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岩寨弓箭手齐齐拉弦，箭矢呼啸反扑。两边箭雨在半空交织，惨叫声不绝于耳。


    激战半个时辰，官兵前锋屡屡被逼退，尸体堆满寨口。


    深坑已被鲜血染红，倒下的士卒叠起了人墙。


    林洛竹杆重重一点，冷声道：“记住，仓在，人就在！谁敢退缩，杀无赦！”


    寨中灾民虽面色苍白，却咬紧牙关，继续装箭、运石。


    手都磨破了皮，也不敢停。


    夕阳西下，寨口血雾弥漫，乌鸦盘旋。


    第一次冲锋，以官兵溃退收场。


    可林洛心里明白，这只是开始。


    对方五百兵，绝不会因这点伤亡就罢手。


    下一波，必然更狠。


    他抬起竹杆，喃喃一句：“就看你们能不能扛到最后了……”


    仓铃叮叮作响，夜幕缓缓降临。


    杀气并未消散，反而更浓。


    天刚亮，官兵鼓声骤响。


    前锋列阵，盾墙如铁，长枪如林。


    随着一声令下，三百兵卒压向寨口。


    寨墙上的滚木、巨石接连砸下，惨叫不断。


    弓弦嗡嗡，箭矢雨点般落下。


    寨下尸体越堆越高，可官兵依旧前仆后继。


    午时，攻势未停。


    官兵强弩接连射来，几名守墙的灾民惨叫着翻落下去。


    寨中哭喊声起，有人忍不住喊：守不住了！官军太多！


    声音一出，人心动摇，箭矢顿时稀疏。


    林洛竹杆狠狠一敲寨墙，声音如雷：“谁敢退，立斩！”


    他提手一指，裘三当场拖过那个喊话的灾民，长刀一落，血溅木板。


    尸体被扔下寨墙，摔在官兵阵前。


    全寨人骇然，呼吸都停了。


    林洛低声，却字字如铁。


    仓在，人就在！


    退缩，就是死！


    想死，便跳下去，不必等我杀！”


    惊惧之下，灾民们反倒咬牙。


    拼命拉弓搬石，手脚都磨破了皮也不敢停。


    夜幕再次降临，官兵没有退。火把成片点亮，箭雨不断飞来。


    柳夏带着弓手守在墙上，眼睛通红。


    手指都磨出了血，却不敢松弦。


    狗剩靠在寨门口，胳膊绑着布条，流血不止，还在死撑。


    秦月娥抱着账本，在仓门前冷声喝道：今日谁敢偷懒，明日就少粮！


    仓里的每一粒米，都是用命换来的，谁不出力，就别想活！


    她的声音比刀子还硬，让人心头一紧。


    这一昼夜，官兵三次冲锋，三次被逼退。


    尸体堆的像小山，血水顺着山道流淌，染红了土石。


    清岩寨虽然守住，但青壮几乎人人带伤。


    眼睛布满血丝，脸上都是灰与血。


    寨口火光映天，仓铃叮叮乱响。


    林洛望着下方尸山，竹杆紧紧攥在手里。


    低声喃喃：“再来一次，再来一次……能挡的住，他们就会怕。”


    他知道，这是耗命的硬仗。


    而清岩寨，已经被逼到极限。


    寨口血腥味冲天。


    尸体横七竖八堆着，连乌鸦都不敢落下，只在远处盘旋。


    清岩寨内，青壮们靠在木墙边，个个筋疲力尽。


    有人手上连拉弓的力气都没了，弓弦松垮垮挂着，眼神迷茫。


    柳青咬牙道：“再这样下去，不用官兵杀，咱自己就先撑死了。”


    裘三浑身血污，额头包着布条，哈哈一笑：“撑死也的咬下他们一块肉！”


    秦月娥冷冷合上账本，声音沙哑，今日仓里只剩下两日的肉粮了。


    若还这么守下去，不用官兵攻破，寨里自己先乱。


    这句话让所有人心头一紧。


    林洛站在寨墙上，竹杆敲着木栏，一下接一下，像是擂在人心上。


    他的声音不大，却压住了所有人的杂音，继续硬守，只会等死。


    既然如此，就该换个法子。


    众人齐齐望向他。


    林洛眼神冷锐，低声吐出两个字：“反击。”


    柳夏一愣，皱眉道：“反击？咱人手不够，硬拼更亏。”


    林洛摇头：不是硬拼。


    官兵白天攻寨，夜里休整，已习惯了车轮攻。


    可若咱夜里主动出击，直捣他们营地，就能打乱他们的阵脚。


    只要逼的他们乱了，咱就赢一半。


    裘三猛的一拍大腿。


    咧嘴笑道：“对！老子正憋的慌，夜里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柳青却担忧道：“可寨里人已经快没力了，真出去，万一折在半路，寨中就更守不住。”


    林洛冷声道：所以只带精锐，打的是突袭，不是硬仗。


    能杀就杀，不能杀也要烧他们粮。


    只要他们饿上几日，就再也攻不动。


    秦月娥点点头，这法子可行。


    仓在咱手里，他们若没粮，迟早退。


    夜风渐起，仓铃叮叮作响。


    林洛环顾众人，竹杆一横。


    声音如铁：今晚，随我出寨的，只许活，不能死！


    寨中仓就是你们的命，守住仓，等我回来！


    呼喊声随即响起，震的寨中疲惫之气一扫而空。


    这一夜，清岩寨将迎来最凶险的血战。


    夜色如墨，山风猎猎。


    清岩寨寨门悄然打开，一队黑影鱼贯而出。


    林洛走在最前，竹杆横肩，身后跟着裘三、柳夏、柳青。


    以及二十名最精壮的猎户。


    每人背后都背着火油罐，腰间挂着火折子，手里弓刀紧握。


    寨门缓缓合上，仓铃声在风中轻轻叮响，像是为他们送行。


    官兵营地。


    大军扎营在山道下方，篝火成片，战鼓停歇。


    兵卒横七竖八倒地酣睡，只有几处哨岗的火把在摇曳。


    林洛蹲在林中，低声道：弓手先射哨，猎户跟裘三去放火。


    柳夏带人护阵，我断后。


    众人点头。


    林洛手一挥，弓弦嗡声响起，两支利箭破空，正中哨兵咽喉。


    那人还未来的及惊叫，就倒在火堆旁。


    “动！”


    猎户们如狼窜入营地，火油罐被猛的掷出。


    瞬间摔裂，火折子甩下去，“轰”的一声，烈焰冲天！


    粮仓所在的大帐最先燃起。


    火舌瞬间蹿起数丈高，把夜空都烧的通红。


    官兵大乱。


    有人光着身子冲出帐篷。


    有人提刀乱喊，却根本不知敌人有多少。


    裘三杀红了眼，一刀砍翻两个慌乱兵卒。


    扯着嗓子吼：“放火！烧光他们的粮！”


    猎户们接连甩出火油罐，十几个大帐瞬间陷入火海。


    惊叫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柳夏站在外围，手下弓手张弦不断，凡是敢冲近的兵卒，立刻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