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冲女人使眼色，女人坐地上开始哭：“没天理了啊，大学里教的都是什么，教孩子不认父母啊，这样的大学不上也罢，我们退学，不上了。”


    地上被反绑住双手的小七拼命摇头：“不，我要上学，我要上学......”


    啪的一声，女人手脚并用地爬过去，使劲儿扇了小七一巴掌：“读什么读，你就是读书变坏的！什么大学，就不该高考，不该让你出来读书！走，我们是你父母，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们管不着......”


    可惜，众人齐齐围着，就是不让开。不多时，学校的领导和警卫都来了，两夫妻的气势才没先时那么高了，等章清英带着警察来的时候，两人已经不敢高声叫嚷了。


    一直闹到傍晚，两夫妻被劝回去，事情才结束。回去的路上，章清云想到上辈子看过的一则新闻，海事大学的一名博士生，被母亲吸血，常年赖在宿舍，逼的女生在洗手间，用毛巾绑住水龙头上吊自杀。


    她看到的时候都惊呆了，那可是学校的洗手间，没有高房梁的洗手间。女生就用毛巾绑住水龙头，就这么跪在地上，硬生生套住脖子，窒息身亡。


    得有多绝望，才能一点儿求生的本能都没有。她想写一个短篇，一篇女孩儿被多方吸血，通过读书上学，在几个女生和女老师的帮助下，出国，逃离原生家庭，获得新生的故事。可能有些灰暗，有些不符合积极向上、孝顺父母等等主流价值观，可她想写出来，让那些潜在的女孩儿们看看，她们是能自救的，能的。


    窝进书房，直到晚上快十点才列完大纲。出去一看，果然，除了关百钺，其他人都睡觉了。


    关百钺笑着起身：“写完了？锅里还给你留着鱼块，坐好，我去给你端过来。”


    章清云走过去抱住关百钺的腰：“困了吧？又让你等我了。”


    “说的什么话。”关百钺拍拍怀里人的肩膀，能从事文学创作的人，心思都敏感。今儿回来就满腹心事愁眉不展的，如今肯撒娇，那就是想通了但还需要支持，他笑道，“不论遇到什么事儿，只要记得，我在，好吗？”


    章清云嗯嗯嗯的点头，她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否则怎么能遇到这么好的人。


    正幸福呢，关百钺扶着她来到餐桌旁，将人按到椅子上：“好了，等着，我去给你端晚饭。”


    今天刚炸的带鱼，章清云平时就喜欢吃这个，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正准备吃呢，突然觉得今日的带鱼怎么这么腥？


    “怎么了？吃不下？”


    章清云捂着嘴，想到一种可能，错愕了一瞬，很快弯起嘴角：“我......可能怀孕了。”


    关百钺：“！”眼睛瞬间睁大，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脸上早笑得见牙不见眼，正想欢呼，想到家里人都睡了，只得压低声音：“好，太好了！灿灿有伴儿了，我又要当爸爸了！”


    说着看向鱼块，恍然大悟：“我去给你拿鸡块，等着。”


    将鱼块都端走，换成咸津津的炸鸡块，章清云就着稀饭吃了个五分饱，也就放下了筷子。生理期只晚了四五天，日子还早，两人也不急着去产检。怀孕嘛，一回生二回熟的，她心里有数。


    翌日，其他人知道消息，也都高兴得合不拢嘴，梁秀英拉着章清云想去医院确认，就连灿灿都嚷嚷着想要弟弟。


    章清云冲婆婆笑笑，好奇地望向灿灿：“灿灿不想要妹妹呀？”


    灿灿理所当然：“我有薇薇妹妹了呀。”这是说魏雪的女儿卢薇薇，行吧，从血缘关系上，倒也能扯上关系，而且章家那里也有妹妹，还真缺弟弟。


    章清云点点头：“好呀，妈妈尽量给灿灿生个弟弟，可要是妹妹，灿灿也不能嫌弃呀。你们都是妈妈的宝贝，可不能让妈妈难做。”


    灿灿嗯嗯嗯的点头：“我知道的呀，妈妈。爷爷奶奶都跟我说了，爸爸妈妈怕我孤单，才千方百计再要一个孩子的，准备了好些年，好辛苦才怀上的。”


    这就是章清云能安心将灿灿交给两位老人，放任自个儿完全进入创作状态的原因了。关家康和梁秀英给力，自从知道两人打算要二胎后，怕外面的人说闲话影响孩子，早早就开始给孩子灌输父母最爱她的观念。


