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作品:《饲养恶魔后漂亮神明带球跑》 不见城。
审判者抱着自己的宝贝挂钟,小心地绕过地上的断垣残壁和断肢残骸,跟在处刑者后面搜寻城中的幸存者。
处刑者射下刑罚之矢后,无罪者进入维持二十四个人间时的睡眠,有罪者——大多是故意想要伤害他人,或是过往人生中犯过大错——则直接论罪当刑。
自上任以来,他的箭矢从未疏漏,绝无冤错。
令二人吃惊的是,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无罪者屈指可数,几乎只剩那些幼童和尚在襁褓里的婴儿。
其余的,哪怕是小学年级的孩子,哪怕是耄耋之年的老人,都有不同的「罪」,也受到了对应的「罚」。
有罪。
有罪。
有罪。
裁决之锤重重落下。
众生皆愧,无人不冤。
处刑者产生不了多少感情,仍被这样的场面震动,喃喃:“看来,人类的……”
“——人类的求生欲,比我们想象中更强。”审判者打断他的话,并且自顾自接上自己的。
处刑者沉默片刻。他原本想说的并不是“求生欲”这般中性的词汇。
“你似乎对人类抱有格外的悲悯。”他说。
不仅是现在的辩白,在处刑开始之前,小孩儿也劝过他好几次“再想想”。
审判者本不应这样。审判者当与处刑者同样摒弃感情,才能做出最公正的裁定。
“有吗?”小孩儿挠了挠头发,“哈哈……还好吧……哈哈……”
处刑者见他这样,就知道又在敷衍自己,摇了摇头,继续工作。
审判者一条胳膊环着挂钟,一手提溜着裤脚,放轻步伐地蹚过血水,不让它们弄脏自己的白鞋子,在心里直叹气。
和同僚相比,自己的情感好像是太丰沛了些,并不适合这个职位。但陛下又夸奖自己做得很好……那可是陛下的夸奖诶!
就算是为了这句来之不易的赞扬,他也得硬着头皮做下去,哪怕双手沾满鲜血,哪怕双眼盈满泪水。
两人只需要确认幸存者的数量和状态,无需进行救援,工作推进得很快。
不久后,他们在一个废弃防空洞发现一名迄今为止找到的年龄最大的幸存者。
已在成年边线的少年腹部有很深的伤口,周围的血多得吓人,正常人失血到这个地步早就不行了,可他居然只是昏迷。
要么,此人生命力之鲜活异于常人,要么……
不止他一人的血。
处刑者眼前的白羽轻扇,录入少年的身份信息。
他做这个一直行云流水,此刻忽然顿住。
审判者正坐在床边晃着腿,察觉到他停下:“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处刑者少见的迟疑:“这个人……”
他将身份信息共享给同僚。
佟灵。男。人类。
十七岁。
不见城实验高中学生。
住址:不见城第五行政区白羽路17号童话牧场
审判者一愣,和处刑者面面相觑:“这就是那个……”
处刑者看不出表情地点点头:“应该就是。”
审判者也迟疑了:“那我们……要带他走吗?”
处刑者还没说话,原本昏暗的防空洞突然冒出两团亮光。
两人下意识做出防御姿态,处刑者的惩戒之弓凝到一半,审判者大叫:“哎呀!”
处刑者差点儿没把弓砸出去。
还好来人已经现身。
审判者蹦蹦跳跳迎过去:“参见左舵大人,右舵大人!”
卡布卡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久不见啊小审!”
又对着不远处重新收起弓的处刑者挥手:“咱们倒是不久前才见过啊小处。”
处刑者:“……”
行,他明白那个怪异的称呼是谁教给审判者的了。
他面色不变,同样行礼:“右舵大人,左舵大人,怎么突然来这里?”
蜚蜚的赤眸比平日里看着还要吓人,爬满疲惫和忧虑,一字一顿:“出大事了。”
左右使的性格截然不同,如果卡布卡说“出大事了”,可能只是在人间最喜欢的鸟粮牌子倒闭了;但如果说这话的是蜚蜚……
审判者同样立刻安静下来,下意识屏住呼吸,等待宣判。
蜚蜚深吸一口气:“陛——”
“陛下不见了!”卡布卡抢白。
蜚蜚:“……”
上班的时候挺想把同事鲨了这正常吗。
另外二人完全没心思注意他俩究竟谁打断的谁:“你们说什么?陛、陛下不见了?!”
*
卡布卡把佟灵放在那张破旧的床上疗伤,留了只耳朵听那三人嘀嘀咕咕。
蜚蜚神情凝重,佩剑剑柄攥出深深印迹:“我是陛下的首席护卫,原本无时无刻不在感知祂的安危;虽然祂也有某些时刻会屏蔽我,可过往这几千年来从未发生过用神识也无法联系上祂的情况。”
处刑者沉吟:“您和左舵大人用过其他办法了吗?”
