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镇妖司的人，可为何要在青云观刺杀他。


    将箭矢和字条收下，他并未推门进入书房，而是辗转回了房间，这一夜他还是要好好睡个觉的。


    休沐那日，苏檀精神抖擞的和凌烨烨一同骑马出了城，这还是她第一次骑马出行，平素里她可是个不坐马车不出行的主儿，就算自己擅骑马，也还是想坐马车。


    早上出门过于早了，东西街都没有开市，只能看见许多小贩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吆喝，这个点卖早点的也差不多收摊儿了，再往外走去，妇人们纷纷在水渠之中洗着衣服聊着家长里短。


    还可以看见那些个做活儿的男人行色匆匆，有活儿干的已经开始了自己手中的活计，或是拿着箭出去狩猎，亦或是去到码头帮工，没事干的一些闲散男子则是躲在街角的树下，或是看人下棋或是听着说书先生唾沫横飞。


    苏檀倒是听了那么一耳朵，无非就是讲的去年中秋的一场文人雅集，今年的中秋还有约莫一个多月的时间，中秋过后，便是她和凌烨烨的婚期了。


    出城门的时候，苏檀还看见了好几辆马车，貌似拉着重重的货物，光是进城检查，就花了好一会儿的功夫，车马队里有一个长相略显俊朗的小公子，朝着苏檀的方向笑道：“苏娘子，佟掌柜那儿又进了不少时兴的物件儿，什么时候再去看看啊！”


    苏檀并未停下马来，只道：“行，叫他给我留着，过两日我便来瞧瞧。”


    “诶，得嘞！”


    招呼打完后苏檀便扭头看向凌烨烨，同他解释道：“是之前你买簪子的那家铺子，掌柜的很是和善，从一个小首饰铺子现在都扩大了，还做成衣。”


    “是姐姐的功劳。”


    凌烨烨毫不吝啬他的夸赞，但说得也确实是实话，那家铺子若是没有苏檀的光顾和照拂，掌柜的怎么可能一下子从一个小铺子就开成一个大铺子呢。


    在那之后他也去过好几次，可是每次都没能碰见苏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怀中一直藏着的那支簪子，这一次终于有机会亲手送给她了。


    两人都没有策马奔腾，本就是出城游玩，所以不急着赶路，城郊距离城门不过十几里路，在这个路上也有不少的花花草草，凌烨烨骑马路过树下，闻到了一阵清香，他有些不知道这个味道是什么，抬头四处搜寻着。


    身侧一株长满了莹白色花的树，他悄悄地摘下一枝花拿到鼻尖嗅了嗅，是这个味道，有淡淡地清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总觉得和苏檀很是相配。


    于是，他将自己的马催了催，朝着苏檀的身旁靠近，怯懦懦地将手中的那枝花递给了苏檀。


    “姐姐，给。”


    苏檀在马上坐直身体，伸手接过了花放在鼻尖嗅道：“嗯，这个香味我喜欢，此前也来过这条路，总是会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我都不知道是什么花，原来是这个啊。”


    她拿着那枝花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什么来，“你说，这花长得平平无奇，为何会散发出这淡淡地清香呢。”


    说着，她摘下上面的一小朵插在了自己的发髻上，随即叫停了马，凌烨烨见她停下也跟着停下，刚想问是否有什么问题时，一只手带着那淡淡清香伸到了自己的耳旁。


    苏檀从那枝丫上折下一朵，插在了凌烨烨的发髻上，剩下的她一分为二，一枝给了凌烨烨身下的马匹戴上，另一枝则是给自己身下的马匹戴上。


    看着她为自己簪花的模样，凌烨烨不由得脸蛋一红，不过看到苏檀脸上的笑容一直存在，他又觉得放松了许多，这一路上两人没有说什么话，他还是有些害怕，害怕自己说多错多，万一扰了苏檀的兴致那就不好了。


    这一路上，凌烨烨为她摘下了数十朵花，除了苏檀的发髻上戴满了花还有就是他自己的发髻上，甚至是两只马匹的脑袋上都戴满了鲜花，好在很快便到了鸢尾山下。


    鸢尾山是城郊的一座小山，山头很小，因为山上常年长了许多的鸢尾花，开花的时候芬香扑鼻，漫山遍野，甚是美丽，是郎君娘子幽会的好去处。


    这个时节，来得不算巧，鸢尾花已经慢慢开始谢尽，只剩些许残花还在山涧开放，景致不算很好，所以来的人不是很多，一眼望过去也就那么几个人。


    苏檀和凌烨烨下了马，将马拴在一旁的树枝上，两人一起朝着山道走去，这山道以前修葺过一次，直达山顶，全然是为了那些不爱爬山的公子哥和小娘子着想。


    不过苏檀可不是一般的小娘子，凌烨烨自然也不会是一般的小郎君，她带着凌烨烨朝着另一条偏僻的小路走去，一路穿越密密麻麻的丛林。


    凌烨烨也不问她为什么要走这条小路，只是跟在她身后走着，时不时将她身侧的那些荆棘和杂草给扒开，苏檀在前方找着路，解释道：


    “修好的路就是这一点比较麻烦，鸢尾花谢得早，也不知是何缘由，这条小路上去有一个小山坡，那里平素里没什么人上去，谢得稍稍晚些，而且那里鲜有人知道，所以我们可以去慢慢欣赏。”