    有些大人也不是有恶意，但就是爱这么逗孩子，对着即将有弟弟妹妹的孩子，说些类似‘有了弟弟，爸妈就不疼灿灿，灿灿要成小可怜’的话，看孩子哇哇大哭觉得可乐。


    他们哈哈一笑过去了，可对幼小的孩子而言，伤害是确实造成了的。怎么办呢，从小给灿灿灌输父母最爱她的概念，日日的念叨，如今看，效果十分明显。听说有弟弟妹妹了，灿灿第一反应是父母生孩子是给她作伴的，是心疼她的表现，无形中减少了多少家庭矛盾。


    想到这些，章清云眨眨眼，一副被灿灿看穿了的样子，低声道：“那灿灿要保密呀，要是弟弟妹妹知道是这么来的，长大了该伤心了，就当成咱们的秘密，谁也不说，好不好？”


    灿灿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父母、爷奶都最爱她了，小弟弟或小妹妹也太可怜了，哎，她就多爱他一点吧。至于父母爷奶沉甸甸的爱，还是交给她承担吧，别把小家伙压坏了。


    小模样逗的人直乐。


    小年祭灶之后，这个年就算进入进行时了，什么牛羊猪肉、鱼、鸡鸭等，都得买，好在今年摆摊儿的更多，在城里大喇喇的摆出来，纠察队也不管，倒是方便了大家，直接在集市上走一圈儿，就能把年货凑齐。


    给各家都送去一些，章家、三河大队老人们那里、沈家、洪家等，冯教授那里是章清云特意去的，送货之外，还想打听那日小七事件的后续。因着上次没带灿灿，这次还专门带着孩子一起去的。


    灿灿嘴也甜，见了就抱着冯教授的大腿：“师祖，上次包的包子，您吃了没？我知道您爱吃酸菜馅儿的，特意让我妈送来的。”


    冯教授笑得别提多开心了，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给灿灿准备的，教授家里竟然有大白兔，敞开了给灿灿吃，还不让章清云管：“这是我家，我还是你老师，你可不能在这里耍威风！”


    得，还管不成了。好在灿灿心里有数，吃了四块糖后就不吃了，打开电视机开始看电视。


    看灿灿看得认真，章清云趁机问了小七的事儿，冯教授低声将事情说了。原来小七也是个有心眼的，年前就完成学业，申请了提前毕业，毕业证都已经到手了。这事儿除了辅导员和学校领导，谁也不知道。那对儿夫妻被强制送走后，小七后脚就收拾行李走了，手里拿着学校的介绍信，想来去哪儿，也只有少数几个领导知道。


    冯教授：“走了好，谁也找不到，那对夫妻也不能继续吸血了。”


    章清云担心：“两人可不会这么容易放弃！小七毕业了不回去，肯定还会过来闹的。”


    冯教授就教育章清云：“你这个人什么时候也开始瞻前顾后了？领导既然这么做，肯定是不怕闹上门的。闹就闹呗，只要能救学生，被闹上一两次，受上一些委屈也无妨，怕什么！”


    好吧，是她低估这时候的人的品性了。


    “那老师，这次送来的东西别忘了吃，放时间长了就坏了。”


    因着冯教授基本不开火，章清云送礼的年货基本都是半成品，只要热一热或者开袋就能吃的，例如各种糕点、饺子、豆包等。


    又叮嘱了几句，电视里的讲座也结束了，母女俩这才告辞离开。回到家，嘿，秦燕京终于来了，一旁的曲桓冲章清云眨眼，示意事情顺利。


    那就是价钱谈妥了，让灿灿去找苏婶子玩儿，章清云将人领到书房。


    说定了的事，虽然价钱超出预期，可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又不是她出钱，秦燕京乐得大方，开始笑着卖好：“桃夭传的价值有目共睹，这次我也是带着诚意来的，和曲先生的谈判十分愉快，相信章小姐一定会满意的。”


    说着展开桃夭传的合同，点了点打包价给章清云看。


    章清云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一百一十万，天爷啊，她这是一跃成为百万富翁了？不对，还要交税，还有给曲桓的提成，不过剩下的，在这个时代，也是一笔巨款了啊！


    忙去看曲桓，见曲桓点头，章清云咽了咽口水，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嗯，和秦小姐的合作很愉快，期待以后继续合作。”


    秦燕京就笑：“我也很期待，这不是合作马上就来了。”


    她从包里翻出几本《北方文学》，展开那本言情道：“我也是来了大陆才知道，章小姐您又发表新作了。真是没想到，章小姐不仅能写武侠，言情小说也写的这么好。我已经和曲先生聊过了，两本言情的版权我们也买了，这是合同，章小姐要是满意，就一起签了。”


    惊喜太多了，有没有！


    谁知这还不是全部，曲桓那边还有呢，上次提到的桃夭传集结成册发行的事儿，已经谈妥，跟出版社按照百分之十五的比例分成，一本书如今定价十元，先期印刷一万册，预付百分之三十的分成，一共是四千五百元，其余的分成等图书全部卖完再打过来。


    而港台那边小说的发行也在谈，曲桓指了指秦燕京：“秦小姐在港城也注册了公司，正好是图书发行相关的。既然咱们跟秦小姐合作这么紧密，那发行的事儿也可以谈嘛。”


    章清云已经被好消息压的喘不过气了，良久脑子才清醒，忍不住问：“你上次不是说岛那边有想买言情版权的嘛，怎么......”


