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作品:《饲养恶魔后漂亮神明带球跑

    【突发!新开海洋馆发生“集体幻觉”?疑似巨型章鱼袭击游客!】


    【海洋馆失控画面曝光!章鱼张嘴吞人?上百名游客至今下落不明!】


    【神秘男子空降海洋馆,超级英雄走进不见城?身份成谜!】


    ——我也是这天去的海洋馆,啥也没发生啊。


    ——毫无含金量的低级造谣……


    ——笑死我了,这种事也有人信,等着啊,老了我给你们卖保健品。


    ——视频还蛮逼真,会不会是借给剧组拍戏啊?


    ——别不信,我邻居也是那天去的,好好的人回来少了条胳膊。但问他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了。


    ——我看根本是磕嗨了自己剁的。


    ——没人好奇这个神秘男子是谁吗?


    ——监控都拍不到,全靠一张嘴说。


    ——哪家扶不上墙的糊比又在借机炒作,散了吧。


    “休息时间结束啦,我们继续吧?”


    “哎,哎。”


    “佟灵小朋友,写作业了!”


    宁槐喊了好几遍,佟灵终于舍得从手机里抬起头。


    宁槐把卷子摊开:“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章鱼杀人事件!”尽管大厅里除了他俩没有别人,佟灵还是刻意压低音量,“小宁老师你听说了吗?”


    宁槐想了想:“是说市海洋馆的惨案吗?”


    “是的!死了那么多人,还有很多失踪,可活下来的都没有记忆了。”佟灵半是害怕,半是兴奋,“你说,这得什么原因啊?感觉是个巨大的骗局。”


    青年今天戴了副平光镜,遮住翡翠色的眸子。他推了推镜架:“我看有专家推测是场馆空调开得太冷,低温诱发观众的集体性幻觉反应,进而导致类似幻想恐惧症的症状群体爆发。”


    专业词汇太多,佟灵听得呆了呆:“什么……什么幻想群体?”


    宁槐被他的掐头去尾逗笑了:“就是集体出现幻觉的意思。”


    佟灵想不明白:“可是,有幻觉怎么会死那么多人呢?”


    宁槐想了想:“因为是新开的场地,我倒是更倾向于新风系统的过滤出现了问题,让有毒物质进入了馆内并且大范围传播。”


    佟灵还是觉得解释不通:“可是那些断肢……”


    宁槐的脸色变得严肃:“血腥画面不会出现在正常的门户网站和社交媒体上,你是从哪里看到的?”


    小宁老师向来和气,与其说是家教,不如说是学长和朋友,佟灵还没见过他这副模样,缩了缩脖子:“是,是同学群里发的……”


    “佟灵,你不要看那些东西,会很影响心情。”宁槐见少年被自己刚才的严厉吓到,语气缓和下来,“先不说这个了,写题吧?”


    佟灵想起那些血淋淋没打码的照片也反胃,赶紧晃晃脑袋把它们晃出去,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看题目。


    问题是,不想学习的时候哪哪儿都安静,一旦打算开始努力,就一定会出现打岔的东西。


    这是全宇宙铁律,不见城也逃不过。


    铜风铃叮叮咚咚欢乐地响起来,佟灵不得不放下才刚拿起来没几秒的笔:“欢迎光临童话牧场——哎,姜先生来啦!”


    小绵羊每次被带走都兴高采烈,送回来就垂头丧气,尤其是这一次姜先生把它接到身边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佟灵几度认为小迦不会再回来了呢。


    他蹲下来抱着小羊羔蹭了蹭,后者没什么兴致,用羊角顶了顶他就当敷衍。


    少年开心地带着不开心的小黑羊回宿舍,宁槐慢条斯理帮他盖好笔盖,而姜宵的视线正从玻璃走廊收回。


    祂今天是独自来的,没头脑和不高兴助理都不在。这不多见。


    姜宵和宁槐几乎没有过正面交集,也没有跟人打招呼的习惯,就要擦肩而过。


    宁槐忽然叫住祂:“姜先生。”


    姜宵脚步一顿,但没有看他。


    “那天,我看见您了。”宁槐轻声道。


    没有说是哪天,也没有说看见了什么,言尽于此。


    姜宵耐心地等了几秒,没有等到下文,也并不打算回应,继续向前走去。


    宁槐没有试图挽留,望着祂的背影消失在雪夜里,目光幽深。


    *


    正如诸神之神有左膀右臂,地狱之主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级亲信,数量同样是二,而且和神主身边的那俩一样成天争吵不休。


    四条胳膊的名叫拉兹,成天耷拉眉眼,愁容满面,抱着胎儿头骨做成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完全是天字第一号苦命打工人。


    一个半脑袋的叫罗勒,至于为什么是一个半脑袋,因为他本是只连体双头羊,出生之后一个把另一个啃掉半个头。


    多补了半个脑子也没妨碍他有种浑然天成的缺心眼,整日活泼快乐得不像个魔鬼。


    地狱之主踏着黏稠的血海归来,转了转手掌,收起砂金色的火焰。


    “老大老大,去见嫂子啦!”罗勒欢天喜地迎上去,“怎么样,约会还顺利吗?嫂子有没有被你的魅力折服?”


    根本没有。


    地狱之主微微一笑:“那是当然。”


    拉兹抱着他心爱的小算盘苦着脸跟过来:“老大,你这说走就走,留下这么多烂摊子,我实在处理不完啊!”


    地狱之主挑起眉:“罗勒,你没帮他吗?”