    凌烨烨笑着嗯了一声，又觉得苏檀说了那么大一堆，自己只回答这样一个字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万一因此惹她不快怎么办，会不会就不赏花了，于是他赶紧找补道：“会有很多鸢尾花吗？”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我想你一定会很喜欢的。”不一会儿，苏檀便停下了脚步，站在前方笑着说道，“到啦！”


    凌烨烨跟着上前一步，走出密林，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深紫浅紫，像极了一只只紫色的蝴蝶，各有花样。


    和苏檀所说一模一样，这里靠着山的背面，满是鸢尾花，如此烂漫亦如此浪漫。


    苏檀顺着几乎被淹没的小路继续朝前走着，凌烨烨跟在身后，没有跟得太近，也没有离得太远，恰好能看见苏檀身处在这漫山的鲜花之中，宛如看见一个神仙下了凡，由此入了眼，亦是入了心。


    摘下一朵鸢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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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戴在头上，苏檀这才发觉凌烨烨没有跟上来，她扭头向后看着，看着凌烨烨好像是看花看得有些痴迷了，不由得笑道：“站在那儿做什么，后面的花开得更艳呢，我们也是赶上了，若是再晚几天，这些花啊可都谢了。”


    凌烨烨赶忙加快步伐赶上她，站在她的身侧微微站在身后侧一点，这样也算是与她并肩而行了，还能看着她的身影。


    鸢尾花的味道还好，并不浓烈，不过这个地方种植了许许多多的花，各式各样的味道一下子就冲进了鼻尖，甚至是在他们的身上停留。


    这种氛围实在是太过美好，凌烨烨一点也不想离开此处，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做了个梦，梦里和想要在一起的女子并肩同行，品茶赏花，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们站在花团锦簇之中，苏檀摘下了一朵鸢尾花笑着给凌烨烨戴上，轻声说道：“今日这花倒是和郎君的发髻相配。”


    凌烨烨笑着，站在原地任由苏檀如何打扮自己，看着苏檀沉浸在花海之中，他从怀中掏出了那支簪子，簪子的款式很简单，配饰只有一只花色的狐狸尾，狐狸尾上雕琢着一颗血红色的宝石。


    苏檀好似嗅到了什么妖气，手里握着好几朵花转头正准备对着凌烨烨说什么，还未说出口眼睛就被他手中的那支簪子所吸引，这支簪子好生眼熟，不由得问：


    “这是？”


    凌烨烨微微躬身，双手将簪子奉上，说道：“此簪是和姐姐初见时姐姐让与我的，现下我将它赠与未婚妻，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这簪子既是准备送给别人的，为何现在要送给我？”


    “不，不是的姐姐，未婚妻，一直都只有姐姐一个。”


    苏檀瞬间有些懵了，凌烨烨这是什么意思，他起初的未婚妻不是缙云公主？不，应该说是淮慈，也有些好些时日没有见过淮慈了，改日自当是要去会会的。


    见苏檀没有回答，凌烨烨赶忙抬头望着苏檀接着说道：“姐姐，你相信缘分吗，我们上辈子一定是认识的，所以这辈子才没有错过，我知晓姐姐喜爱白狐，却又不忍伤其性命或是带回府中娇养，实在是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唯有此簪，赠与娘子。”


    不得不说，这一番话给苏檀都迷住了，没想到这个凌烨烨居然这么会说话，此前在皇城司的时候也没见他如此过，苏檀听完会心一笑，伸手就将凌烨烨手中的那支簪子收下，将簪子取了出来递给凌烨烨。


    凌烨烨有些愣住，他不知道苏檀现下何意，方才已经收下了，为何现在又将这簪子拿出来还给他。


    苏檀见着他愣住的模样轻笑道：“怎么，难道要我自己戴上不成？”


    “啊，不，不是的，我给姐姐戴上。”


    凌烨烨接过簪子，轻手轻脚地给苏檀戴上了那发簪，这一切他总觉得像是在做梦，直到他看见了山顶上出现了一只蝶栾。


    这个时候，苏檀也嗅到了蝶栾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