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桃的呼吸猛地一窒，下意识地攥紧了盛沅的衣袖，指尖冰凉。


    双面间谍！


    这四个字在瞬间夺走了姜桃所有的注意力，


    楚景珩身边最核心的亲卫里……竟然有内鬼？！


    盛沅立刻察觉到姜桃的异常，她反手轻轻握住姜桃冰冷颤抖的手，面上却不动声色，仿佛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所吸引，目光关切地投向楚景珩。


    楚景珩听完禀报，面上并无波澜，只淡淡颔首：“知道了，继续盯着。”


    “是。”那名亲卫应声，垂首恭敬地退了出去，自始至终未曾多看旁人一眼，行为举止毫无破绽。


    安阳郡主并未察觉这暗潮汹涌，只是气愤地跺脚：“看吧！我就说贵妃突然召盛姐姐入宫没安好心！肯定是于氏和三皇兄搞的鬼！七皇叔，您可不能不管啊！”


    楚景珩没有立刻回应安阳，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姜桃瞬间苍白的脸和盛沅强作镇定的神情，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探究，但很快便隐去。


    “宫中之事，本王自有分寸。”他语气依旧平静，听不出喜怒，“盛二姑娘既已决定入宫，便早做准备吧。赵衡，送客。”


    这便是明确的逐客令了。


    盛沅拉着心神不宁的姜桃起身行礼：“今日多谢王爷款待与告知，盛沅告退。”


    安阳郡主虽心有不甘，但见楚景珩神色淡漠，也不敢再多言，只好嘟着嘴跟着一起告辞。


    赵衡恭敬地将三人送出静思轩，直到登上马车，驶离慎亲王府一段距离，车厢内压抑的气氛才稍稍缓解。


    “小桃，你刚才……”盛沅迫不及待地低声询问，手心也因为紧张而沁出冷汗。


    姜桃猛地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急切道：“沅姐姐！刚才最后进来那个亲卫！他头顶的词条是……是‘双面间谍’！红的发黑，一直在闪！他很危险！”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证实，盛沅还是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楚景珩何等人物？能在他身边担任亲卫，必然是经过层层筛选、绝对信任的心腹。这样的人竟然是双面间谍？那他背后的人是谁？陈贵妃？三皇子？还是……其他更可怕的势力？


    楚景珩知道吗？他刚才那意味深长的一瞥，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他根本就是知情的？


    无数疑问和恐惧瞬间淹没了盛沅。皇宫本就龙潭虎穴，如今连看似可靠的盟友身边都埋藏着如此致命的隐患，前路仿佛瞬间被浓雾和荆棘笼罩。


    “这事……恐怕还得好好筹谋一下，慎亲王这个人不简单，他未必是真不知情。”


    姜桃用力点头，脸色依旧苍白：“我知道轻重。可是沅姐姐，皇宫……我们还要去吗？那个人就在慎亲王身边，万一……”


    “去！为什么不去？”盛沅的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甚至燃起一丝锐利的光芒，“正是因为前路险恶，我们才更不能退缩。有人处心积虑布下这张网，我们若退缩，岂非正中下怀？而且……”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慎亲王绝非庸碌之辈。那间谍能潜伏在他身边，难道真的没有破绽？或许，从前没人知道这个秘密，看不出来，但我们若有心去调查区了解，早晚能发现蛛丝马迹。我们入了宫，在某些人眼里是入了瓮，但焉知这不是我们看清局势、寻找破局之机的机会？”


    姜桃怔怔地看着盛沅，忽然觉得眼前的沅姐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初入侯府时谨小慎微、需要她时时提醒的少女，而是多了一份沉静果敢和洞察力。


    “嗯！我听沅姐姐的！”姜桃重重点头，心中的恐惧似乎也被盛沅的镇定驱散了些许，“不管去哪，我都陪着你！”


