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水秀番外——何其有幸
作品:《宫女好孕娇媚,绝嗣帝王送凤位》 相妻教子?
袁驰羽此言一出,士兵哗然,老将急劝:
“侯爷三思!您正值盛年,边关还需……”
“诸位。”
袁驰羽打断了老将的话。
他并没有扬声,但那双好看得有些过分的眼睛缓缓扫过全场时,喧哗声迅速低了下去。
足以,看出袁驰羽在军中威严之高。
在众人目光里,袁驰羽握紧了水秀的手。
“十三岁,我随父出征漠北,父亲战死沙场。”
“二十岁独领一军,三千对八千,平西南土司之乱。”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但校场上数千将士,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年轻的士兵眼中闪着光,年长的将领面色动容。
袁驰羽所说,他们或多或少听过,但从未听侯爷亲口说过。
“我对得起当今圣上,对得起义信侯这三个字,也对得起袁家祠堂里那些牌位。”
袁驰羽顿了顿,目光落在身边水秀的脸上。
曾经纨绔的少年,如今却沉稳得仿佛能为她担起半边天空。
他轻勾了下薄唇,“往后,我想对得起我的妻子,我的孩子。”
水秀满脸讶异,她设想过许多可能,唯独没料到他会在全军面前说这些话。
入赘也就算了,袁驰羽此举,是真的没给自己留余地。
“秀儿。”
他唤她的名字,“我曾说,你我并肩同行。你要走的路,我陪你走。你要做的事,我帮你做。”
他微微停顿,唇角勾起的是将士们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但若有一日,你需要我退回家中,为你稳住后方,照顾孩儿。”
他的声音沉了下去,一字一句,是袁驰羽对水秀的承诺。
“我甘之如饴。”
水秀伸出手,想去拉他起来,手却抖得厉害。
她真的从未想过,袁驰羽竟然甘愿做到这一步。
然后,不知是谁突然道:
“恭喜大人!恭喜侯爷!”
这一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恭喜夫人!恭喜侯爷!”
“恭喜将军!”
那些平日里军纪严明的将士们,此刻全都抛开了拘束,发自内心地为袁驰羽欢呼。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一定赞同袁驰羽的选择,不过此时袁驰羽与水秀之间的氛围足以让任何人动容。
袁驰羽转身面向全军,微微颔首。
然后,他再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小心地护着水秀,一步步走向停在校场外的马车。
马车内,袁驰羽小心翼翼地让水秀靠在自己怀里,手掌始终虚护在她小腹上。
水秀情绪还未完全平复,眼泪时不时滑落,挨在袁驰羽的怀里,又是哭又是笑,自己都觉得自己此刻情绪波动太大。
袁驰羽用指腹轻轻替她拭去,“别哭了。”
他低声说,“对身子不好。”
水秀破涕为笑,抓住他那只一直护在她腹部的手。
“才一个月,都摸不到呢。你紧张什么?”
袁驰羽任由她抓着手,另一只手揽紧她的肩,表情是罕见的严肃。
“自成婚的时候我便细细了解过,女子有孕头三个月最是要紧,胎气未稳,丝毫不能大意。”
他顿了顿,越说越紧张,“从明日起,我告假半月,在家陪你。”
“那怎么行?”
水秀立刻摇头,“女官学堂春祭在即,许多章程需我最后定夺,各地报上来的女官考评也要整理,还有……”
袁驰羽知道水秀的坚持,他不再劝,但继续道:
“你每日散值,我亲自来接。若过些日子身子重了,行走不便,我便去宫中陪你,反正皇上早准我持令牌可随时出入宫禁。”
他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来。
看她如今情绪渐渐平复,这才俯身凑近她耳边。
“秀儿,我不是放弃前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永远有选择。无论你选哪条路,我都在。”
水秀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她将脸埋进他胸膛,闻着他身上皂角清洌的气息,许久,才闷闷地说:“驰羽,其实我今日去见皇上了。”
水秀从他怀中抬起头,将乾清宫中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
袁驰羽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抚着她的发丝。
待她说完,他才低低开口:“皇上对皇后……确实用情至深。”
他顿了顿,将水秀搂得更紧了些,“不过,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水秀抬眼望他。
袁驰羽的目光落在车厢晃动的帘子上,声音坚定。
“皇上是帝王,他的爱,注定要权衡江山、朝堂、天下。”
“而我只是袁驰羽。”
他低下头,凝视着她的眼睛,“我的爱可以很简单,就是让你每日醒来开心,让你想做的事都能做成。”
袁驰羽看着水秀因刚才哭过而泛红的眼底,“我知你志向,女官
司宫令只是起点。未来,你想做首任女尚书,甚至女丞相只要那是你想走的路,我都陪你。”
水秀眼眶发热,她轻眨了下眼睛,忽然问:“那若是孩子出生后,我想外放为官呢?”
