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拜访赵家
作品:《替身嫡谋》 周乐天那边发生了什么,关怀素并不知道,她到了赵家。
此次再见赵夫人,已经是恍如隔世了。
之前彼此相见的时候,还是赵白芷出嫁前后,那时候赵夫人端庄优雅,一派高门贵妇的高贵气势。
如今再看,依然是富丽打扮,只是凝脂一般的皮肤已经有了皱纹,平滑的眼睛底下已经是乌青臃肿。
显然这些日子,从赵金白入狱到宫里变动一连串事情,赵夫人过得并不平静。
“许久不见,怀素姑娘瞧着气色愈发好了。”看到关怀素进门,赵夫人便起身迎接,笑着说话。
“夫人谬赞了。”关怀素笑着见礼,而后也不耽搁,立刻说,“夫人可能把当日的事情说说,当日赵大人用的器皿和伺候下人可都在?”
又侧身对赵夫人说:“我带了个懂行的人,叫他来看看。”
这个懂行之人,便是罩着罩袍的闵志杰。如今圣人清醒之后,京师的搜索已经停止,关怀素便也敢带着闵叔叔遮着走动来办事。
赵夫人见她快人快语,也不问全身罩着的闵志杰到底是谁,只立刻点头,说:“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全数都留着,只是已经找郎中全部都看过,实在是检查不出有什么问题。”
赵夫人顿了顿,而后轻声却笃定地说:“可是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对。”
“夫人与赵大人成婚多年,心有灵犀,想来定然是有什么不妥。”关怀素以前与祖父一起,也曾遇到过这种事情,一件事情发生了,家里面有一个人出事,家里人会有一些感应。
所以关怀素并不觉得赵夫人和赵白芷疑神疑鬼,这里头定然是有什么问题,只是她们没找到具体的地方而已。
不得不说,关怀素如此态度,叫赵夫人也好受一些,她带着关怀素与闵太医往出事的地方走,一边苦笑说:“我心中一直如此觉得,可二郎却总劝我看开些,让我不要苛责婉淑,那孩子也不容易……哎,到了。”
说着话,众人一起进了赵家那日用饭的花厅。
这地方前后都是花园子,原先赵家宴客的时候关怀素也来过,当时还是堆金积玉的花厅,暖香醉人的地方,如今冷寂凋敝,连前后花草都枯萎不少。
“自出事之后,我就封了这地方,一个多月了都不许洒扫,瞧着寒酸得很,请二位见谅。”赵夫人轻声说。
关怀素立刻说:“夫人果决,怀素十分佩服。”
于是带着闵叔叔一起进去,看到花厅里头果然是什么都未曾改变,连一个摔倒的凳子都歪斜地丢在原地,无人扶起。
闵志杰立刻过去开始查看饭菜,赵夫人在旁边说:“残羹已经都银针试过,都没反应,仵作来家里看过,说这里头的东西瞧着都没问题。”
“这是赵大人曾用过的餐食吗?”赵金白走到一端看了半晌,突然问。
赵夫人立刻点头,眼圈微红说:“确实,那天白日他还十分欢喜,只说圣人宽宏,年轻时候做的错事圣人也并不计较,心中放下大石。当时我还为他开心来着……”
赵夫人说到这里,拿出帕子擦眼睛。
“闵叔叔,怎么了?”关怀素看了看其他东西,并无头绪,便凑过去问闵叔叔。
“瞧不出不对劲。”闵太医想了想,突然拱手问赵夫人,“不知能否看看赵大人的尸首?”
“可以,我带你们去。”赵夫人哭着点头说,“一直未曾下葬,只等着我们的大儿子回来之后,好歹见见父亲,再行发丧。”
这都是大家都理解的事情,便跟着赵夫人去了隔壁。
因天气寒冷,这地方又停灵,还特地摆了冰盆,所以一进屋格外寒冷。
闵太医过去查看了一圈,突然凑在赵金白的心口处,而后努力地闻了闻。
众人都紧张地看着他,而后闵太医突然站起来,往来时的屋子里走去。关怀素和赵夫人连忙跟上,回了用餐的地方,闵太医四周看了一眼,突然走到窗台已经枯死的一盆忍冬花面前看了看。
而后闵太医蹲下身,又在打翻的凳子边看了看。
而后闵太医叹了口气,对关怀素招了招手,关怀素不明所以地凑过去,而后对赵夫人说:“夫人,当日只有府上二少奶奶陪着吃饭对吧?是否方便请府上二少奶奶来看看?”
赵夫人虽然心中疑惑,却还是答应了,只轻叹了口气说:“那孩子也是命苦,好容易有了孩子,因为这场惊吓竟没留住。我叫她过来,只是请郎中别提起她的伤心事。”
关怀素一惊,才知道婉淑居然有孕还小产了,但还是点头应下。
她虽与婉淑有仇,倒是不至于拿这种事情故意刺激她。
于是婉淑被请到了赵夫人的屋里,关怀素陪着说话,婉淑进来看到她,心中登时一惊。
“你来了。”赵夫人含笑对婉淑说,“娘娘听说你身子不太爽利,从宫里请了太医来给你看看。”
婉淑闻言身子微僵,有些不愿意地说:“母亲,我没什么大事。”
“娘也是关心你,这些日子你一直晚上睡不踏实,别日子久了伤了身子。”赵二郎陪着她前来,显然也十分关心她,闻言立刻说,“妹妹叫来的定是靠谱的,比外头随便找的好许多,早日调养好,我们才能再有孩子啊!”