    盛沅心中一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马车在永宁侯府侧门停下。


    刚回到栖梧苑，甚至还没来得及换下衣裳，于氏身边的大丫鬟便趾高气扬地来了，传达着侯夫人“慈爱”的吩咐：“二姑娘，宫里的旨意已经到了。贵妃娘娘恩典，特许您与大小姐入宫小住，协助筹备太后寿宴。这是天大的荣耀，夫人让您即刻准备，宫里派来的嬷嬷稍后便到，会教导您宫里的规矩，明日一早便送您二位入宫。可千万仔细着，莫要失了侯府的体面。”


    语气中的幸灾乐祸几乎不加掩饰。


    盛沅面无表情地应下：“知道了，有劳母亲费心。”


    打发走那丫鬟，栖梧苑内气氛凝重起来。


    秋桐眉头紧锁：“姑娘，此事太过突然，宫中步步惊心，只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盛沅打断她，眼神冷静，“秋桐你要随我入宫，郑嬷嬷，冯嬷嬷，在我入宫后，栖梧苑和母亲嫁妆的事，便托付给你们了。务必谨慎，若有急事，可去韩家在京中的别院求助，或者……”她犹豫了一下，想到楚景珩给的令牌和那个双面间谍，最终还是说道，“或者去慎亲王府找赵衡侍卫递话，但需万分小心。”


    她将楚景珩给的令牌交给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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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嬷嬷保管。


    郑嬷嬷郑重点头：“姑娘放心，奴婢省得。”


    郑嬷嬷刚将令牌仔细收好，外头便传来通传声——宫里派来的教导嬷嬷到了。


    盛沅与姜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该来的终究来了。


    盛沅整理了一下衣襟，深吸一口气，带着秋桐迎了出去。姜桃则机灵地退到稍远些的角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准备暗中观察。


    来的两位嬷嬷年纪都在四十上下，一位面容略显严肃，身着深褐色宫装，另一位则眉眼稍显和善，穿着靛蓝色宫装。她们身后还跟着几个低眉顺眼的小宫女。


    令人意外的是，于氏和盛明珠也闻讯赶来了，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与恭敬。


    “两位嬷嬷辛苦了，小女顽劣，日后还需嬷嬷们多多费心教导。”于氏笑着上前，语气亲热，试图拉近关系，同时暗暗给盛沅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上前拜见。


    那面容严肃的褐色宫装嬷嬷却只是淡淡地对于氏点了点头，目光便越过她，直接落在了盛沅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就在众人都以为要迎来疾言厉色的训诫时，她却微微福了一礼，语气虽谈不上热络，却也十分客气：


    “这位便是永宁侯府的二姑娘吧？奴婢姓严，这位是林嬷嬷，奉太后娘娘口谕，前来教导姑娘宫中礼仪，对了娘娘说娘娘特意吩咐了，二姑娘刚回京不久，许多规矩不熟亦是常情，让我等耐心些，只需将紧要的规矩告知便可，不必过于苛求。”


    此言一出，不仅于氏和盛明珠愣住了，连盛沅本人都有些意外。


    这……和预想中的下马威完全不同？两位嬷嬷虽然是被太后娘娘指派来的。


    可全大楚都清楚沈氏太后出自名门，是最重视规矩教条的。


    怎么能对这个野丫头盛沅如此宽厚仁慈。


    于氏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僵，忙道：“太后娘娘慈爱，是这丫头的福气。只是规矩不可废，该严厉还是要严厉，免得她日后在宫中失仪，丢了侯府和娘娘的脸面。”


    严嬷嬷像是没听到于氏的话，目光转而落在了试图隐在人群后的姜桃身上，语气甚至更缓和了些：“这位便是姜桃姑娘吧？”


    姜桃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严嬷嬷脸上竟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太后娘娘听闻姜姑娘与盛二姑娘情同姐妹，形影不离。想着二姑娘初次入宫难免生疏，特恩准姜姑娘以伴读侍女的身份一同入宫，也好有个照应。姜姑娘也一并听听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