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这个世界,真是烂透了

作品:《战神女友被杀,我用天灾序列灭世

    他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


    “神光教是正常信仰,你才是异常的!!”


    “你罪无可恕!”


    “前首相安倍犬三是在支持正常信仰活动!”


    “不如由神光教执行死刑!!”


    “……”


    这些声音在他脑海回荡。


    没有解脱,只有更深的疲惫。


    其实,高木达对死刑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


    真正让他感到失望的是,神光教依旧完好无损,并没有受到任何负面影响。


    高木达本意是打击神光教,让人们意识到其危害,却不曾想那些普通人却和神光教一起指责自己……


    “或许我想错了,不是所有人都有正常的思维能力。”


    他慢慢躺下,坚硬的地面硌着骨头,月光透过铁窗,恰好落在他蜷缩的身体上。


    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在极度的疲惫和空虚中沉沦,坠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黑暗里,记忆的碎片如潮水汹涌而至,将他拖回那个早已褪色的、曾被称为家的地方。


    记忆的底色是温暖的昏黄。


    那是京都郊外一处狭窄但整洁的老町屋。


    昏黄的油灯下,父亲高木健一的手指粗壮有力,却异常灵巧。


    他是一家小型机械加工厂的熟练技工,也是高木达眼中无所不能的超人。


    父亲总能用那些冰冷的金属和复杂的图纸,变魔术般地修复邻居们送来的各种损坏物件。


    吱呀作响的老座钟、漏水的铁皮水壶、甚至孩子们弄坏的铁皮青蛙。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木屑和母亲做的味噌汤的混合香气。


    “看,阿达,”父亲会把他抱在膝盖上,指着图纸上一条条精准的线条,声音低沉而温和:


    “世界上的东西,只要用心去理解它的结构,就没有修不好的。记住,工具是手的延伸,知识是心的眼睛。”


    小小的螺丝刀和锉刀是父亲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在他手中如同珍贵的玩具。


    母亲高木惠子总是温柔地笑着,默默收拾着丈夫工作后散落的工具,将洗得发白但干净的工装叠得整整齐齐。


    哥哥高木健太郎比他大七岁,是少年棒球队的投手,手臂健壮有力,会偷偷带他去河边摸鱼,教他如何甩出石子打出漂亮的涟漪。


    那时的家,是港湾。


    父亲宽厚的肩膀是遮风挡雨的屋檐,母亲的怀抱是温暖的炉火,哥哥的背影是追逐的榜样。


    生活清贫,但稳定,充满希望和对未来的笃定。


    高木达以为,日子会像父亲修理好的座钟一样,永远这样规律而安稳地走下去。


    转折像一扬毫无预兆的泥石流。


    他十二岁那年,父亲工作的那家兢兢业业经营了二十年的小型加工厂,突然被一家名为“神光重工”的大型财团以极低的价格恶意收购。


    父亲和厂里几十位老技工一夜失业。


    神光重工的背后,正是迅速崛起的神光教。


    它以提供心灵慰藉为名,利用信徒的狂热信仰和捐献,迅速渗透进社会的各个角落,包括经济命脉。


    失业后的高木健一,一个只懂和机器打交道的倔强技工,在残酷的经济寒冬和年龄歧视下四处碰壁。


    他尝试过开一个修理铺,但门可罗雀。


    他放下尊严去应聘更低的职位,却屡遭白眼。


    积蓄像指缝间的沙子一样迅速流失。


    绝望如同藤蔓般缠绕着这个曾经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开始沉默,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高木达记得无数个深夜,他悄悄起床,看到父亲枯坐在工作台前,手里摩挲着一枚磨损严重的齿轮,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背影佝偻得像一块被压弯的钢板。


    然后,在一个飘着冷雨的清晨,高木达被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惊醒。


    父亲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油污工装,吊死在了工厂旧址附近废弃仓库的横梁上。


    口袋里,只有一张揉皱的、字迹模糊的纸条:“惠子,阿达,健太郎……对不起……我尽力了……”


    家,瞬间崩塌。


    顶梁柱的轰然倒下,让这个本就风雨飘摇的家庭陷入了更深的冰窟。


    父亲的葬礼简陋而凄凉,只有少数几个老工友前来送行,神光教的阴影如同乌云笼罩在每一个角落。


    父亲自杀的沉重打击下,母亲高木惠子像被抽走了魂魄,整日以泪洗面,精神恍惚。


    生活的重担和巨大的悲痛让她六神无主。就在这时,神光教的“抚慰者”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适时地出现了。