袁驰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唇角勾起一抹笑:“简单,正好我辞了京中的军职,带着孩子跟你上任。义信侯这个身份,足够我在地方上做你的‘贤内助’,替你打理琐事、周旋官场、挡掉那些不必要的应酬麻烦。”
他捏了捏她的手指,“夫人外放做官,总得有个闲散的侯爷夫君跟在身边照顾起居吧?这理由,谁也说不出不是。”
水秀终于忍不住,又哭又笑地捶了他一下:“胡说八道……”
不过,她心中却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今袁驰羽手中有着兵权,虽说昭衡帝如今对他信任之至,可帝王多疑,谁都不敢说以后。
水秀怕袁驰羽不舍得放权,却没想到今日阴差阳错的,竟然让她彻底放心。
他,只为保家卫国,从来不是一个贪恋权势的人。
马车在这时缓缓停下,车夫在外恭敬道:“大人,侯爷,府上到了。”
水秀的府邸门前,管家领着全府仆役候在门前,个个脸上洋溢着喜气。
见马车停下,众人齐刷刷躬身,声音整齐洪亮:“恭迎大人回府!恭贺大人!”
水秀被袁驰羽搀扶着下车,被这阵仗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袁驰羽却泰然自若,只微微颔首,便护着她往府内走。
晚膳早已备好,菜色比平日清淡精致了许多,显然是根据孕妇的体质将口味调整过的。
用罢晚膳,水秀靠在软榻上小憩,想起春祭的事,便提了一句:“春祭的宾客名单,礼部那边还没最后定下,我明日得去催一催。”
袁驰羽正给她按揉有些酸胀的小腿,闻言头也不抬:“名单草案我已看过,礼部侍郎赵大人那边,我明日一早便去拜访。他儿子去年想进西郊大营历练,考核没过,欠我个人情,此事不难。”
水秀怔住:“你……连这些都想到了?”
袁驰羽这才抬眼,眼中带着笑意:“你只需做最后定夺,这段时间,跑腿、协调、处理杂事,我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已挑了两个稳妥的副将,明日开始,日常军务他们会分担大半。”
显然,之前在军营的决定,并非是他头脑发热,而是深思熟虑过后仍然坚持的。
水仙轻抿了下唇,轻轻俯身,握住了袁驰羽的手。
这一刻,她深切地感觉到了,什么叫有夫如此,妻复何求!
——
夜深了。
水秀沐浴后,穿着柔软的寝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卷书,却半天没翻一页。
她看着袁驰羽在屋内走动,试了试熏笼的温度,最后端来一杯温热的蜜水放在她手边。
做完这一切,他才在她榻边坐下,却没有立刻躺下,而是犹豫了片刻,然后,竟缓缓单膝跪在了脚踏上。
“驰羽?”
水秀放下书卷。
袁驰羽没有应声,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轻轻贴在了她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他闭着眼,屏住呼吸。
其实什么都听不到。
才一个月,哪里会有胎动。
但他就这样贴着,许久,才缓缓睁开眼,仰头看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温柔与期待。
“秀儿,谢谢你。”
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和孩子,是我实实在在的家。”
水秀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发顶,指尖温柔地穿梭其间。
“驰羽.你所在之处,也是我的家。”
这一夜,两人相拥而眠。
翌日,天还未亮透,袁驰羽便轻手轻脚地起身了。
水秀是被一阵隐约的焦糊味和小厨房方向传来的轻微叮当声吵醒的。
她疑惑的披衣起身,循声来到小厨房外,就见灶台边,那个昨夜还在沙场点兵的义信侯,正眉头紧锁地盯着锅里翻滚的粥。
两个厨娘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想帮忙又不敢上前,表情哭笑不得。
“……侯爷,这、这粥差不多了,再熬该糊了……”
袁驰羽不知道在哪里学的煮粥,“盐!盐还没放!”
