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昶渊见日

作品:《岐世空堂.始源禁忌

    她缓慢挪步,谨慎地摸上那面铜墙,此前也是通过铜墙来到这里,其中或许藏有某种机关。


    可探查好大一番,铜墙皆无反应,正当她快要泄气时,墙壁显现异样的光辉,骤然从里头蹦出个少年。


    看清来人,殆梓熙先是一惊:“待山知?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多说,先走!”


    房间骤然震荡,已然有塌陷的预兆,他有力地拽住殆梓熙左手迈向铜墙之中。


    “我将一丝藤丝留置在你身上,这才得以找寻而来,这里是大祭司的地下扶光殿,从前来过一次,姑且还能记得出口,跟紧了!”


    难得他说了这么多话,殆梓熙视线聚在他身上,眼神却充满警惕:“…好。”


    飞闪穿过多个房间,殆梓熙脚步骤停,怔愣地站在原地,目光锁在墙壁上的画卷中。


    待山知察觉异样转身,神情之中鲜有地慌乱,多费时间,他不能保证两人能够脱身!


    “快走!”


    “你先走吧。”殆梓熙神情有些飘忽。


    画卷中是一位白发渐绯、赤瞳的绝美女子,透露着清贵和威仪,样貌渐渐和往昔回忆中的身影重叠,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她还依靠器械拟声轻唤:


    “小熙,我的好孩子,真想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不要像我一样。”


    最后一次看见她,她已是躺在冰冷实验台上,被屏障囚禁,毫无生气。


    画卷一角标注两行字:光朱圣令,水云身。


    “……母亲…鬼惶族光朱圣令?”


    “什么?!”


    惊诧一瞬,待山知就疾跑过去拉住她的手,无比严肃道:“来不及了,先走!”


    倏然,空间巨变,方才场景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空间,巨型黑藤以两人所处位置为中心,绕如旋梯,直升高天,上空虹色微明。


    待山知后跌半步,许多词组浮现脑海:“这是...万阶惶天梯。”


    每一阶,都是鬼惶一族为了生存,从古至所付出的牺牲。其通达之处正是蔚之芩。


    殆梓熙抬头望去,万阶藤梯之上,略有淡紫萦绕,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此前一切,不过是试炼一场,而这,便是最后的试炼。


    看来,忆柒的状态比她预想得好很多,殆梓熙回神,后知后觉自己竟在担心他。


    回首侧望待山知,她的神色些许无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了,看来,我和你现在都得先上去了。”


    “原来…大祭司一直在观测你我的行动,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藤阶,一望无尽的诡异旋梯,每爬高一丈,就会有巨大威压施加。


    原本轻松奔走的二人很快就气喘吁吁,双脚粘阶难以拔起。待山知极力追赶上前方殆梓熙的步伐,走在她前方伸出手:“还可以吗?”


    殆梓熙抬头,直视旋上的阶梯,眸光冷若冰霜:“没问题。”


    两人看似平静,实则每踏上新的一阶,意识都会被拉入其中,一遍遍陷入当时的绝境。


    高天不可及,悲哀笼罩太阳,封闭一切,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劳。


    两刻钟过去,黑藤旋梯上的两人终于坚持不住,待山知跪倒阶梯之上,以手撑地半跪,艰难抬头,仰视前方艰难抬足的少女。


    她的身躯之中好似有无尽力量在驱动前进,终于也支撑不住,重重跪倒阶梯之上,企料她身下骤然显现暗红空洞,两只枯瘦的惨白手臂从中伸出,拎起两人抛向上空!


    天旋地转中,待山知看见高空不断显现出空洞,血色藤影绕身,他大喝提醒:“这样有违规则!”


    殆梓熙:“只要能上去不就行了?!”


    待山知:“你我无法承受上方更大的威压!”


    殆梓熙凝一道血色威能笼罩二人:“我就不信了!”


    顷刻,不见尽头的高空射下一紫一黑两道光影,缠绕二人如闪电般升空。


    蔚之芩,最大的岛屿上,两个人影相向而立,目光都集中在下方深渊之中。


    “她还是动用了力量,你输了。”


    冷冷女音传开,忆柒仍旧注视下方,神色如常:“又怎样?”


    “你!”