    他们穿着洁白的制服,脸上挂着悲天悯人的笑容,以“神光照拂受难者”的名义频繁上门。


    他们带来的不是实质的帮助,而是精心编织的精神牢笼。


    他们一遍遍向母亲灌输:“高木先生的不幸,是前世业障未消,需要虔诚皈依神光,为亡者赎罪,为生者祈福,才能获得救赎和解脱。”


    被绝望和迷茫吞噬的母亲,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开始频繁地参加神光教的集会。


    将家中仅剩的、本应用于维持生计和健太郎学费的微薄积蓄,一次次奉献给神龛。


    哥哥高木健太郎,这个曾经阳光健朗的少年,在父亲去世后迅速褪去了青涩,仿佛一夜长大。


    他放弃了学业和心爱的棒球,用单薄的肩膀扛起了养家的重担。


    他同时打着三份零工,清晨送报纸,白天在便利店,晚上去居酒屋洗碗,累得像条脱力的老狗。


    高木达眼睁睁看着哥哥眼里的光,如同父亲一样,一点点被生活的重担和母亲日渐加深的迷信所磨灭。


    健太郎曾愤怒地撕毁过母亲带回家的神光教宣传册,与母亲激烈争吵,指责那些人是吸血鬼。


    但母亲的眼泪和“为了父亲灵魂安宁”的哀求,最终让他痛苦地沉默下来。


    生活的拮据和精神的重压让健太郎的身体迅速垮掉。


    他患上了严重的胃溃疡,却舍不得花钱去看医生,只靠廉价的止痛药硬撑。


    在一个冬夜,连续工作了十六个小时的健太郎,在从居酒屋回家的路上,倒在了冰冷刺骨的雪地里,再也没有醒来。


    医生诊断是胃部大出血加上极度疲劳和营养不良。


    哥哥的死,成了压垮高木达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彻底将母亲推入了神光教的深渊。


    母亲哭喊着“是健太郎不敬神明,是神光在惩罚我们”,更加疯狂地投入到对神光教的崇拜和捐献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洗刷罪孽,换来虚无缥缈的安宁。


    高木达的心,在那一刻彻底冷硬成了冰。


    “我生来不是为了哭泣,我生来不是为了屈服。”


    “我决定了,我要成为星星。”


    他知道自己家庭不幸的根源,都指向那个披着神圣外衣的神光教!


    以及它背后那个为虎作伥、提供庇护、甚至利用它敛财的庞大保护伞倭国政要!


    尤其是那个频频为神光教站台、利用其影响力稳固选票的前首相,安倍犬三!


    仇恨,如同冰冷的铁水,在高木达心中冷却、凝固、淬火成刃。


    他没有被痛苦击垮,也没有像懦夫一样选择自尽,更没有像疯子一样无差别报复社会。


    父亲的教导回响:“工具是手的延伸,知识是心的眼睛。”


    他要复仇,但目标明确,摧毁祸根!


    他像一头孤狼,开始漫长而隐秘的蛰伏。


    他继承了父亲对机械的理解力和动手能力,一边打着零工艰难维持着母亲和自己最基本的生活。


    尽管大部分钱仍被母亲奉献。


    高木达一边利用一切时间和资源,疯狂地学习和钻研。


    他不再是那个温顺的少年,眼神变得锐利而警惕。


    他阅读了无数关于爆炸物原理、弹道学、火药配比、机械加工的书籍,在网络上潜入各种技术论坛的灰色地带。


    他利用打工的便利,一点一点、极其小心地收集着那些不起眼的材料:


    废弃的金属管、特定型号的螺母、电路板上的某些元件、从烟花里拆出的黑火药……


    最初的计划是制造一个威力巨大的炸弹,在安倍犬三为神光教新总部剪彩时引爆,将那些吸血鬼连同他们的巢穴一起送上天。


    他精心设计了引爆装置,反复模拟计算。


    然而,当他站在预想的爆炸点,看着周围那些可能会被波及的普通行人、老人、孩子……


    他犹豫了。


    父亲修理东西是为了让人生活得更好,不是为了伤害无辜。


    他高木达要杀的是恶魔,不是那些和他一样被蒙蔽、被生活压榨的普通人。


    炸弹的威力无法精确控制,牵连无辜的罪恶感让他无法承受。


    “不能误伤……”他低声对自己说,在废弃仓库的角落里,将精心准备的炸药原料缓缓拆解。


    一个新的、更精确、也更艰难的方案在他脑中成型,自制枪支!


    他要近距离、精准地执行这扬迟来的审判!


