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在咱手里，这是最大的筹码。


    那一日，他挑了十来个猎户，背着几袋米，翻山下乡。


    镇外几个小村早就饿的快散了，鸡飞狗跳。


    林洛进村没说空话，把米袋子撕开一个口子，白米洒了一地。


    孩子们扑上去抓，被老头老太死命拦住。


    林洛竹杆一点地面：想活，就的跟我站一处。跟官府混，迟早饿死。


    跟着我，有仓。入了清岩寨，生死都绑一块。


    几个村长老互相看看，咬牙跪下，点头称愿意。


    三日之后，果然有十几户背着破烂家什上了清岩寨。


    寨口火把通明，狗剩提着短棍守着，裘三在一旁磨刀。


    有人嘀咕：“粮本就紧，再收这么些人，岂不是更不够吃？”


    林洛站在仓门前，竹杆往地上一顿。


    声音冷硬：入了清岩寨，人人记账。出一分力，吃一口粮。


    不出力，滚。仓不是官府给的，是咱命换来的。


    秦月娥把账本摊开，亲手把新来的灾民名字记上。


    谁家几口人，能出多少力，分多少粮，写的一清二楚。


    那十几户人跪下，齐声喊愿守寨规。


    寨口火焰“呼”的一声窜高。


    火光照着那块石板“清岩寨”三个字，像是血里烙出来的。


    夜里，寨中人围火堆坐着，气氛沉重。


    有人悄声说：“人越来越多，粮能撑多久？”


    有人反驳：“人多才守的住，粮再多，没命也白搭。”


    柳青蹲在火边，低声跟林洛道：洛哥，人是收下了，可光靠一纸寨规，还不够。


    若真有五百大军压来，咱必须再立更硬的东西。


    林洛竹杆在地上一划，划出几个字：“清岩律。”


    柳青怔了一下，随即点头。


    翌日，寨里大槐树下又摆开桌子，竹简石板摊满。


    秦月娥站在桌后，冷声一条条念：


    “仓为命，分粮只兑，不许白拿。”


    “出力多少，粮就多少。”


    “寨中人，皆为寨人，不许通敌。”


    “坏规偷粮者，杀无赦。”


    这四条寨规已立，如今再添三条：


    “寨人有力者，必须从军。”


    “寨人有技者，必须出技。”


    “寨人若背叛，诛其全家。”


    众人听的一阵心慌。


    有人当场跪下，喊着愿守。


    裘三哈哈大笑，刀在桌上一拍：“这才叫规矩！有这几条，清岩寨才算硬！”


    柳夏也点头：“官里怕的，就是咱有根。根立下，谁也撼不动。”


    仓铃叮叮响，风吹过寨墙。


    寨民们一个个跪在地上，喊声震天。


    山道那头，康家派来的人远远望着，冷冷一笑，转身回去复命。


    清岩寨的火把通宵未灭，呼喊声震的山林里的鸟兽四散。


    林洛站在仓门口，竹杆横在肩上。


    心里冷冷一句：县令，你要调兵，那我就先立根。


    根一立，风再大，也拔不掉。


    清岩寨立下“清岩律”之后，寨中人心暂时稳了。


    寨墙加高一层，坑道多挖几条，仓口的火把昼夜不灭。


    可林洛心里明白，官府的兵马还在路上，康家也不会停。


    果然没几日，寨口斥候回报：夜里山道上有人影晃动，像是探子。


    柳夏带人悄悄埋伏，果然在林间逮住两个陌生汉子。


    一个穿着破衣烂衫，怀里却塞着县里才有的纸令；


    另一个腰间别着短刃，刀口磨的发亮。


    被押到寨中，狗剩抡着短棍就要往死里打，林洛抬手拦住。


    他盯着那纸令，低声一句：“县里派探子了。”


    秦月娥翻开账本，冷声吩咐：“带去槐树下，当众查。”


    夜里篝火燃起，寨民全被唤来。


    两个探子被推到火堆前，嘴硬死不认，说自己只是过路乞丐。


    林洛竹杆往地上一顿，让秦月娥当众展开那纸令。


    上头写的明白：三日内点齐兵马，直扑清岩寨。


    若寨人降，免死；若不降，屠尽。落款正是县衙主簿。


    寨民们一听，全身发冷。


    有人嚷嚷：“官府要真屠寨，咱还守什么？”人心再度乱了。


    林洛一把扯下那两个探子的衣裳，里面竟还缝着康家绣字。


    寨中顿时炸开锅。


    裘三哈哈一笑，当场抡刀砍翻一个，血溅火堆。


    另一个吓的当场尿了裤，连连磕头求饶。


    林洛声音冷硬：“要活就说。县里要如何下手，康家又如何使坏。”


    那人抖的像筛子，哭嚎着全招了。


    原来县里已调邻县三百兵，凑齐八百，要在半月后齐压清岩寨。


    康家更许诺出粮出银，还要派人带路，务必把仓抢下。


    话音落下，寨民们吓的面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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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呜咽着喊：“八百兵啊，咱怎么挡的住！”


    林洛一脚把探子踹翻，竹杆横在肩上：挡不住？那就借刀。


    康家想借官府刀杀咱，我就让官府刀先砍康家。


    柳青立刻明白过来，低声附和：“咱寨里的陷阱、**、**，不只守仓，也能设在康家门口。”


    柳夏点头，冷冷一句：“官府兵马一旦折损，怀疑的必然是康家。”


    狗剩咧嘴笑的狰狞：“好，咱也让他们尝尝被坑死的滋味！”


    当夜，探子被拖到寨外斩首。


    头颅钉在木桩上，血顺着木头流了一地。


    仓铃叮叮乱响，风声呜咽，好像替清岩寨记下这血账。


    第二日，狩猎队分头进山。


    柳夏带人布下竹签陷阱，草丛里埋毒**。


    柳青领几人悄悄潜到康家必经的河道，暗中破坏桥梁。


    狗剩扛着**袋，把几件缴获的康家衣物刀具故意丢在伏击处。


    篝火烧的正旺，寨口风声呼呼。


    林洛站在仓门口，竹杆插在地上。


    低声一句：“县令，你既要来，我就先让你疑心。”


    夜风猎猎，仓铃叮叮响个不停，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杀戮敲鼓。


    三日后，八百官兵果然自县城出发，旌旗猎猎，刀枪铮亮。


    康家二少亲自带着几十个家丁随行，腰间还挂着新配的短刀。


    的意洋洋的喊：“等平了清岩寨，看林洛还怎么蹦跶！”


    前锋走到河道口时，天色未亮，雾气弥漫。


    十几名兵卒刚踏上木桥，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整座桥猛的塌陷。


    兵卒连人带甲跌进河里，底下竹签像一片森森利齿。


    当场扎穿好几个，血水翻起老高。


    喊杀声未起，岸边草丛猛的塌陷，几十个兵卒掉进深坑。


    坑底抹了石灰，燃起刺鼻白烟，呛的人七窍流血。


    紧接着，**机齐发，毒矢呼啸射下，又是十几条人命。


    后队慌乱，队伍彻底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几件绣着“康”字的布条被丢在血泊中。


    兵卒们愣了一瞬，立刻炸锅：“是康家！康家暗算咱们！”


    有人当场扯住二少的衣襟，拳头雨点般砸下去。


    二少吓的瘫倒在地，连声喊冤。


    可几十条命刚刚折在这里，谁还听的进解释？


    河道瞬间乱成一团，官兵互相推搡，阵脚全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