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线透过窗户，落在餐厅的地板上。萧菘蓝放下餐具，看向对面的墨空青，他正用叉子戳着盘子里剩下的食物，明显带着情绪。


    “该走了。”萧菘蓝起身。


    墨空青没动，过了几秒才不太情愿地站起来。


    两人刚走出来，正好碰上穿戴整齐准备出门的顾言深。


    萧菘蓝：“先生要出门吗？”


    顾言深整理着袖口，应道：“嗯，去见几个老朋友，你父亲也在。”他看向两人，“你们俩去哪？”


    “我带少爷去做信息素匹配度检测。”


    顾言深闻言，视线转向墨空青，见他板着脸，眼里透出几分看好戏的笑意：“哟，那你家少爷这看起来不是很情愿啊。”


    自打墨空青成年以后，顾言深不是没动过念头，想去帝国数据库做个正规匹配，但这小子死活不肯，后来他才明白，墨空青早就盯上身边这个人了。既然看上的是个Alpha，匹配度检测确实没了必要。


    可顾言深私下里还是觉得，哪怕只是为了寻找其他缓解易感期的方法，做个详细检测也没坏处，偏偏墨空青在这件事上认了死理。此刻见他被萧菘蓝一句话就拿捏住，顾言深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感慨。


    “你也有今天啊。”顾言深说道。


    墨空青扯了下嘴角：“别，谁生的像谁。”


    顾言深心情颇好，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发：“空青啊，你忘了你是从蛋里孵出来的吗？我和你父亲可生不出来。”


    墨空青：“......”


    他无话可说，毕竟那个椭圆形的培育箱至今还放在家里收藏着，每年生日，顾言深总是要拿出来欣赏一番。


    旁边的萧菘蓝偏过头，肩膀微微抖动，没忍住笑出了声。


    墨空青立刻看向她，眼神幽幽：“很好笑吗？”


    萧菘蓝收敛笑意，嘴角仍微微上扬：“也还好。”


    墨空青又不吭声了，这是昨天他调侃萧菘蓝的话，现在回旋镖这么快就扎到自己身上了。他抿紧唇，转身，一个人闷头往外走，直接出了大门。


    顾言深看着他的背影，摇头道：“都二十三了，怎么越长大越幼稚。”


    萧菘蓝望着门口，轻声说：“不会，挺可爱的。”


    顾言深愣了一下，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他看看门口，又看看一脸笑意的萧菘蓝，心里嘀咕起来。


    老天，这俩孩子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


    他和墨庭以前没互相把对方弄死就已经很好了，后来在一起了也没这么黏糊腻歪过，萧长空就更不用说了，闷得三棍子打不出一声响。难道是随了江语吗，这看起来也不像啊。


    萧菘蓝收回视线：“先生之前不也总说他小时候特别可爱。”


    顾言深干笑两下，呼了口气：“那是在他学会爬之前。”


    萧菘蓝完全没有听进去，礼貌地和他说了再见：“先生，那我们先走了。”


    顾言深挥挥手：“去吧。”


    墨空青已经坐在车后座，脸朝向另一边车窗，萧菘蓝上车后坐到他身边。


    “生气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把脸转过来？”


    墨空青哼了一声：“迟早有一天我会把那颗破蛋给砸了的。”


    想到顾言深刚才的话和墨空青吃瘪的样子，萧菘蓝再次笑出声。


    *


    研究院。


    苏明朝等了几天，终于收到了萧菘蓝的传讯，但心里仍有些忐忑。


    庄灿看出来了。


    “你要是还没想好，现在走也来得及。”


    “我确实有点后悔了，”苏明朝低下头，声音渐小，“我不应该把他们卷进来的。”


    “明朝，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那你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他们吧。”庄灿继续说，“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做错什么，你们还会是朋友。”


    苏明朝抬起头，望向庄灿的眼睛：“那我们呢，还是朋友吗？”


    “你觉得呢？”庄灿轻轻笑了笑：“父亲把那些东西放在我这里，是为了给我保命用的，现在我全部都交给萧菘蓝了。”


    苏明朝的视线往下，落在庄灿盖着薄毯的腿上，眼神黯淡下去：“从选择脱离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在后悔。”她的哽咽道，“庄灿，对不起。”


    庄灿依旧那样温柔地看着她，直到桌上的提示灯轻轻闪烁起来，才说：“他们来了。”


    苏明朝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有些紧张。再见到人后，确实庄灿先开了口：“又见面了，萧小姐。”


    萧菘蓝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便看向苏明朝：“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少爷来做检测。”


    苏明朝明显愣了一下，感到有些意外，她预想过各种可能，唯独没料到对方似乎只是为了来做一次信息素匹配度检测。她下意识地点头：“全都准备好了，仪器设备也已经调试完毕。”


    墨空青站在萧菘蓝身侧，听到这句话，眼皮垂了下去，盯着地面，依旧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什么匹配度检测，他根本就不需要做。


    萧菘蓝转过头，伸手轻轻拉了一下墨空青的手腕，声音放低了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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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空青抬眼看了看她，又瞥了一眼苏明朝，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嗯。”算是答应了。


    出现什么狗屁的第二性别，果真是人类进化史上一大败笔。


    他跟着苏明朝往里面的检测室走去。


    萧菘蓝目送他们进去，门轻轻合上。她这才将注意力完全放在庄灿身上。


    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外表温吞，眼神干净，说话时总是温温柔柔的，让人不忍心打断拒绝。


    但，真就这么简单无害吗？


    庄灿任由她打量，唇角弧度未变：“还需要看多久呢，萧小姐。”


    萧菘蓝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既然都来了，我想知道的，你们会给我答案吗？”


    庄灿摇了摇头：“那就看萧小姐想要知道什么了。如果是关于盒子里的东西，那很抱歉，我确实也不清楚那些到底是什么。至于我父亲本人，”他顿了顿，“你也知道的，他现在疯了，怕是也给不了你要的答案。”


    听着他话语间的疏离，以及在提到庄亚易疯癫时，那过于平静的态度。萧菘蓝奇怪问道：“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在意庄亚易。”


    庄灿脸上依旧挂着笑，但那笑容似乎只浮在表面，没有渗进眼底：“我的腿，就是因为他才站不起来的。”


    萧菘蓝微微一怔。


    最开始苏明朝提过庄灿的腿是先天的，并且身体一直不好，如今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庄灿看出她的疑惑，主动解释道：“你别怪明朝，她不是故意瞒你的。”


    萧菘蓝沉默片刻，又问：“装上义肢不可以吗？”以现在的医疗技术，不说断了，即使是神经完全受损，也可以通过高精度义肢让人正常行动。


    “可以。”


    庄灿视线落下，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缓缓摇头说：“但那始终不是我的腿。”


    萧菘蓝不再追问这个，换了个问题：“笪非和庄亚易，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庄灿操控轮椅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让自己更正对着萧菘蓝。他再次摇了摇头说：“他们具体在谋划什么，我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我第一次见到明朝的时候，她十三岁，还是个Beta。”


    “那她是后面二次分化成了Omega？”


    一般来说，所有人在出生后就会接受基础的第二性别检测，以现有技术预测准确率高达90%以上。而分化期通常在十二岁到十八岁之间，特殊情况下会提早或者延迟，可一旦分化完成，再次改变性别的案例极为罕见。


    “不，她没有二次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