    “我帮了呀!”罗勒两只健康和一只残损的眼睛目光真诚,“可他嫌弃我。”


    “你笨手笨脚的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拉兹想起这个就一肚子火,于是那火焰也真从他腹部赤裸的肋骨间冒出来。


    罗勒并不介意他对自己的指责,一摊手:“看吧。”


    地狱之主靠在自己那尊巨型白骨手掌的王座上,一手撑头,听着他俩驴头不对马嘴的叽里咕噜,笑起来。


    这是和在神明面前,在章鱼、人类、其他生物面前截然不同的,无比放松的一种笑容。


    地狱,是梦魇,终极刑罚,是残忍、血腥、罪恶滔天的斗兽场,残酷的生后之地,贯穿世世代代人类从生到死的恐惧源头。


    也是他的家园与归属。


    家里最勤勉的孩子和最松弛的孩子还在继续争执:


    “老大,下次给我换个助手好吗?这个蠢蛋真的不行!”


    “嘿,你说谁蠢蛋呢?”


    “谁应了谁就是。”


    “谁应了?我没听见呀?”


    “……老大你管管他!”


    “老大,我也不想跟他一起干了。你评评理,我根本没有他说的那么笨对不对?”


    拉兹和罗勒的相声还没演完,白骨王座之后多出一团黑烟似的影子。


    地狱之主抬手示意他们暂停,偏过脸。


    “吾主。”红衣无头鬼侍低声道,“有人要见您。”


    *


    神域天阶,有人在等待。


    那是个看不出年纪的老人,也许几万岁了,也许更年长。


    他身体的一半都是虚影,叫人琢磨不出本就这样,又或者他是来自远方的投射。


    神主的长袍于辉夜石之上迤逦,途径之地步步生莲,金光萦绕。


    老人感应到祂的到来,背着手转过身:“陛下。”


    神主颔首:“老师。”


    老人和蔼地眯起眼睛笑:“您这样可是折煞老朽啦,我并没有教导您什么。”


    神主却坚持:“一日为师,理应如此。”


    在世界迎来诸神之神的诞生之前,就已经有了空聆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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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他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到足以当神域所有人的老爷爷。他德高望重又仙风道骨,但心态年轻,偶尔还会捉弄捉弄小辈——神主除外,可怜的右使则是重点受害者——很有几分老顽童的意思。


    空聆尊者交叠起灰色的广袖:“陛下,散散步?”


    神殿早已将所有侍从神官屏退,此刻的永昼连一丝流云都没有,静得出奇。


    神主召空聆尊者不会是为了闲谈,然而在老师身边祂的确放松些,好似回到了成为诸神之神之前、尚未肩负万物众生命运的幼年期——尽管那极其短暂。


    蓝眼睛倒映着远处纯白的圣柱与风幡,比平日更浅。


    祂开口:“我在不见城……会感觉到累。”


    神明是不该感觉累的。诸神之神尤其。


    空聆尊者的手一顿:“那很不寻常。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不见城的情况,您最近在亲自调查吗?”


    神主道:“我本想如此,但无法直接介入。”


    诸神之神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没有比亲自教导祂这些的空聆尊者更清楚。


    他沉吟片刻:“那么,您应该有其他人选了。”


    “我已任命了右使和处刑者。”


    “这两个孩子都很细心、负责。您的选择向来不会有错。”


    他们在天界尽头停下,远眺整个神域。


    圣洁而肃穆的神殿矗立在云光之巅,纯白穹顶沐浴在永不没落的昼辉中。


    次殿与主殿由悬浮的小型祭台和回廊连接,其下数座大大小小的喷泉无声流淌,溅落的银光如星如雪。


    更远处的冰霜森林覆盖着一层薄雾,仿佛被冻结在时光之外。风自远方蜿蜒而来,光粒轻柔地洒下。


    神域的一切洁净、庄严、超脱尘世。它们苏醒,它们沉眠,它们长存。


    这无边的寂静中,突兀地响起爽朗笑声。


    “我突然想起一件趣事。”空聆尊者边笑边解释自己的失态,“是您小时候的事儿。”


    神主罕见地流露出一丝迷茫。


    空聆尊者以掌抵唇,清了清嗓子掩饰笑意:“陛下还记得吗,您小的时候也总爱来这儿俯瞰。然后有一次啊……”


    很多很多年前,空聆尊者早就是年高德勋的空聆尊者,但诸神之神还只是新生不久的小小神祇。


    年幼的神主还没有棵小苗儿高,望着今后必然属于祂的广袤领地,眨巴着一双浅蓝色的大眼睛,小脸蛋和新做的神袍一样雪白。


    祂声线稚嫩,语气却很郑重,说出此生唯一一个愿望。


    我想要一个名字。祂说。


    人,神,魔,或者随便什么物种,都有自己的名字。连神域的许多场所和设施都有。


    除了祂。


    祂自降生就被冠以“诸神之神”的沉重名号,祂是众望所归,是万古长夜中终于等待的那束光。祂是一个集体,一个信仰,一个象征。


    祂从来不是自己。


    “您可以给自己取一个名字,当然。用什么语言、符号、形式都可以。”


    那时候的空聆尊者就已是年迈的形象了,有点儿想像对别的年幼的孩子那样慈爱地抚摸小神主的头发。但神主是神域和众生的主宰,不是一个「孩子」。他,任何人,不可逾矩。


    “只是,也许永远,不会有人能够直呼您的名字。”


    但现在有了。


    神明的思绪回到现在。


    不久前,人间不见城的大雪里,地狱之主呼唤祂,连名带姓,原原本本。


    并且在那之后……


    祂不得不停止回忆。


    他没有叫祂陛下,而是叫祂姜宵。


    名字是最短的情书,最长的约誓。


    从他叫祂名字的那一刻起,永远不再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