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喜事


    虽打成平手，不失为一场精彩的蹴鞠赛。


    皇帝点了几个人，问清名字，吩咐赏了物件，其中就包括姜川、楚离、世子。


    得了赏的，皆喜笑颜开，显然是极有光彩的事。


    可三皇子神情却紧张，心里揣度，红队三人得了赏，可蓝队却只有两人，难道父皇偏袒太子？


    他如此在意这场比赛，不全是因为面子。


    按照惯例，南下巡视皇陵的日子要到了。但父皇近来精神不济，有意派皇子代为南巡。


    如妃明里暗里打探了消息，还吹了枕边风，为的就是让三皇子争到这个机会。


    皇帝赏完人，却和南楚使团讨论起风土人情来，似乎无意宣布南巡的人选。


    三皇子一时焦急，忍不住想进言。


    既是平手，加赛一场“白打”即可，两人对踢，他相信平津侯世子一定能赢。


    他都要张嘴了，却被如妃一个眼神制止。


    随后他立刻听到太子的声音响起，“父皇，既然胜负未分，不如加赛一场。”


    太子话音未落，皇帝就变了神色，呵斥道：“凡事都要争个第一，戾气太重。太子，太傅没教过你中庸之道吗？！”


    气氛一时冷凝，众人都拜俯在地，纷纷请罪。


    “父皇，我愿认输，请父皇不要责罚太子。”


    三皇子嘴上替太子求情，悄然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好在母妃了解父皇的脾性，及时点醒了他。


    太子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有个当皇后的母妃有什么用？不得宠，一点忙都帮不上。


    果然，太子的好胜心惹恼了皇帝，他当即宣布，礼部挑选吉日，由三皇子带兵巡视皇陵。


    因有南楚使团在，皇帝也未再苛责太子，训斥了几句，就让人退下了。


    紧接着，骑射比赛开始了，气氛又恢复了热烈。


    姜燃不禁忧心，太子并非莽撞之人，若他不开口，即使是打成平局，皇帝让太子带兵南巡的概率也更大些，他为何要将这机会拱手让人？


    有些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又来不及抓住。


    不仅是她有疑虑，永清侯此时也起了疑心，这局赢得未免也太容易了，可以说太子是自己将把柄递了出来。


    但如妃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太子就是急了，人急了就容易犯蠢。毕竟年纪还小，背后又没有母妃替他谋划，犯错在所难免。


    思及此处，她有些得意。许是看到她独占圣宠，太子及其党羽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众人皆以为，皇后人老珠黄不得圣心。只有如妃知道，皇帝是惦念着皇后的，甚至有几次醉了酒，在她榻上唤皇后的闺名。


    皇帝对她并非全无情义，可她做得绝，大半年未允皇帝留宿，将人气到了如妃宫里。


    皇后近来诚心礼佛，连此次两国建交的重要场合，都称病没来。


    如妃高高在上地瞥了一眼太子，冷哼一声，别怪她狠，要怪就怪他没个好母妃。


    按理来说，生为人母，不为了自己考虑，至少要想想孩子，皇后也是鬼迷了心窍。


    如妃掩唇笑了一阵，抬手给皇帝剥了个荔枝，去了核喂到他嘴边。


    她心里暗喜，皇后就躲着吧，躲得好，等她当了太后，让皇后在佛堂里躲一辈子。


    虽已入秋，阳光仍旧刺眼。


    看台上许多闺秀，晒得两颊都泛红了，还在为场上俊美健壮的少年郎加油助威。


    赛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分出了胜负。


    第一名当属实战经验最丰富的楚离，成绩可以说是一骑绝尘，遥遥领先。


    姜川夺得了第四名，也算是不错的成绩。


    综合擂台、蹴鞠、骑射三项比赛的成绩，楚离夺冠。


    全场爆发了热烈的欢呼声，以玄戈军部将起哄的声音最响亮。


    皇帝亦对他赞不绝口，特地唤他上前，问他可有想要之物。


    “末将心慕乐安公主已久，恳请陛下将公主下嫁。”楚离撩袍一跪，说得斩钉截铁。


    无人想到，楚离竟敢求娶公主，一时间现场哗然。


    皇帝也露出惊讶之色，随后定定地看向他，沉声问道：“你可想清楚了？”


    楚离毫不犹豫地回答：“末将思虑已久，今生不悔。”


    他已经挣扎多日了。毕竟是他先占了公主的便宜，无论如何也要负起责任。


    “好好好，是个有担当的汉子！”皇帝夸赞了他，又转头看向乐安公主。


    “乐安，你意下如何？”对待这个唯一的宝贝女儿，皇帝的态度就缓和许多了。


    向来大胆活泼的乐安，此时都羞红了脸，只轻声说了句：“但凭父皇做主。”


    皇帝见此情形，还有什么不明白？


    既是两情相悦，他立刻命人备了笔墨纸砚，当场写了赐婚的圣旨。


    楚离开了这个好头，不少臣子心思也活络了，都为自己闺女物色起好儿郎。


    那热闹的场面，堪比科举张榜时，榜下捉婿的情形。


    还有许多大胆的闺秀，直接从看台上，向心仪的公子投掷香囊。


    姜川冷不丁被四五个香囊砸中，吓得左躲右闪，赶忙看向许柔嘉。


    许柔嘉见他如此受欢迎，也摘下自己的香囊，对着姜川嘟囔了一句。


    姜川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如果没接住，他肯定是死定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向许柔嘉挥了挥手，神情比方才传球时还认真。


    下一瞬，一个绣着竹叶的荷包，就稳稳攥在了姜川手里。


    他低头轻嗅，还有一股白玉兰花的香味。


    见他已有心仪的女子，那些围攻他的闺秀，才换了目标。


    如陆惟青所料，武赛期间，金吾卫统领一直在物色合适的人选。


    姜川综合表现算得上可圈可点，当场就接到了统领递来的橄榄枝，只待日后走马上任。


    他将消息一说，许柔嘉和姜燃比他更激动，欢呼声将他耳朵都要震聋了。


    连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哥，都拍了拍他的肩，夸赞道：“做得不错，比大哥当年强。”


    今日喜事连连，姜燃撺掇着去聚餐，雅间早已定下了，派人先去点菜即可。


    众人皆是积极响应，一人一句，一下就将菜定了。


    姜燃此时想起陆惟青，虽知道他事务繁杂，多半是没空参加，但她的视线还是越过人群，下意识寻找着他的身影。


    找了半晌，她总算看到他和太子并肩站在一处，似乎是在商量什么事情。


    姜燃的心猛地一跳，总觉得有一丝不安。


    “发什么呆？走啦！”


    许柔嘉拍了她一下，招呼着大家一起出去。


    姜燃又深深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跟十一交待了几句，才和他们一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