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


    布鲁斯这么问着，但是眼睛却在扫视着四周。


    他并不指望从这个疯子的口中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只是在拖延时间，以便自己做出相应的对策——


    这个疯子手上拿着遥控。


    以双方的距离来看，自己无论如何都是来不及冲上去，并将其制服的。


    况且，对方站在天台边缘，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家伙。


    自己一旦出手，很难保证这两个人会不会应激而失足掉下去…


    如果真发生那种事情的话，那等于自己亲手送走了两条人命。


    这可不是布鲁斯想要的结果。


    眼下，有且只有一种方案，可以解决问题。


    那就是跟对方周旋，使其中一个人远离天台边缘。


    剩下另外一个，用自己的发射抓钩绳将其控制…


    当然，要瞄准对方的手臂。


    只要力度够大，不仅可以控制对方，连他手上的遥控也会被甩下来。


    幸运的是，这一次的遥控是混合炸弹的遥控，和白天看到的那种遥控不同。


    这种遥控必须要足够的压力才会引爆。


    ——不必担心遥控被甩下来的时候被不小心触发。


    确定了方案，接下来只要寻找时机就可以了……


    站在天台边的刘小谦，晃动着手里的遥控。


    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对方锐利的眼神。


    “哈，我对富‘有正义感’的家伙们，向来都很有兴趣……”


    “那我们聊聊？”


    “现在？噢，抱歉，现在不行。我手头——”刘小谦举起另外一只手的手机，“正有点要紧事……”


    话还没说完，刘小谦突然将手机对准自己的脸。


    手机里的画面来回晃动着。


    再加上他那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


    气氛显得极其不稳定。


    “嘿！观众朋友们，不好意思。有个家伙在缠着我…我们的节目继续……”


    此时布鲁斯才发现，刘小谦手中拿着的手机，正在直播着。


    回想起刚刚在演出厅外听到的声音，布鲁斯知道，这个家伙直播的目标就是大厅里的那些人质。


    ……


    大厅内。


    100多个人，坐在观众席上，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在他们正前方的舞台上，就摆放着一组炸弹。


    所有的聚光灯，都聚集在这组炸弹上。


    似乎一直在提醒着他们——观看节目的时候，要保持安静。


    相对比于这组炸弹…


    让他们感到更加压抑的，是那张占满了画面的笑脸。


    “上一次…


    “你们的表现很好。


    “主动参与了审判。


    “对于你们的积极配合，我非常感谢。”


    座位上，有男人，有女人，有年纪比较大的，也有比较年轻的。


    但无论是哪种人，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很恐惧。


    恐惧到，有些乖巧。


    如果只看他们的样子，是很难想象得到——


    那些充满戾气的投票，是出自他们的“手笔”。


    “当然，你们也要感谢我。


    “因为审判别人的感觉，一定很爽…


    “对吧？”


    刘小谦突然狂笑了起来。


    笑得太过激烈，甚至咳嗽了起来。


    “所以，我们之间扯平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


    “被你们审判的家伙，可不这么想……”


    话音未落。


    大屏幕上的画面就晃动了起来。


    镜头从那张怪异的笑脸上移开。


    过程中，镜头悬空拍到了下面的路面，让所有人的腿都不自觉的软了一下。


    紧接着，镜头对准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坐在一旁，用侧脸对着镜头。


    不用介绍，人质们也认出来了这张侧脸。


    这张脸，就是之前被他们审判过的——银行经理，比尔。


    也许是感受到了观众们的目光。


    比尔缓缓地把头扭了过来。


    当他把整张脸都露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被揪住了。


    他们忍不住把身体使劲往后靠去，试图离这张脸远一些。


    原来。


    刚刚看到的那张侧脸，是他脸上唯一正常的地方。


    另外一边，已经血肉模糊了。


    由于时间太短，那些血肉连伤疤都没来得及结。


    能辨认出来的，只有血肉之间的一颗眼睛。


    这一刻。


    望着屏幕的观众们，甚至能感受的到，冷风吹在这半张脸上，会有多么刺骨。


    没等众人缓过神，比尔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承认。


    “我是个卑劣的家伙…


    “我记得住每一件奢侈品的牌子、型号、材质…


    “以你们的外表，评判着你们的价值。


    “因为那样……


    “更容易保住我的工作。


    “我也承认，我欺骗过许多人。


    “我想尽办法，让他们去买理财。


    “除了老人，还有医生，教授，生意人…


    “只要能骗的人，我都会去骗。


    “因为那样……


    “我那半身不遂的妻子的高昂医药费账单，才能被及时结清。


    “客户们的钱，也是我挪用的。


    “这种做法，的确很可恶。


    “但不用这些钱去投机…


    “我那如同活在单亲家庭的女儿，就永远走不出贫民区……”


    说到这。


    比尔站了起来，将自己和镜头的距离拉近。


    “做错事的人，应该被审判。


    “我对你们的审判，并不感到生气。


    “因为，那一刻，我是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


    “但让我感到生气的是……


    “你们的审判，并不是真正的审判。


    “而是你们的——宣泄！


    “在我尿湿了裤子，像狗一样跪下来求你们的时候…


    “你们却把自己所有的恶意，宣泄到了！我的身上！！！”


    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比尔停顿了一下。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失控。


    “后来，我深深地反省了自己。


    “我想，你们对审判的不严谨，或许也有我的原因。


    “因为我对你们的忏悔，不是那么能打动人心。


    “所以你们才没有认真的对待那一场审判。


    “接下来，同样。


    “如果你们想得到认真的审判。


    “就请你们忏悔的用心一点。


    “给我一个，能打动我的理由。


    “告诉我——


    “为什么你们不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