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丰祥看到攻过来的清军，眼里彻底绝望了。!兰·兰¨文^穴￠ .已￠发.布?醉~薪+璋￠劫\


    他不是统兵打仗的将领，没有埋骨他乡的觉悟，只想着自己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这里，最起码也得魂归故里啊。


    崔成玉将刀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喊道：“兄弟们，你们怕不怕？”


    跟在崔成玉身边的只有十几名亲信，这些是最早追随他的部下，听到崔成玉的话，纷纷喊道：“不怕！”


    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刘丰祥耳畔响起。


    崔成玉：“食君俸禄，为君分忧，现在我们到了报效陛下的时候！”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手雷，这是出征前，陛下亲自召见他，叮嘱崔成玉协防永平府，可惜陛下能调动的军力支援实在有限。


    正是那次陛下召见，让崔成玉心里对陛下的崇拜到了极点。


    他宁可死在战场上，也不会当逃兵。


    刘丰祥看崔成玉如此执迷不悟，再次劝说：“我的崔大哥啊，就算拼命也得分时候对不对？咱们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陛下那边知道吗？如果清军趁机攻打京师怎么办？好歹把消息传回去啊。”


    从永平府到京师也就三百里路。


    如果是骑兵昼夜不停奔袭，最多两三天就能抵达。


    如果陛下没有得到消息，到时清军真的攻到京师该怎么办？来不及啊。¨我¨的/书`城` !免!废￠越~毒+


    “现在我们应该早点给陛下送出情报，好让陛下有应对之策啊。”


    崔成玉听着刘丰祥的分析，觉得有道理，不能全军覆没，最起码要留出人给陛下通风报信。


    于是，崔成玉负责垫后，让刘丰祥率领着亲信赶往西城门。


    知府程文严把守的就是西城门，那边清军的攻势比较薄弱。


    刘丰祥看成功说服崔成玉，提着的心放下，妈的，这群武将真是厕所里的硬石头啊。


    一行人浩浩荡荡沿着城墙往西边逃窜，越来越多的清军登上城墙，开始有人去打开城门。


    这次守城之前，崔成玉早就命人用沙袋把城门后面顶住，防止有人擅自打开城门或者被清军攻破城门。


    要想破城，除了城门就是沿着城墙攀登上来。


    一炷香的功夫，他们急匆匆来到西城门，知府程文严身上同样带着伤，上百名士兵还在应对清军的进攻。


    双方碰面后，刘丰祥把东城门己破的消息告诉程文严。


    程文严脸色大变，城破了，城竟然破了。


    虽然早就料到城门会被攻破，当这个消息传过来的时候，程文严还是有些恍惚。`如.文,惘~ ,免?废,跃*黩!


    他在永平府担任知府超过七年，因为皇帝的频繁更替，朝廷官员更是如同走马观花的更迭。


    吏治的腐败，朝廷的运作近乎停滞，程文严的位置也没有调动过。


    他是永平府马桥镇的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眼看父老乡亲即将遭遇清军的屠戮，程文严感到心累，真的很累。


    理想让他效忠明廷，现实让他不得不妥协，要不要投降清军。


    刘丰祥看到程文严失神的样子，连忙拽住程文严胳膊：“程大人，咱们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清军马上要打过来了。”


    程文严知道情况紧急，只能招呼城墙上的士兵放弃抵抗，尽快逃跑。


    程文严的家眷还在衙门，他要亲自去通知家眷撤离。


    崔成玉把剩余残兵归拢，又找来不少马匹，勉强组织起一支两百人的队伍。


    有马的话，逃跑比较快。


    刘丰祥指挥着属下把城门的沙袋搬开。


    妈的，当初怎么就堆放这么多沙袋啊，他恨不得亲自下手。


    另一边，程文严在两名属下的陪同下赶到知府衙门。


    婆娘抱着八岁的小儿子急匆匆跑出来，看到程文严回来，问道：“怎么突然回来了？我看城里到处都在着火。”


    程文严神色焦急：“快收拾东西，清军破城了，现在不跑就来不及了！”


    婆娘听说清军破城了，吓得不知所措，主要是太突然了，什么都没准备。


    程文严走到偏殿，唤醒自己的老母亲，他母亲己是古稀的年纪，体弱多病，不知道能不能经得起舟车劳顿的折腾。


    远处依稀可以听到清军的厮杀声，房子被烧毁发出的倒塌声，还有人们哭泣的声音。


    乱，太乱了。


    程文严只来得及带些盘缠，其实也没多少钱，因为他还算是个清官，本身就没多少积蓄。


    马车被亲信牵过来，一家子利索的钻进马车里。


    家里的孩子实在太多，马车又容不下，最后程文严的老娘说道：“文言啊，我就不跟你们跑了，一把老骨头，也活不过几年了，我就在这里守着你爹吧。”


    程文严听到老娘的话，眼眶湿润了。


    一边是孩子，一边是老娘，选择孩子代表的未来，选择老娘代表从前。


    每个人都会面临这样的抉择，大多数人会在孩子和父母之间，选择前者。


    程文严不想看老娘留在这里，最后还是老娘用拐杖打在程文严身上：“快点走啊，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往京城跑啊，听说天启帝在宫里头...”


    程文严知道老娘糊涂了，现在己是崇祯十七年，而不是天启年。


    他只能忍痛做出割舍，跟随亲信驾驶着马车离开衙门，留下老娘孤零零的身影。


    这一刻比杀了程文严还要难受，感受着胸口的淤堵，恨不得仰天长啸。


    他们前脚刚穿过两条街道，从巷子里冲出来一队清军。


    那些清军正肆意的残杀逃跑的老百姓，男的一律杀死，女的则被拉到房间里，听着里面翻箱倒柜的声音，还有女人发出的凄厉的惨叫声。


    程文严脸色铁青，手里青筋暴起。


    他下令马车冲过去，冲破清军的阻挡。


    马车浩浩荡荡的穿过人群，清军当中有弓手，弯弓搭箭，射向马车里面。


    等马车冲出人群的时候，马车的周围己经落满箭矢，就跟刺猬似的。


    亲信扑通一声从马车边缘掉下去，程文严回头，看到对方口鼻涌出鲜血。


    马车里还发出惨叫声，赶车的程文严连忙掀开门帘，发现妻子后背被数道箭矢洞穿，她怀里的小儿子脖子上更是落着一根箭矢，大儿子和闺女同样奄奄一息。


    殷红的鲜血渗透到马车的木板上。


    程文严崩溃了，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拎起手里的长刀，一个人冲向那群清军。


    活着是痛苦，只有死亡才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