蜚蜚点头:“能用的我们都用了。我还特意回了趟神域请空聆尊者帮忙,连他老人家都没有办法。”
空聆尊者是神主幼年时的导师,如果说这世上有人足够了解陛下,他当之无愧;不仅如此,他的神识如风如水,无声无息渗透百物万象,天上地下就没有他感应不到的存在。
若连尊者都找不着神主,麻烦可就大了。
神域正殿三千神官侍从各有各的能力,处刑者同样可以运用自己的处刑之矢追踪所有的罪;然而诸神之神乃世界意志,祂从来都纯白无瑕,怎么可能有「罪」。
几人一筹莫展之时,个子最小的那个站起来,颤颤巍巍举起手:“那个……大人们,也许我有办法。”
审判者把心爱的挂钟展示在众人面前,作势要拨指针,却犹豫不决:“我可以逆转时间回到右舵大人最后一次感知陛下方位的时候,只不过……这个办法陛下不会喜欢的。”
这面古典悬挂式时钟足够半人高,钟身由星铜与圣铁锻造而成,钟摆如同永不消逝的流沙,而指针锋利如刃。
挂钟有自动跟随功能,可向来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小孩总会担心玩具被别人抢去。
当它浮于面前,指针拨动,即审判开始。
对于大多数碎片世界而言,时间是不可逆转的单箭头,唯有在审判者行使能力时,个体、时间、空间能够进行回溯,被审判者——无论生死——的过往会被一一投影。
当指针停留在罪行发生的那一刻时,审判者将提出两个选项,「悔过」或是「抗拒」。
选择前者,则洗去记忆,投放至另一个碎片世界,即了断性命,重启人生;
选择后者,则接受裁决,若有罪进而移交处刑者。
他和他的挂钟能看到任何人、任何事过去的状态,但前提是假定被审判之人有罪。
他们怎敢擅自窥探神主的经历,又怎敢假定神主「有罪」?
一时间几人都沉默了。
他们是神明最重用的几人,也是最虔敬与忠诚的信徒,做不出来这种事。
可是……
蜚蜚瞟了眼那边伤口差不多复原、仍在昏睡的佟灵,也想起来时看见和佟灵一样昏睡的不见城。
地下的心跳声越来越大,耳鸣一样环绕得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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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
时间不多了。
如果“茧”的目标是神主,如果(在他的想象中)绑架神主的就是“茧”背后的组织……
他不敢再想下去,抬眼看向审判者。
“我做主了。”蜚蜚一锤定音,“陛下的安危更重要。”
虽说他与卡布卡同为神主的左膀右臂,然而在遇见真正需要权衡抉择的关键时刻,能代神主作出决断的,只有右使——左使对此同样深以为然。
审判者敬了个礼:“好的右舵大人,小的遵命!有事您顶,有锅您背,我只是个工具人。”
蜚蜚:“。”
审判者松开手,挂钟飘到半空,活过来似的焕发一层又一层光彩。
审判者闭上眼,在心中锁定「被审之人」,原本静止的时针陡然疯狂逆向旋转。
黑色的、沸腾的海水虚影缓缓浮现。
众人面面相觑。
这里是……戮血海?
陛下竟然去了地狱?
审判者惊讶:“祂去那里做什么?”
卡布卡的脑袋能像鸟儿那样歪到九十度:“魔鬼……是去找小魔羊?可是小魔羊不是在不见城吗?”
蜚蜚盯着那个从“深渊之瞳”下面出现、走近神主的陌生人,尤其当他靠得越来越近、已经足够以逾越问斩时,眼中的红色几乎化作愤怒的火焰喷薄而出:“……这是谁?”
可惜没人认识。
蜚蜚眼睁睁看着神主同这个人有着非同一般的亲密互动,没有任何证据,直觉判断这人就是神主每年总有那么一天屏蔽自己时去见的人。
陛下秘密会见的竟然是个魔鬼?
还是看起来级别很高的那种。
处刑者眼前的白羽罕见地全部扬起,露出和羽毛同样纯白的、看起来有点儿吓人的瞳孔,他同样静静地注视着画面,手中不知何时凝出了惩戒之弓。
目标背负的「罪」越多,就能为惩戒之弓与处刑之矢注入越多的能量;但多数情况只是让弓箭的表面颜色变深。
此刻,那把弓变得滚烫,近乎燃烧。
处刑者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或者说,从未遇到过如此深重的罪孽。
如果说诸神之神是「善」与「光」的集合,那么,能够承载世间所有「恶」与「暗」的,有且仅有那一人。
是祂的镜面,祂同体本位的谬误,祂在命运天秤上另一端的对手——
“我想这个人……应该是地狱之主。”
处刑者缓缓道,纯白的眼珠蒙上一层不明显的阴翳。
众人骇然。
当处刑者扬起白羽,他所看见的是绝对真理,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判断。
——若是假定神明有罪,祂的罪,会与魔主有关吗?
眼看挂钟投影出的画面愈发,咳,私密,审判者蹦跶着够了几下赶紧把它收起来,接着面露难色:“要真是……那个谁,我们要怎么找过去啊?他肯定会把陛下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吧……”
蜚蜚闭了闭眼,慢慢吐出一口气:“有一个人能知道祂在哪里。”
处刑者和审判者疑惑。
卡布卡很快反应过来:“啊?他?能行吗?”
蜚蜚眉头紧锁:“只能试试了。”
审判者问:“你们在说谁啊?”
他用胳膊肘捣了捣白羽重新闭合的处刑者:“哎,处哥,你知道他们在说谁吗?”
处刑者本来不知道。
但忽然福至心灵。
他斟酌着用词,颇为艰难地模仿人类谚语:“他们可能想……死‘羊’当作活‘羊’医。”
感谢有他,本来就迷糊的审判者彻底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