这番话显然打动了婉淑,于是婉淑便走了过去,伸手给屏风后的闵太医把脉。
而赵二郎便问:“不知关郎中来家里是?”
关怀素对赵二郎印象并不好,闻言只是笑了笑,而后说:“不过是奉贵妃娘娘之命,特地带御医给尊夫人调理一番罢了。”
这话说着,那边把脉得也差不多,闵太医收回手,婉淑问:“不知御医有何吩咐?”
闵太医并不说话,赵夫人立刻开口,说:“稍后会给你把方子送去的,叮嘱的事情也会写下。行了,你们回去歇着吧。”
婉淑不敢顶嘴,跟着赵二郎一起出去,赵二郎摇头,说:“母亲和小妹真是,请了个什么御医,如此傲慢,连吩咐都不肯直接说。”
“宫里面有本事的御医,有些傲气是自然的。”婉淑笑了笑,温声安抚赵二郎。
“你啊,就是性子太好了。”赵二郎摇摇头,带着婉淑去了。
人都出去,闵太医从屏风后出来,轻声说:“夫人这位二郎,似乎与妻子感情很好?”
“这些日子他觉得媳妇受了不少委屈,父亲死又叫她一个刚怀胎的冲撞了,没了孩子,对她十分怜惜。”赵夫人擦了擦眼睛,轻声说,“也许是他父亲在天之灵保佑,二郎这些日子稳重不少,也会疼媳妇了。”
闵太医闻言,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轻声说:“只怕是这疼惜用错了地方。”
此言一出,赵夫人擦泪的手帕都顿住了。
她不可置信地想了想,而后问:“什么意思?”
关怀素也悚然而惊,说实话,哪怕是方才看到婉淑,关怀素都想不到赵白芷说的那些话能成真。
然而闵太医却轻声说:“我方才在赵大人胸口,闻到了一股很淡很淡的味道,是枸那夷的汁液和花的香气。”
“枸那夷,那是什么?”赵夫人一愣,茫然地问。
“这东西前朝从天竺传过来,曾因为花朵开花繁复富丽,在京师流行过一阵子,后来则慢慢绝迹了。”闵太医皱眉说,“现在认识的人应该极少,若不是我,只怕京师也没人能知道枸那夷这东西的功效。”
“此物有毒?”赵夫人最关心的是这件事情。
闵太医点头,沉声说:“有毒,且是剧毒。枸那夷浑身上下都是毒,干树叶磨成粉,只需要一小撮便能叫人心悸而死,还查不出任何问题……”
说到这里,闵太医突然愣住。
赵夫人立刻失声说:“那我夫君便是叫这枸那夷毒死的吗?这东西不是说已经绝迹,到底是谁在家里能下毒?”
关怀素看闵叔叔愣住,立刻拉着闵太医的手开始摇晃。
闵太医回过神来,急声说:“这事儿得夫人去细查一下,查查你这二儿媳到底哪里来的东西。”
不等赵夫人回答,闵太医又说:“她滑胎估计不是受惊,这东西奇毒无比,便是手碰到一点点都会浑身红肿瘙痒难耐,我方才把脉的时候,看到你儿媳手腕上有伤口,说不得便是她不小心溅到自己身上,疼痒之中抓破,若是普通时候,一点点最多溃烂几日,但是她刚巧怀了孩儿,又坐胎不稳的时候,毒药一刺激,可不就出事了。”
说完闵太医起身,说:“事情已经查明,我们还有事情,这便告辞了。”
关怀素不明所以,但是也跟着站起来,当场告辞。
“叔叔,你说的是真的?婉淑真的下毒杀了赵大人?可是婉淑是为什么,她疯了无事谋杀公公?”关怀素出门之后还是不可置信,她甚至怀疑闵叔叔是为了给自己当年出气才胡说,于是说,“叔叔,我确实不喜欢她,但是冤有头债有主,我自己会报仇让他们都不好过,您没必要为了我胡说的!”
“我没胡说啊大侄女!”闵太医掀开斗篷,脸色煞白,他抖着嗓子说,“真是她!你没看李家吃饭那花厅旁边的那棵忍冬都枯死了吗?我怀疑就是她在出事后心虚,用酒洗了杯子泼在里面,枸那夷对植物也有毒,给药死了!”
“可她为何要这么做,赵金白在对赵家有好处,赵二郎如今无官无职,没了赵金白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啊!”关怀素不能理解,她说,“婉淑那性子和孙萍一样,虽然她也下得狠心,但是她素来无利不起早,一定是有什么好处,才能叫她动手。可我怎么想,赵金白死对她都没有任何好处。”
“谁知道他们大家族里一天天地闹什么!”闵太医却没兴趣继续琢磨赵家这点事儿,而是紧张地拉住关怀素的手,说,“大侄女,贵妃娘娘啥时候召见我们,我得进宫去,我跟你说,我觉得我大概猜得出圣人死因了,我之前一直在想圣人的药出了什么纰漏,可能完全想错了,圣人可能是被毒死的!”
关怀素闻言大惊失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