    那是安倍犬三在京都街头为神光教新设施进行助选演讲的日子。


    阳光明媚,人群拥挤,神光教徒们穿着刺眼的白衣,挥舞着旗帜,狂热地呼喊着口号。


    安保看似严密,但高木达经过数月的踩点、观察、模拟,早已摸清了他们的轮换规律和视野盲区。


    他穿着不起眼的灰色马球衫、卡其色工装裤和高帮篮球鞋,黑色眼镜搭配灰色口罩就和路人一般。


    高木达背着的挎包里装着自制双管霰弹枪,整个人像一滴水融入了人群。


    他提前几个小时就到了演讲地点附近,等待演讲开始。


    当安倍犬三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临时搭建的讲台上,脸上带着虚伪的和善笑容,向欢呼的人群挥手致意时,高木达的心跳反而平静下来。


    他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双手抱胸听着安倍犬三的演讲,其内容空洞且泛泛其词,带着浓烈的政客气息。


    高木达缓缓从挎包中抽出那把简陋却致命的武器,动作稳定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枪管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微光。


    没有犹豫,没有激动,只有一片冰冷的、执行任务的决心。


    他抬起手臂,瞄准。


    扣动扳机!


    砰!


    紧接着是第二发。


    砰!


    两声沉闷却震耳欲聋的枪响,瞬间撕裂了虚假的祥和!


    人群的欢呼变成了惊恐的尖叫。


    高木达清晰地看到安倍犬三身体猛地一震,脸上那虚伪的笑容瞬间凝固、破碎,被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死亡的痛苦取代,整个人向后仰倒。


    命中。


    高木达甚至没有去看第二眼。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像一道融入阴影的幽灵,穿过混乱的人群离开。


    警察的哨声、警笛声由远及近,混乱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他没有跑,而是用一种近乎日常的步速,穿过混乱的街头,消失在一个老旧居民区的入口。


    整个过程冷静得可怕。


    他回到了那个冰冷的、早已不再是家的地方。


    母亲不在,大概是又去参加神光教的集会了。


    他看着电视里滚动播出的刺杀新闻,通缉令上他的照片清晰可见。


    执法局的搜捕网正在迅速收紧,他知道自己迟早会被找到。


    “接下来,又该做什么?”


    一种极度的疲惫和空虚感席卷而来。


    仇报了,但家毁了,人亡了,母亲依然深陷泥沼。


    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因为一个恶人的倒下而有丝毫改变。


    电视屏幕下方滚动过一条“提供重大案件线索,可获巨额奖金”的字幕。


    高木达的目光停住了。


    他想起了那家街角的小饭店,老板夫妇人很好,总是给像他这样囊中羞涩的打工者多加一勺饭。


    但他们的生活似乎也一直很拮据,店面破旧,女儿上学的费用常常让他们愁眉不展。


    “迟早也会被抓住,不如利用赏金帮助他们。”


    一个念头突兀地升起,带着几分自毁的释然。


    他站起身,最后一次环顾这个承载了他一生悲欢、如今却只剩冰冷记忆的地方。


    然后,他平静地走出门,走向那家熟悉的小饭店。


    正值午后,店里没什么客人。


    老板正擦拭着桌子,看到他进来,习惯性地露出和善的笑容:“高木君,今天这么早?还是老样子?”


    高木达没有坐下,只是平静地看着老板,声音不大:“是我做的。电视里播的那个。”


    老板擦拭桌子的手猛地僵住,笑容凝固在脸上,震惊地看着他。


    高木达指了指店里的固定电话,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举报我。奖金,给你们的女儿读书用。”


    说完,他不再看老板惊恐万分的脸,径直走到店里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像往常等待一碗热饭时一样,安静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他听见老板颤抖着拿起话筒的声音,听见语无伦次地报警声,听见警笛由远及近的尖啸……


    他没有反抗。


    冰冷的手铐铐住手腕时,他甚至感到一丝奇异的平静。


    记忆的潮水退去,重新将他抛回冰冷的囚笼。


    外面走廊里,不知哪个监仓的电视正播放着神光教的晚间节目,那虚伪而充满蛊惑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进来:


    “……神光普照,净化灵魂……纵有黑暗短暂蒙蔽,吾等信徒,当秉持虔诚,奉献身心……”


    神光永恒?福泽绵长?高木达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一个无声的、冰冷到极致的嘲讽。


    “这个世界,真是烂透了。”


    无论死多少父亲、多少哥哥,无论流多少血,这些吸血的怪物,永远会披着光鲜的外衣,用谎言蒙骗群众,高高在上。


    哐当。


    囚室铁门被人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