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骁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通知，指尖在金属边框上轻轻划过，屏幕随即暗了下去。走廊的灯光冷白，将他的影子投在墙边，像一道未干的漆痕。他抬手，指节抵在局长办公室的门板上，正要敲下，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陆明川站在门后，手里捏着一叠文件，烟灰正从指间簌簌落下。他没说话，只侧身让开一条缝，目光落在陈骁夹在腋下的文件夹上。


    陈骁一步跨进办公室，门在身后轻轻合拢。室内比平时更安静，只有暖气片发出细微的嗡鸣。壁炉里的火苗跳动了一下，映在陆明川的镜片上，像一道转瞬即逝的裂痕。


    “0719的登录记录，是你批的权限。”陈骁把手机屏幕朝上放在办公桌上，解锁后翻出那条通知，“地下停车场监控室，2023年7月19日，操作时长四分三十六秒。你授权的市政巡查，查的是什么？”


    陆明川没有动。他把那叠文件放进壁炉，火舌立刻卷上来，舔过纸角。陈骁瞥见其中一页印着“海岸线整治工程”字样，还有一张模糊的照片，像是某个案发现场的局部。


    “你师父当年也是在这里，”陆明川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发现我女儿的发卡。”


    陈骁没有接话。他记得那起案子——养子**案，卷宗里确实提到过一枚卡在排水口的儿童发卡，材质特殊，带荧光涂层。当时技术科无法溯源，后来被归为无关物证。


    “她那年十二岁。”陆明川摘下眼镜，用袖口擦了擦，“那天她偷偷跑出去找同学，路上被人拖进废弃工地。等找到时……已经晚了。”


    火光在他脸上晃动，半明半暗。


    “你查的0719，不是黑三。”他把剩下的文件全扔进炉子，“是三年前调进安保系统的临时工编号。我用它登录过几次内网监控，为了查那段时间有没有人进出过那片工地。”


    陈骁盯着他：“所以你掩盖了现场物证？”


    “我没有销毁。”陆明川抬眼，“我只是没上报。那枚发卡上有第三人的皮屑，DNA比对结果出来了，但我不敢交出去——因为那人，后来成了周慕云的司机。”


    空气凝滞了一瞬。


    陈骁脑中系统悄然启动：【线索关联——陆明川权限使用时间与周慕云活动轨迹存在三处重叠，但无资金操作记录；其掩盖行为局限于单一案件，动机指向亲属保护，非系统性包庇】


    他稍微松了口气，但手仍按在枪套上。


    “那你现在烧的是什么？”


    “沉船案的原始验收单。”陆明川靠在桌边，“上面有当时的签字人名单。其中一人，三个月前死于‘意外溺水’。我不能再让第二个人因为我查这个案子出事。”


    话音未落，头顶警报灯骤然亮起，红光扫过墙壁。整栋楼陷入低频震动，像是某种封锁程序被激活。


    陈骁猛地回头。走廊传来电子锁落栓的咔哒声，一层层往下传。


    “你启动了全楼禁闭？”


    “不是我。”陆明川盯着门口，“是系统自动响应——有人从内网调取了‘1988+12’账户的日志。”


    陈骁立刻反应过来：他刚才在电梯里让老张远程推送了一份摘要，准备当面呈交。


    他转身走向书柜，目光扫过一排排档案盒。忽然停住。


    这间办公室的墙面回声不对。他记得十二楼东侧本是实心结构，可刚才他说话时，书柜后隐约有空腔共振。


    “古寺考古停工那年，你在这里待了整整三天。”陈骁低声说，“当时对外说是处理积压文件，可没人见过你签批任何文书。”


    陆明川没动。


    陈骁抽出一支钢笔，拧开笔帽，将金属笔尖**书柜背板的缝隙。轻轻一撬，感应板发出短促蜂鸣。紧接着，右侧墙面无声滑开一道门缝。


    他推门进去。


    密室不大，靠墙摆着一张铁桌，桌上散落几台断电的监控终端。地上蜷着一个人，嘴被胶带封住，手脚用塑料束带捆住。那人听见动静，猛地抬头，眼神惊恐又急切。


    陈骁认出来了——市政档案馆馆长。林晚秋的直属上级，曾协助他们调阅过七年前的桥梁加固图纸。


    他蹲下，撕开胶带。馆长剧烈咳嗽起来，嘴唇发紫。


    “谁把你关进来的？”陈骁扶住他肩膀。


    馆长喘着气，抬手比了个“三”，又指向自己口袋。


    陈骁伸手进去，摸出一枚微型存储卡，黑色外壳，接口处有轻微磨损。他心头一震——这和第88章数据中心主机里残留的备份卡规格一致。


    “他说……”馆长声音嘶哑，“有人要清空三十年前的所有工程备案……我偷偷做了镜像……他们发现后……就把我关进来……”


    陈骁握紧存储卡，脑中系统瞬间响应：【检测到加密证物卡，数据结构与“1988+12”项目日志匹配度91.4%】


    他刚要起身，密室门口出现人影。


    陆明川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对讲机。


    “带着证据走。”他说。


    陈骁没动。


    “天台有直升机，十分钟内起飞。”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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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川声音低沉，“监控系统已经被切断，你现在上去，还能避开特警队。”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帮你。”陆明川盯着他，“我是让这件事继续往下查。如果你现在被抓，所有线索都会断。”


    陈骁看着他，忽然问：“你知道馆长被关在这里？”


    陆明川沉默两秒：“我不知道。但我进来时，发现书柜移位了。”


    “那你现在是放我们走，还是叫人来抓？”


    陆明川没回答。他抬起手，按下对讲机按钮：“B区电力故障，通知维修组。”然后把对讲机塞进外套口袋。


    陈骁扶起馆长，让他靠在墙上。


    “你能走吗？”


    馆长点头，手指仍死死抓着衣角内侧，像是怕什么再被搜走。


    陈骁把存储卡放进内袋，伸手去解馆长脚上的束带。塑料扣有些锈蚀，他用力一掰，发出轻微断裂声。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新的动静——不是脚步，是金属板被掀开的声音。通风管道的检修盖被人从上面推开。


    陈骁立刻抬枪对准上方。


    一个黑影探出半身，戴着战术头灯，肩章一闪而过。


    是特警队的标记。


    那人正要往下跳，陆明川突然开口：“三楼配电箱起火，优先处理！”


    声音不大，却带着命令口吻。


    那名特警顿了一下，重新拉上检修盖，脚步声顺着管道远去。


    陈骁看向陆明川。


    “你还能拦几次？”


    “一次。”陆明川说，“就这一次。”


    陈骁扶起馆长，往密室门口走。经过陆明川时，他停下。


    “如果你真想让这事查下去，就别再烧任何东西。”


    陆明川没说话，只让开身位。


    他们走到办公室门口，陈骁伸手去拧门把。


    “陈骁。”陆明川忽然叫住他。


    他回头。


    “我女儿死前最后见到的人，穿着环保局的制服。”陆明川声音很轻，“但我一直没敢查下去。”


    陈骁盯着他，几秒后点头。


    门打开，走廊红光依旧闪烁。他们朝电梯方向走，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


    电梯显示停在十二楼，门缝微微开了一条。


    陈骁伸手去按开门键，指尖刚触到按钮，电梯里的灯忽然熄了。


    门缝里渗出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他立刻后退半步，护住身后的馆长。


    电梯内的光源完全消失，只剩应急指示牌的微光映在金属门上。


    陈骁把手伸进外套，握住了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