    深渊之中出现两年轻人的身影,忆柒轻柔发力,圈绕殆梓熙的那股力量就将她拉近。


    “…看你过得还挺滋润啊。”殆梓熙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


    “抱歉,有些东西只能你自己领悟。”他双手牵住她,瞥一眼后方惊惑的待山知,宣誓性地将她迎入怀中。


    大祭司将怔愣的待山知拽在身侧,看向对面“依偎”的两人冷哼一声:“怎么说她也算是我外孙女,在长辈面前卿卿我我成什么样?”


    “外孙女?”


    本要脱离他怀抱的殆梓熙忽的笑了,环抱双臂转身继续靠在他胸膛:“可我清楚记得,那日你是真的想要将我杀死。”


    对于这个凭空出现的外祖母,她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对于生母水云身,也只是模糊的幼年回忆,以及“母亲”这个词语。


    至于其他,作为将死之人的她,不想、也不期待有所关联。


    祭祀袍倏忽抖动,大祭司面具间的眼眸森然,话音满带怒意:


    “哼!水云身离开昶渊见多年不见回,原以为是为鬼惶一族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没想到只是生了你这么个东西!真是没用,辜负我族对她的期望!”


    闻言,连待山知都有些愠色地蹙眉,殆梓熙敛了笑,向前踏出一步,积压心底的怒火燃烧,沸腾美目中的血潭:


    “缩头乌龟般躲在此地的你又怎么会知道她在外界做了什么?老王八!”


    “你!目无尊长蛮狠无理!”


    “狗屁尊长,她和你又没有血缘关系!”


    “水云身就是这样教导你强词夺理的?你简直是她最大的败笔!”


    “呵、她最悲哀的或许就是被你收养,一辈子都活在枷锁和谩骂之中!甚至流落异界快要死了,你还在摧残她的精神!”


    “什么?!”


    “族长好。”一道男音及时将紧张气氛缓解,其余三人随待山知目光所指投去视线。


    迟叶衣幽怨地推着轮椅走来,轮椅上的老人即使面布皱纹,也掩不住骨子里的威严,但她眸色若春色柔和,透着智慧与慈爱的温暖。


    “呵呵,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凝茵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和小孩子争什么?”


    大祭司愤愤道:“她目无尊长,当然要训斥!”


    “你啊,对孩子总是太严厉了。”老族长叹息着说道,身后传来迟叶衣的疑语:“祖母,这又是谁?”


    她指的,自然就是殆梓熙身后的忆柒。


    老族长朝忆柒颔首一笑,神情祥和恬然:“阁下是世间神明吧?”


    后者稍稍抬眸回望一眼,语调清冷平淡:“算是吧,”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殆梓熙身上:“你们的事尽快解决,天亮我便要带她离开。”


    一旁的待山知双瞳一怔,很快将情绪藏纳。


    老族长抬手向后轻拍迟叶衣,示意她退步,朝殆梓熙轻唤:“孩子,还记得我吧。”后者颔首致意,回道:“当然。”


    这就是在意识里呼唤她到来的声音。


    “过来。”老族长招了招手。


    殆梓熙依言走到老人身前半蹲身子,隐约在对方眸中看出忧悲。


    在众人的注视下,老族长平淡地道出了惊天一语:“我名‘蔓植’,孩子,你的本源幻灵就是我,……但你自身的力量太过强悍,早已冲破我的极限,反而蚕噬我的力量、乃至生命力。”


    本源…蔓植?!她此刻才明白,原来“蔓植”并非类别,而是人名!


    老族长手中浮现一柄幽寒匕刃。


    “族长!”待山知看出了那是何物,神色无比凝重。


    后方的迟叶衣蓦地冲上来,双手握住刃柄闪身向后躲去:“不行!祖母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我不要你死…”她嘶吼着,握紧绝息刃呜呜咽咽痛哭起来。


    “阿衣,祖母不会死去,只要你还记得,祖母就一直在。”老人轻叹一口气,挥手夺回匕刃放入殆梓熙手中:


    “孩子,你别听凝茵胡说,她其实打心底里疼爱你母亲,当年众人都视你母亲为不详,但她坚信,你母亲是能够改变全族命运的契机,倾尽心血培养。”


    “我想,她是对的。”老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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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不舍地看了一眼静立前方抿嘴故作不在意的祭司,握紧殆梓熙的手,将匕刃对准自己:


    “只要完全将我吞噬,本源幻灵变为了自身,你的力量就不会受我约束。动手吧,孩子,你会走得更远,或许会抵达我们都想不到的高度?”


