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骁把证物袋塞进战术腰带内侧，金属箔片贴着皮肤，传来一阵凉意。他刚走出船厂大门，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省厅反诈中心，铃声短促得让人心头发紧。


    “陈队，你们外泄的数据包正在被境外IP猛攻。”接线员语速很快，“流量峰值每秒两百G，伪装成医疗数据请求，我们拦下了前四波，但第五波已经突破了备用防火墙。”


    他脚步没停，直奔技术科后门。走廊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映出眉骨那道旧疤的阴影。


    “攻击源定位了吗？”


    “跳板在柬埔寨和菲律宾，最终指向一家叫诺维森的医药公司，注册地在瑞士。奇怪的是……他们的加密协议特征，和之前截获的器官交易名单完全一致。”


    陈骁推开值班室门，技术员正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红色预警框发愣。他径直走到主控台前，将系统终端接入内网端口，心里默问：【追踪攻击路径，生成拓扑图】。


    视野瞬间变化。无数节点在眼前展开，像一张蠕动中的蛛网。系统自动标出三条主干链路，其中一条末端闪着红光——诺维森生物制药的服务器地址浮现出来，下方附着一行小字：【代码签名与‘适配者计划’数据库匹配度89.7%】。


    他盯着那串字母看了两秒，转身对技术员说：“切断所有对外接口，启用物理隔离模式。从现在起，任何上传必须经过我签字。”


    技术员抬头：“可局长还没批……”


    “出事我负责。”


    话音未落，电脑屏幕突然黑了一下。再亮起时，文件管理器里多出一个加密压缩包，命名是乱码，但创建时间显示为三分钟前。


    他知道，对方已经摸到了内网边缘。


    他立刻拔下终端，关掉无线模块，改用有线连接本地备份库。手指敲击键盘，调出半小时前提取的金属屑样本数据。这是他在船厂岸边发现的那片金属箔，名义上是“新型污染物”，实际藏着沉船舱位编号。


    【比对数据库中所有未归档DNA片段，优先检索‘1988’相关项目】


    系统开始滚动分析。进度条走到七成时，提示音响起。


    【发现高度相似序列】


    【编号：适配者007】


    【归属项目：遗孤追踪·江城片区】


    【匹配概率：99.4%】


    陈骁的手指停在回车键上。


    适配者007。


    这个名字他见过，在周慕云藏匿的U盘碎片里，作为**候选名单的头号目标出现。当时以为只是个代号，没想到会和自己有关。


    他低头看向手臂，刚才在船厂取完血样后随手贴的棉球还在渗血。那一针是他自己扎的，为了验证金属屑中是否残留生物标记。


    现在看来，不是验证别人，而是暴露了自己。


    他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密封盒，取出试管。血样安静地躺在里面，颜色深红。他把它放进证物柜最底层，加了双层锁。


    刚合上柜门，手机又震了一下。


    沈昭的短信：【实验室复检完成，黑客代码里嵌了双密钥结构，和器官名单的一模一样。你那边情况如何？】


    他回拨过去。


    “确认了？”


    “不止结构相同，密钥生成逻辑也一致。他们用了同一种算法模型，而且……”她顿了顿，“我在你的血样初检报告里发现了异常读取记录。有人远程调阅过三次，IP不在局里。”


    陈骁握紧手机：“哪个环节出的问题？”


    “主网传输日志显示，是你把样本数据上传到共享服务器的时候。虽然加密了，但他们破解了权限认证。”


    他闭了闭眼。


    是他太急了。为了尽快比对，绕过了审批流程，却忘了内部也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你现在在哪？”


    “地下数据间。我已经断开主网连接，用独立电源运行备份机。你要来的话，走B通道，别乘电梯。”


    “我带着原始样本过来。”


    “包括血样？”


    “包括血样。”


