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远在靖天的陈纵横收到一封来自大楚皇都的信。


    寄信人——陈王李谷言。


    这令他来了些兴致，拆开信瞅了两眼就交给身边的林千寻过目。


    林千寻匆匆扫了眼后脸色古怪：“大楚陈王居然干这样的事情？就不怕大楚女皇知道么？往轻了说出卖国家利益，往重了说是窃国贼。”


    武昭容不以为然，“大不了到时候一口咬定是伪造的，李谷言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背后有庞大的利益集团支撑，便是女皇都不敢妄动。”


    “原来如此……”林千寻颔首。


    二人默契看向陈纵横，问他如何应对。


    陈纵横提笔写信，二人凑上前看了几眼，脸色不约而同变得古怪。


    在信中陈纵横既不答应也不拒绝，甚至还与李谷言称兄道弟，表示兄弟有难一定会相帮。


    林千寻与武昭容对视了一眼，武昭容没好气说道：“果然是渣男一个，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你这是要把李谷言吊死啊。”


    送走这封信，曹峰前来汇报大蛮的情况。


    大蛮立国之后迅速扩张，一个月前还吃下了大齐北境小片疆土，拓拔苍云的野心尽显。


    “拓拔苍云能够整合草原上百个部落，可见他确实是个雄主！若是大楚顶不住压力被大蛮侵吞，那么秦王府也将失去缓冲地带。”武昭容喃喃道。


    林千寻脸色凝重：“更可怕的是，拓拔苍云近三年来未尝一败！”


    陈纵横笑着问二人有何应对之策。


    武昭容等的就是这句话，在这个问题上侃侃而谈：“方法还真有，拓拔苍云通过杀戮与征服整合了上百部落，不少人对其怀恨在心。我们可以暗中培养大蛮的反对派势力，资助其成长，从内部分化大蛮，达到削弱大蛮的效果。”


    “这个提议不错。”陈纵横颔首。


    林千寻不甘人后，轻哼道：“我也有方法，但不如安阳的见效快。”


    武昭容顿时来了兴趣。


    这个方法是她想了许久才想到的，除此之外她就想不到别的方法，所以很好奇林千寻有何计策。


    林千寻背着手，在二人面前踱步：“陈纵横之前教过我经济理论，我们完全可以通过经济武器兵不血刃削弱大蛮势力。”


    武昭容对经济略懂一二，但远不如林千寻深刻。


    一听见这两字，脑袋都要晕了。


    陈纵横示意林千寻接着说。


    林千寻笑道：“众所周知草原部落不擅长种植农作物，只能通过购买或者掠夺南方的粮食，凭借的就是草原可以培养出优良战马，再用这些战马征服其他国家。”


    说到这儿。


    林千寻话锋一顿。


    片刻后再次开口：“所以……只要我们阻止大蛮在草原上饲养战马，就能削弱大蛮的实力。”


    “哎呀，你说得我脑袋都快晕了，所以到底怎么做才能让大蛮放弃饲养战马，毕竟他们又不是二傻子。”武昭容百思不得其解。


    林千寻望向陈纵横，眼神暗含期待。


    陈纵横接着往下说：“千寻的意思是，草原不仅仅可以用来饲养战马，还能用来饲养牛羊。只要能让大蛮改马为牛羊，就能削弱其实力。”


    武昭容急得跟猴似的。


    她隐约能领悟二人的意思，但又像是隔着一层烟雾，让她猜不透。


    “到底是啥呀？”


    林千寻眸光更加灿烂，“如果我们高价收购羊毛，你猜大蛮贵族会不会弃养战马而养羊？长期以往下去，会在潜移默化中削弱大蛮实力。”


    “是个好方法，但拓拔苍云难道不会察觉异样么？”武昭容疑惑。


    “拓拔苍云乃当世枭雄，定会有所察觉的。但拓拔苍云之所以能一统草原部落，不完全是靠杀戮与征服，也争取到了草原贵族的支持。而我们变相用钱收买贵族，大蛮如今算是立国初期，尚未完全站稳脚跟，拓拔苍云聪明的话不会跟贵族翻脸的。”


    林千寻的解释让武昭容眼眸瞬间明亮。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而且林千寻要做的不仅仅是这些，待日后大蛮草原上养满了羊之后，再宣布不再收购羊毛，那些贵族养的羊会折在手里，间接削弱大蛮的实力。


    加上武昭容的分化策略，足以让大蛮伤筋动骨。


    一旁的陈纵横不时点头，看来二人已经可以出师了，他甚至还有些担心拓拔苍云顶不住。


    制定了计策，秦王府开始迅速运转。


    当陈纵横的亲笔信送到李谷言手中之时，恰逢田斌已经率兵与南下的大蛮骑兵交锋，父子俩满含期待展信，看见上面的文字后更加激动了。


    好一会儿后。


    李谷言用力拍了下儿子李永佳的脑袋。


    “爹，你打我干甚？”李永佳捂着脑袋。


    李谷言没好气道：“你瞎乐呵什么？陈纵横在信上答应咱们的提议了么？”


    李永佳仔细一想，还真没有。


    “那咱们有什么好高兴的？”李谷言郁闷道。


    李永佳皱紧眉头，迟疑道：“可，陈纵横也没有拒绝不是？而且陈纵横语气这么好，还跟爹您称兄道弟，摆明有谈一谈的意思，算是成功了大半吧。”


    李谷言与儿子大眼对小眼：“当真？”


    李永佳重重点头：“珍珠都没这么真！您看看信的最后，陈纵横还说了遇到麻烦可以找他呢。”


    李谷言看了眼儿子，又看了眼信笺。


    似乎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片刻后。


    父子二人不约而同大笑。


    仿佛那尊龙椅对他们而言已唾手可得。


    于是李谷言再次给陈纵横写信，希望陈纵横能让田斌率领两万黑羽军协助他震慑李太真，再派兵牵扯定西王府的大军，好让他早日夺得帝位。


    一来一回，又是半个月过去。


    时间来到五月上旬，前线战报每日不停歇传到李太真桌案。


    然而距离上次战报传回已有二十四时辰，足足两天两夜的时间过去，竟没有任何关于前线的战报传回，让李太真惴惴不安。


    而且她眼皮狂跳，隐隐觉得会出事。


    上官静怡劝她冷静，前半个月田斌屡建奇功，为大楚收复过半失土，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李太真微微摇头。


    据她得到的消息来看，拓拔苍云御驾亲征，多半与田斌部队交锋了。而且田斌不愿守城，执意率领精兵出击，恐怕已迷失在茫茫草原上。


    上官静怡刚想说些什么，天狼卫忽然有密报传来。


    “陛下，有重大消息！”


    李太真骤然紧张起来，攥紧手中毛笔不敢直视上官静怡，强作镇定问道：“何事？”


    上官静怡声音忍不住发抖。


    “是……”


    “是关于陈纵横的消息，他本尊已经抵达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