    殆梓熙蹙眉抬眸,张张嘴又将话语咽下,迟叶衣被老族长的藤型禁锢,向大祭司哭喊求助:“你骗我!明明说好了,要救我祖母…你救我祖母啊!求求你…”


    然而对于她的哭诉,凝茵也是无能为力。


    寂静夜晚没有星点,只有微风吹拂悲伤的气息笼罩。殆梓熙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正如老族长所说,不受约束会走得更远,即使她的生命有限。


    看出殆梓熙的犹豫,忆柒淡淡传入心言:“她的牺牲对这一族而言,至关重要。”


    “没有其他办法吗?”


    “没有,就算此刻不动手,她也早晚会被你吞噬,甚至,整个昶渊见都会化作你的所有物。”


    “…”双手握紧幽光匕刃,殆梓熙闭眼深吸一口气,将利刃对准身前之人:“我记得你,你就在,那么,我想记得你。”


    老族长扯着深壑皱纹呵呵笑了,俯身轻抚殆梓熙头顶:“好孩子,那我岂不是可能永生了?”


    继而挪身望向泪眼婆娑的迟叶衣,语调无比慈爱:“阿衣,不哭,以后还要替祖母看太阳呢,太阳啊,会照耀大地,予鬼惶一族新生。”


    殆梓熙认真聆听老人最后的呢喃,突然感到双手被紧握,老族长竟是握着她的手将匕刃深深贯入自己胸膛!


    “祖母!”


    幽绿光芒骤然如丝萦绕两人,老族长身上四泄玄色力量涌入殆梓熙身躯!


    大祭司凝茵抿唇偏过头,眸底闪着泪光,待山知垂着头,双手紧紧握拳又松开,又一次感受到力量薄弱的无可奈何。


    一双紫眸扫向对面乌压压的庐苍岳,天,亮了。


    “祖母、祖母…”没了力量禁锢的迟叶衣飞奔扑向族长,双臂紧握慢慢消散的老人身形,泪如雨下,“祖母…你说好的,要陪我长大…”


    最后,只剩一个留影晶坠在手。


    力量全部涌入殆梓熙体内,连同那柄绝息寒刃也被吞噬,她感到体内无比地畅通,力量自如收控,在体内欢跃游走。


    “该走了。”


    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除忆柒外,他牵起少女的手,转眸扫向凝茵:“说到做到,我会让你们得到阳光,只是往后会因此引发什么,都与我二人无关。”


    说罢,他抬臂朝高空横划,高空骤然撕裂巨大虚空!


    庐苍岳方向的东方闪现柔金辉光,那道辉光穿透一柱柱支撑天地的藤柱,射落流光,镀金蔚之芩,洒下暖芒温暖久经阴寒的昶渊见。


    太阳出来了。


    “……太阳?”凝茵微蹙眉头,她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在昶渊见看到过太阳了。


    忆柒:“走吧。”


    “…等等。”殆梓熙挪步将走,目光扫过低头不语的待山知,忽的想起来还有个承诺未完成:“帮我一个忙,就当是你丢下我一个人的补偿。”


    见她目光幽怨,忆柒不自然地别过视线,还想为自己辩解:“我…算了,走吧。”


    大矩城,两道流光落在薇薇尼蒽门前。


    敲响房门,殆梓熙退出一步与忆柒并肩而立,久久,门内传来闷闷不乐的话音:“谁啊。”


    “吱——”


    薇薇尼蒽红肿的眼底一愣,“哇”的一声跑回里屋:“是梓熙!她回来了!还活着!”


    房内一拥而出四个身影,看向门外的目光惊喜又诧异,熠如之开口问:“这位是?”


    殆梓熙心知他们在疑惑忆柒,冷冷瞥他一眼介绍道:“忆柒,我…”


    “她男友。”他竟直接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柔一吻,目光冷冷落在珊珊而来的待山知身上。


    此刻她只想离开这个压抑的地方,没多在意地辩解一句:“我朋友,薇薇尼蒽,现在去救小画画吧。”


    “啊,小画画!”


    “等等,上面那是…阳光?”


    太阳出来了,这里,比以往任何时间都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