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珠并没有被今日宴席上的一些风言风语和异样的目光影响。


    从盛沅回到京城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早晚都会经历这些。


    但她也认定了，只要自己意志坚定，不受这些外界的世俗影响，她也可以在这京城中活出属于自己的人生。


    她轻轻甩了甩头，抛去这些纷乱的思绪，端坐于琴案前，指尖在琴弦上流转，一曲《出水莲》引得满座惊叹。


    "好！"三皇子楚晨来的正是时候，抚掌称赞，“盛大姑娘琴艺无双，当真称得上京城第一才女！”


    盛明珠却只是淡淡一笑，起身行礼："殿下过誉了。小女子不敢当，这里有的是艺惊四座的名门闺秀，小女子不过是班门弄斧。"


    “盛大姑娘可别这样谦虚。”


    众人回头，只见魏国公夫人蒋氏在一众仆妇的簇拥下款款走来。她身着绛紫色的衣衫，头戴赤金红宝头面，通身气派雍容华贵。


    她先是笑着对楚辰行了半礼，随即亲热地拉起了盛明珠的手。


    “要我说，明珠这孩子的琴艺，岂止是‘好’字能形容的？”蒋氏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笑意盈盈，“去年太后娘娘寿宴，明珠一曲《贺圣朝》，可是得了太后亲口夸赞，说其‘心正音清’，这份体面，满京城的小姐里也是独一份儿的。”


    她这话一出，直接将盛明珠的才艺拔高到了“得太后赏识”的高度，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楚辰也立刻顺杆而上，朗声笑道：“夫人说的是！是本殿下言辞匮乏，唐突佳人了。明珠妹妹的琴艺，自然是京城翘楚，无人能及。”他摇着扇子，目光却突然被不远处站在树下的盛沅吸引，愣了半晌才重新落回盛明珠那里，语气带着刻意的熟稔与推崇，“不仅琴艺，明珠妹妹的棋道、书画，哪一样不是出类拔萃？这般才情品貌，确实难得。”


    有了魏国公夫人和三皇子带头定调，席间的风向瞬间转变。


    方才还窃窃私语议论真假千金的人们，立刻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盛大姑娘的才情谁人不知？”


    “太后都夸赞的人，自然是极好的。”


    “依我看，盛大姑娘当得起‘京城第一才女’的美誉……”


    赞誉之声如潮水般涌向盛明珠，仿佛她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无可指摘的永宁侯府嫡长女。


    而一旁穿着灼目红衣、容貌更胜一筹的盛沅，此刻竟完全被这刻意营造的热烈氛围隔绝在外，成了无人问津的背景。


    姜桃一时觉得有些憋屈，攥紧了拳头，低声道：“沅姐姐，这个三皇子和魏国公夫人就是故意在太高盛明珠的！”


    盛沅面上却依旧平静，只轻轻拍了拍姜桃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拿出锦帕轻轻擦了擦额头的一丝汗水，“这里还是太晒了，我们去凉亭里说。”说着她拉起了姜桃的手，低头轻声道，“让你来这不是为了看这些热闹的，你瞧瞧这些人中，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姜桃一瞬间振奋起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对哦！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


    光顾着去看三皇子和盛明珠的热闹了。


    然而就是这一提醒，姜桃也才发现，属于三皇子楚辰的头顶词条居然是：“假皇子”。


    姜桃：！！！！


    我勒个去，这可以算是天大的瓜了吧？


    还记得在小说里，三皇子和盛明珠走到了一起，皇帝册封他了辰王。


    之后又有大臣上书启奏册封他为太子。


    若这个楚辰根本就不是皇帝的种……


    “沅姐姐！”姜桃几乎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指着三皇子的方向，“他！他！他！”


    “嘘，轻点。”盛沅知道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重要讯息，拉着人就离开了人群密集的方向，直走到一处偏僻的假山石后才道，“你刚才那个眼神，就差指着三皇子的脸了，他可是金尊玉贵的皇子，身边那么多人，早晚就注意到你了。”


    姜桃却顾不上这些，几乎是脱口而出：“沅姐姐，你知不知道，那个三皇子，他根本不是皇帝的儿子！他的提示词是‘假皇子’！”


    盛沅：……


    池塘边的喧闹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假山石后，姜桃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盛沅的手心微微发凉，她紧紧攥住姜桃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姜桃吃痛地轻哼了一声。


    “你确定？”盛沅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看清了？就这三个字，没有什么前缀？”


    “千真万确！”姜桃肯定地点头。


    盛沅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飞速闪过关于三皇子楚辰的一切——


    陈贵妃的盛宠、魏国公府的力挺、陛下对这个儿子虽然还未封王，却已经是宫内最宠……


    无数蛛丝马迹此刻都串联起来，织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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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令人胆寒的巨网。


    “此事，到此为止。”盛沅的目光锐利如刀，直视姜桃，“从此刻起，忘掉你看到的。对任何人，哪怕是我舅舅、祖母，都绝不能透露半个字。这不是侯府宅斗，这是抄家灭族的祸事，明白吗？”


    姜桃重重地点头，嘴唇失了血色。


    盛沅松开手，替她理了理微乱的鬓角，语气放缓却依旧沉重：“我们今日什么都没发现，只是来赏荷，被冷落了，有些不痛快，记住了吗？”


    “嗯！”姜桃用力咽了下口水。


    正当两人准备调整好表情重回宴席时，迎面却正看到朝她两走过来的三皇子楚辰。


    盛沅和姜桃惊魂未定，此刻并不愿意与一个陌生人相见，可如今四目相对想躲也是躲不掉了。


    盛沅只得迅速换上一个得体的笑容。


    她拉着姜桃侧身行礼，巧妙地用半个身子挡住了表情管理欠佳的姜桃。


    “参见三殿下。”盛沅的声音带着一丝窘迫，却也对当下的情形恰到好处，“我和妹妹多饮了些果酒，故在此歇息片刻，不想冲撞了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楚辰的目光如同黏腻的蛛丝，缠绕在盛沅明艳的脸庞和姜桃纤细的身姿上。他向前踱了一步，折扇“唰”地合拢，用扇骨轻佻地虚点了点盛沅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不妨事。前院热闹，其实本殿下亦喜静。”楚辰的目光不经意间也扫视到了她身后的姜桃，更露出一抹惊艳之色，语气越发柔和，“原来是永宁侯府的二姑娘，早就听明珠妹妹提起过你，今日相见不想还是我唐突了。身后这位是？”


    感受到楚辰这次或许根本不是偶遇，盛沅只能以退为进，“殿下客气了，这是我舅母家的表妹。臣女刚从乡野回京，诸多规矩尚未熟稔，若有失仪之处，还望殿下海涵。”


    姜桃偷瞄一眼楚辰，距离太近，他头顶上同样红色的“假皇子”过于耀眼，甚至她还发现了楚辰注视着自己探究的目光。


    姜桃心头一紧，又赶紧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发觉姜桃在刻意回避，楚辰看着姜桃的目光更带上一丝兴味，“姜表妹想来也是初到京城吧？两位姑娘大概还不知道，这国公府的园子是太祖皇帝赏赐，本是前朝亲王的府邸，可谓奢华至极。今日天色尚好，这园子景致也算别致，不知二位姑娘可愿赏光，随本殿下往那边的芙蓉水榭一游？那边景致更妙，也……清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