    电话挂断后，他重新检查了终端设备，确认处于离线状态。然后从抽屉里翻出一支旧钢笔，拧开笔帽，在桌面上写下三组数字：


    1988


    +12


    0724


    这是目前所有线索交汇的时间点。**这些会不会成为解密钥匙，但直觉告诉他，敌人不会无缘无故留下痕迹。


    他把纸条折好塞进口袋，拎起证物盒出门。


    B通道是法医中心通往技术区的应急通道，常年关闭，只有持特殊权限卡才能开启。他刷卡进门时，感应灯一节节亮起，照亮潮湿的水泥墙。


    尽头的铁门开着，沈昭站在操作台前，手里拿着一份打印件。


    “这是刚才截获的最新攻击包解码结果。”她递过来，“他们在尝试重建一个数据库镜像，内容是三十年来所有市政工程参与者的健康档案。”


    陈骁接过纸页扫了一眼：“为什么是这个？”


    “因为里面有基因筛查记录。”她指向其中一行，“你看这里，标注‘高兼容性个体’的名单，和适配者编号完全对应。而你的名字，出现在第一页。”


    他盯着那份名单，没有说话。


    “还有更糟的。”她低声说，“我对比了你师父当年的体检报告，发现他的血型也被列入监控范围。不是普通归档，而是单独标记为‘不可移植’。”


    “什么意思？”


    “意思是，有人早就知道他不能捐器官，但还是要查他。”她抬眼看陈骁，“就像查你一样。”


    两人沉默了几秒。


    外面传来一阵轻微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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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像是某台大型设备启动了。通风管道嗡嗡作响。


    陈骁忽然想起什么：“系统刚才提示，我的警徽刻痕图像被复制了三次。”


    “我也看到了。”沈昭打开一台显示器，“不仅你，我昨晚做的尸僵推演模型也被同步到了未知终端。攻击者不只是想窃取信息，他们在重建我们的办案逻辑。”


    “所以每一次我们确认证据，他们就知道下一步该伪造什么。”


    “对。我们在破案，他们在布阵。”


    陈骁走到操作台前，将血样试管放入扫描仪。机器启动时发出低频嗡鸣。


    “这台设备连不上主网？”


    “物理隔绝，信号屏蔽层厚三十厘米。只要不开门，没人能远程读取。”


    屏幕上跳出DNA图谱。系统开始自动比对。


    进度条缓慢推进。


    60%……


    75%……


    90%……


    突然，画面一闪，图谱边缘出现几处异常波动。


    【检测到人为干扰信号】


    【样本数据存在微小偏移】


    【建议立即终止比对】


    陈骁按住暂停键。


    “他们还能干扰离线设备？”


    沈昭凑近屏幕：“这不是远程入侵，是数据污染。有人提前在基础库中植入了虚假参照序列。只要你比对，就会收到误导结果。”


    “也就是说，真正的007身份，已经被掩盖了？”


    “不一定。”她调出另一组参数，“如果我们不用标准库，而是用原始片段直接交叉拼接呢？”


    “怎么做？”


    “把你从船锚碎片上提取的金属成分、警徽刻痕角度、以及这次血样的非编码区序列，三项独立数据并联分析。不依赖任何现有档案。”


    陈骁点头：“试试。”


    她开始输入指令。机器重新运转。


    几分钟后，新图谱生成。


    没有姓名，没有编号，只有一个血缘关系推演结果：


    【一级亲缘匹配对象：已注销户籍人员周文渊（父系）】


    【二级关联标记：左手第六指遗传特征阳性】


    【组织兼容性评级：S级（全适配）】


    陈骁盯着屏幕，呼吸变重。


    周文渊，周慕云的父亲，沉船遇难者名单上的第一个名字。


    而他的DNA，竟然和自己存在亲缘关联。


    “这不可能。”他说。


    “数据不会错。”沈昭声音很轻，“除非……你和周家，本来就有血缘关系。”


    话音落下，头顶的灯忽然闪了一下。


    接着，整个地下间陷入黑暗。


    应急电源没能启动。


    黑暗中，只听见仪器待机的微弱电流声。


    陈骁伸手去摸枪套。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踩在水渍地面上，一步一步，靠近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