“侯爷,孕妇不宜多吃盐……”
袁驰羽一转头,看见了站在门边的水秀。
他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醒了?正好,粥好了。我照着……呃,照着书上说的,加了鸡丝、红枣、山药,最是滋补。”
水秀看着那碗卖相实在算不上好,甚至隐约有点发黑的鸡丝粥,再看他被烟熏得微红的脸颊,心中软得一塌糊涂。
她走上前,接过他递来的勺子,舀了一小口,送入口中。
味道……咸淡有点奇怪,鸡丝有些柴,但热乎乎的,带着他的心意。
“好吃。”
她微笑着,又喝了一口。
袁驰羽眼睛一亮,像是打了胜仗般,眉眼舒
展开来。
他下意识地拿起水秀放在碗边的勺子,尝了一口,瞬间皱起了眉毛。
“.秀儿.这粥你怎么能喝两口!”
袁驰羽轻咳一声,自然而然地将粥碗放在一旁,坦然地好似从来没发生过这件事。
“跟我来,这边冷,咱们回屋。”
水秀任由他摆布,心中满是暖意。
两位厨娘终于寻机重新回了厨房,与袁驰羽不同的是,她们动作利落地,不到半个时辰就准备好了一桌丰富而营养的早餐。
早膳刚用到一半,前院便传来清脆的童音。
“秀姨姨!袁姨父!”
永宁公主身后跟着的宫女手里捧着好几个锦盒。
“永宁?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水秀惊讶。
永宁先凑到水秀面前,仔仔细细打量她的脸色,这才背起小手,像个小大夫般一本正经地“诊断”。
“嗯,脸色比昨日红润些了。”
她献宝似的让宫女打开锦盒:“这是裴太医新开的安胎药方,叫我顺便送来!”
“还有,这是一大包酸梅、蜜枣、山楂糕!秀姨姨你恶心的时候就含一颗!”
“还有这个,是父皇库里的冰蚕丝软缎,摸着可舒服了,给你做寝衣最合适!”
水秀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将永宁搂进怀里:“谢谢你,永宁。”
永宁趴在水秀膝头,仰起小脸,大眼睛里满是好奇:“秀姨姨,小宝宝在肚子里会动吗?它现在知道我是它的姐姐吗?”
不等水秀回答,她又转向一旁袁驰羽。
“袁姨夫,”永宁歪着头问,“你以后天天都在家吗?不去军营啦?”
袁驰看向永宁,神色认真:“现在,守好你秀姨姨,还有她肚子里未来的小表弟或者小表妹,就是我最要紧的‘仗’。”
永宁似懂非懂,但重重点头,“父皇说过,重情重义才是真英雄!姨夫,你是英雄!”
袁驰羽一愣,随即失笑。
水秀看着这一大一小,心中充盈着幸福。
午后,水秀奉诏入宫。
乾清宫暖阁内,龙涎香淡淡萦绕。
昭衡帝坐在御案后,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显然昨夜又未安眠。
案头除了堆积如山的奏折,多了一幅新裱好的画,斜斜地搁在笔架旁。
水秀行礼时余光瞥见,那是一幅水墨漓江图。
笔触空灵,山影朦胧,一叶扁舟泊在江心,舟上似有人影独坐。
“平身,坐。”
昭衡帝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水秀谢恩,在下方绣墩上坐了。
昭衡帝先仔细询问了她的身体,才道:“袁驰羽昨日军营之言,朕已知晓。他有此心志,是你的福气,也是他的魄力。”
他顿了顿,语气转淡,“不必理会外界那些嘈音,有朕在。”
水秀心中感激:“谢皇上。”
昭衡帝却似乎并未听进去,他的目光又飘向了那幅漓江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
暖阁内安静了片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昭衡帝终于转过头,他伸手从御案暗格中取出一个锦匣,递给身旁侍立的大太监。
大太监捧着锦匣,恭敬地送到水秀面前。
“打开看看。”
昭衡帝道。
水秀依言打开锦匣,里面是厚厚一摞手稿。
她拿起最上面几张细看,心跳渐渐加快。
这上面写的,是改革现行刑律中过于严苛条款的设想,尤其是针对女子和贱籍的律法。
是完善抚恤阵亡将士遗孤的具体章程。
是鼓励民间兴办女学,并对贫家女子入学给予钱粮补贴的详细方案……
林林总总,涉及民生多个方面。
字迹,是昭衡帝的御笔。
“这些年来,断断续续写的,不成体系。”
昭衡帝的声音传来,将水秀从惊讶中唤醒,“朕知你心细,办事有章法,又最知皇后心意……替朕整理出来,去芜存菁,补足细则,形成一套可推行下去的方略。”
他看向水秀,目光沉沉:“或许将来,她回来时……能用得上。”
水秀捧着这摞沉甸甸的手稿,感觉它重逾千斤。
这不是普通的文书工作,这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她缓缓起身,而后郑重跪下,“臣,必不负皇上信任。”
昭衡帝点了点头,“起来吧。”
待水秀起身,他又道:“告诉袁驰羽,明日早朝,若还有人不知趣,揪着你们的家事呱噪,让他不必客气,尽管据理力争。”
此话一出,便是要护短了。
翌日,金銮殿。
朝会行至过半,气氛原本平顺。
然而,真的被昭衡帝说中了,一位以古板守旧著称的老臣,突然出列。
“皇上,臣有本奏!”
