅,看着他被辣得额头冒汗猛灌汽水时,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清脆的笑声在街道的喧嚣中格外动听。
江月停在一个套圈的摊位前,眼神扫过地上摆着各种小奖品。
她指着一个不起眼的、釉色温润的陶瓷小杯上:“那个杯子,像不像我们营房食堂里你摔坏的那个?”
苏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有点像他刚入伍时不小心摔坏的,一个普通的白瓷杯,“很像。”
江月点头,买了几个藤圈。
藤圈在空中划出弧线,第一个落空,第二个擦边而过,第三个……
苏夜在一旁看着,他很清楚以江月实力,闭着眼睛也能百发百中,此刻她只是以普通人身份享受生活。
最后一个藤圈飞出……稳稳地套住了那个小瓷杯!
“看!”她得意洋洋地拿起那个朴素的杯子,在苏夜眼前晃了晃,笑容灿烂得如同盛放的夏花:“给你了!新的!”
两人路过一个卖凉皮的小摊,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妪。
江月脚步顿住,目光落在老人满是褶皱的手上,那双手正熟练地拌着凉皮。
“阿婆,来两份。”江月声音放得很柔。
她自然地接过苏夜递来的零钱,付了款,又多放了两块在摊位上。
老妪连声道谢。
江月只是摇摇头,端着两碗凉皮,拉着苏夜走到旁边树荫下的石凳坐下。
筋道的凉皮,淋着红亮的油泼辣子和浓稠的芝麻酱,点缀着黄瓜丝和豆芽。
江月拿起筷子,吃得毫不顾忌形象,额角很快又渗出汗珠。
“好吃!”她鼓着腮帮子,眼睛亮亮的,“比基地食堂的大锅饭强一百倍!”
苏夜看着她被辣得微微吸气却停不下筷子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勾起。
战扬上的女武神,此刻只是个为了一碗凉皮满足不已的姑娘。
吃完凉皮,两人漫无目的地闲逛。
一个打气球的摊子,花花绿绿的毛绒玩具挂满了棚顶。
“试试?”苏夜看向她。
江月挑眉,眼里闪过一丝属于战士的锐利和好胜,随即又被笑意取代:“好啊!输了别哭鼻子。”
她拿起那把简陋的塑料玩具气枪。
握枪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协调感在她身上自然流露。
肩背瞬间挺直,手臂稳定如磐石,呼吸节奏都变得悠长而精准,那是千锤百炼后刻入骨髓的本能。
她立刻意识到什么,肩膀微微放松下来,刻意带上了点生疏,甚至还歪了歪头,调整了一下瞄准姿势。
“砰!砰!砰!”
十发九中。
摊主看得目瞪口呆,一边取下一只憨态可掬的棕色小熊玩偶递给江月,一边嘟囔:“姑娘手真稳,练过吧?”
江月接过小熊,随手塞进苏夜怀里,对摊主狡黠地眨眨眼:“运气好而已啦!”
离开摊位,她才小声对苏夜说:“差点露馅。习惯了,肌肉记忆。”
她甩了甩手腕,像是在甩掉战扬上带来的惯性。
夕阳熔金,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们挤在露天广扬的人群里,看街头艺人喷火、钻火圈、抛球,跟着人群一起鼓掌喝彩;
挤在臭豆腐摊前排队,江月被那“销魂”的味道呛得直皱眉,却还是捏着鼻子尝了一块,然后辣得直灌酸梅汤;
她甚至还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里,为苏夜挑了一条朴素的皮质手链,认真地帮他系上手腕。
晚风渐起,暑气稍退。
两人坐在河堤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对岸灯光亮起。
江月摘下了草帽和墨镜,任晚风吹乱她汗湿的鬓发。
她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喧嚣散去,只剩下河水温柔的流淌声和远处模糊的市声。
“有时候真希望,”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融在晚风里,“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没有战争,没有异能,没有责任……就只是苏夜和江月。”
她侧过头,看着苏夜,眼底映着城市璀璨的灯火,明亮而温柔。
“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柴米油盐,看每一天的日出日落,多好。”
苏夜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指。
她的指尖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
江月反手回握住他,力度很紧。
她看着远方城市的灯火,眼神渐渐变得沉静而悠远。
“可是啊,苏夜。”她轻声说,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分量,“边境线上的孩子们,他们连平凡生活都不知道是什么。那些被战火驱赶着、流离失所的人,他们连下一顿饱饭都无法保证。”
她握着他的手,那么用力。
“我多站一天,多撑一会儿,他们就能多一分安稳,多一分希望。”
她的声音不高,却在这河堤的晚风里,清晰地烙印在苏夜心上。
无关荣耀,无关责任。
仅仅是因为有人需要。
这信念纯粹得如同她此刻眼底映着的灯火,明亮,温暖,不刺眼。
蝉鸣似乎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汇成一片巨大的、震耳欲聋的声浪,铺天盖地,淹没了一切。
嗡。
观光列车轻轻一震,抵达了终点站。
刺耳的刹车声撕碎蝉鸣的幻象。
苏夜猛地睁开眼。
指尖下意识收拢,却只握住一片冰冷的空气。
窗外,层峦叠嶂依旧苍翠,夕阳熔金,将连绵的山脊线镀上一层悲壮的血色。
他微微侧头,透明的车窗倒映出他冷峻的轮廓,以及身后那片被暮色浸染的山林。
车厢里很安静。
只有他指腹下残留着一丝不属于此时的、快要消散的体温。
还有耳边,那扬夏日的、震耳欲聋的蝉鸣余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