他声音洪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袁驰羽站在武官队列前列,面色平静
,仿佛早有预料。
“讲。”
御座之上,昭衡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臣要参义信侯袁驰羽!”
御史朗声道:“袁侯身负京畿防务重责,统领西郊大营数万精锐,正值壮年,理应为国尽忠,恪尽职守!”
“然而,其竟于军营之中,大放厥词,妄言什么‘相妻教子’、‘卸职归家’,此乃因私废公,**!更甚者,竟扬言子嗣从母姓,此等言论,紊乱纲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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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摇宗法根基,骇人听闻!”
“臣伏请皇上严加申斥,以儆效尤!”
一番话引得好几位保守派文官微微颔首,低声附和。
殿内气氛顿时有些凝滞。
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向袁驰羽。
只见袁驰羽不慌不忙出列,他面上并无被指责的恼怒。
“皇上,臣惶恐。”
他先向御座一礼,声音平静清晰,回荡在大殿之中,“不过,御史大人所言,臣不敢苟同。”
他转向那位老御史,“臣以为,国之栋梁,首在‘尽责’二字。臣年少戍边,未让漠北蛮族踏过防线一寸。”
“掌军以来,西郊大营将士操练从未懈怠一日,京畿安防未出半分纰漏,乃臣之公责,敢问御史大人,臣可有一日渎职?”
老御史一噎。
袁驰羽继续道,语速平缓却步步紧逼:“而今,臣妻身怀六甲,此为天赐之喜。臣妻水秀,蒙皇上信重,掌女官学堂,推行新政,夙兴夜寐,亦是为国操劳。”
“臣于公,未卸责守。于私,略尽为夫为父之绵力,照料孕中妻子,何错之有?莫非在御史大人看来,满朝文武家中妻女孕产,诸位都该置之不理,方算尽忠国事?”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几个刚才附和的官员,那几人顿时面色讪讪。
“至于子嗣姓氏,乃臣与夫人琴瑟和鸣、夫妻同心之约定。”
“我朝律法,可曾明文规定子嗣必从父姓?既未违法度,又未损国本,不过是臣家中私事,如何就‘紊乱纲常、动摇宗法’了?”
他看向那老御史,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些战场上磨砺出的锋锐。
“袁家忠烈,七代从军,五代为国捐躯。这份忠勇,在血里,在心里,在世代守卫边疆的行动中,岂是靠一个姓氏来维系?”
“若忠勇需靠姓氏传承,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你……强词夺理!”
御史气的胡子发抖。
“够了。”
御座之上,
传来昭衡帝淡淡的声音。
昭衡帝的目光落在袁驰羽身上,缓缓开口:“袁卿之言,于情,夫妻恩爱,顾念家室,乃人伦常情。于理,公职未废,私德无亏。于公于私,皆无不当。”
他话锋一转,看向那老御史和方才附和的几人,声音里透出一股寒意。
“朕倒要问问,尔等揪着臣子家室私事不放,是觉得如今大齐太平无事,还是朝政已清明得让你们无可奏报了?”
皇帝态度鲜明至此,谁还敢多言?
老御史:“臣……臣惶恐……”
“既知惶恐,日后便多将心思用在正事上。”
昭衡帝不再看他,对身旁侍立的冯顺祥微微颔首。
太监总管上前一步,展开一道明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义信侯袁驰羽,公忠体国,战功卓著,治军严明。其妻**水秀,贤良淑德,推行新政有功。夫妇二人琴瑟和鸣,堪为典范。”
“今闻侯府有添丁之喜,朕心甚慰。特赐水秀一品诰命冠服,以示嘉奖。另,念其夫妇为国辛劳,准义信侯于夫人孕期及产后调养期间,酌情调整军务,以顾家室,彰显朕体恤臣下之仁德。钦此!”
袁驰羽撩袍跪地,声音沉稳:“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下,所有非议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散朝后,袁驰羽没有立刻出宫,而是先去了一趟兵部衙门,与两位早已约好的副将碰面,将未来一段时间西郊大营的日常防务,以及操练事宜做了细致交代。
那两位副将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能力出众,对他只有信服,毫无异议,甚至拍着胸脯保证让他安心在家照顾夫人。
等他处理完这些,时辰已近黄昏。
宫门外,自家的马车静静等候。
袁驰羽快步上前,车夫低声禀报:“侯爷,夫人已在车中等候了。”
他掀帘进去,就见水秀靠坐在软垫上,面色有些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阴影,显然是忙碌一日又孕吐不适。
见他进来,她勉强打起精神,露出一个笑容:“下朝了?没事吧?”
袁驰羽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又拿过一旁温着的红枣茶递到她唇边。
“能有什么事?皇上圣明,给了我们最大的底气。”
他轻描淡写,“不过是些陈腐老调,驳回去便是。比起在外打仗,这点口舌之争,算不得什么。”
水秀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温热的茶,胃
里舒服了些,靠在他肩上闭目养神。
马车缓缓行驶在京城喧闹的街道上。
傍晚时分,人流如织,各种声响透过车帘隐约传来。
途经登第客栈时,车速慢了些。
水秀下意识掀开侧帘一角望去。
客栈门口灯火初上,正是晚市热闹的时候。
银珠穿着一身利落的靛蓝衣裙,正站在柜台后拨弄算盘,时不时抬头对店里的伙计吩咐什么,神色温婉中透着干练。
周砚则在门口与一位熟客寒暄,说话间,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柜台后的妻子。
似乎是心有所感,银珠抬起头,目光恰好与马车里的水秀对上。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朝水秀用力挥了挥手。
周砚也看了过来,拱手含笑致意。
水秀也笑着朝他们挥挥手,放下了车帘。
心中那片因为姐姐离开而偶尔泛起的波澜,在这一刻平息下来,被一种温暖的平静取代。
姐姐开创的这片小小天地、以及这些被姐姐帮助过的人,都在按照自己的轨迹,幸福地生活着。
真好。
“看到银珠了?”
一旁袁驰羽问。
“嗯。”
水秀靠回他肩上,“她气色很好。”
袁驰羽握住她的手,自然而然地说着他接下来的打算,“军务我已交接妥当,两位副将都很可靠。”
“家里的小书房我又添了两盏明灯,免得你看文书伤眼。我还……偷偷向裴济川和阿娜两位太医请教了几招缓解腰酸的穴位按摩手法,晚上试试?”
水秀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安排,那些具体而微的琐事,比任何海誓山盟都更让她安心。
她靠在他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心中安定。
马车终于缓缓停下。
“大人,侯爷,到了。”
袁驰羽先下车,然后转身,稳稳地伸出手。
水秀将手放入他掌心,借着他的力道下了车。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正铺洒在“江府”那块御笔亲题的匾额上,映得璀璨生辉。
水秀仰头望着那块匾额,又侧头看向身边这个眉目坚毅,此刻却满眼温柔的男人。
“驰羽,我以前觉得,‘家’是姐姐在的地方。”
她转回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中,那里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现在我觉得,‘家’……也是有你的地方。无论我多晚回来,无论我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只要知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袁驰羽静静听着,握着她手的力道,微微收紧。
“我会一直在这里等。”
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等你每日归家,等我们的孩子出生,看他(她)长大,等我们头发都白了,慢慢变老。”
他稍稍退开,凝视着她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英俊至极的笑意:
“秀儿,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需要。”
袁驰羽牵起她的手,转身,一步步,稳稳地走进那扇为他们敞开的家门。
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晚风送来庭院中初绽的茉莉幽香。
何其有幸。
【水秀番外·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