    秦燕京就笑：“章小姐说笑了，您的作品我可都有优先购买权的。言情港城也流行啊，我们也很有兴趣的。”


    好吧，只是如此是不是就太依赖秦燕京了？如果她日后想压价......还是等秦燕京走了，跟曲桓谈谈。


    见合同都没问题，章清云在三份合同上都签了名，秦燕京风风火火的，拿过合同就往外走：“我得去找传真，将合同发过去。你们聊。”


    行吧，等送走了人，章清云才提了她的疑惑，曲桓摆摆手：“这个不用担心，一来秦燕京和秦家是亲戚，秦家如今的位置高，你和秦家的人又认识，她不会也不敢坑你。二来我在港城那边的亲人，也是实实在在的，要是秦燕京不可靠了，咱们换个人合作就行。”


    “为什么不直接和你港城那边的亲戚合作？”


    曲桓叹气：“做生意的事儿你就不懂了，能不和亲戚打交道，还是不要和亲戚打交道的好。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秦燕京后天走，我尽量明天就和她达成港台发行的协议，先把合同签了。”


    行吧，“那你就在青江过年了？”


    曲桓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很快起身：“这个你就别管了，我走了。”


    章清云失笑，这是想和冯教授一起过年吧？那今天给教授送的年货够不够？要不要再补一点儿？


    等吃晚饭的时候，关父关母看关百钺的眼神儿，就有些怜爱。哎，他们的教育应该是没问题的吧？自小也是让他成为有责任心，长大了生儿育女、养家糊口、勇于承担家庭责任的男人。可谁知半道上吃软饭了呢？


    瞧儿媳妇今儿这架势，以后赚钱只会更多，为了灿灿，儿子这软饭看来是吃定了。


    梁秀英叹口气，给关百钺夹了块儿豆腐：“吃吧，特意做的麻婆豆腐。”你那牙口，以后也就吃点儿软烂的了。为了灿灿，你就委屈委屈吧。


    关家康舀了勺嫩嫩的蒸蛋放到儿子的盘子里，吃吧，可怜见的，以后想吃点儿瓷实的都不行。


    章清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公公婆婆太有趣了，知道她赚钱了之后，今晚的干饭都换成稀饭了，也不知关百钺体会到父母的良苦用心没有。


    灿灿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一个劲儿吃得格外欢实：“奶奶，豆腐好吃，软烂还有味儿。”


    是啊，特意给你爹炖的，吃不好还能让他吃不饱嘛？亲生的，不能够。


    只剩两个人的时候，章清云将来龙去脉讲了，乐得嘎嘎的：“咱俩中，我可是第一个赚到一百万的，哈哈，怎么样，这下真成吃软饭的了，感想如何啊，关小白脸儿？”


    关小白脸儿这才知道今晚这一出是干嘛的，笑出一口白牙，还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别说，以后这张脸得好好保养保养，别让我家金主大人看腻了。”


    打了回花腔，因着孕早期不能胡闹，两人嘻嘻笑了一阵儿才作罢。翌日又是一笔大钱入账，有了这么多钱，底气就是足啊，章清云决定好好构思她的最后一本小言，不急着动笔。


    年前腊月二十八那日，章清云又找理由去冯教授家送了回年礼，果然看到了在冯家赖着的曲桓。章清云什么都没问，放了东西就回，十分的有眼色。


    章清远回来，今年回娘家，章家人算是齐了。为了热闹，关百钺和章清云是带了相机的，特意让人在大杂院的正房前面拍了大合照，三三两两的还各自拍了照片，一大群人叽叽喳喳的可高兴了。


    一进入二月，气氛变得异常火热，为啥呢？因为电影《少林寺》上映了。


    真的，一点儿也不夸张，刮着寒风的青江，都感觉火热了起来。


    这日，章清云正在图书室构思小说呢，没承想图书室热闹的不行，另一名图书管理员双眼跟装了探照灯似的，见人就安利电影《少林寺》，失去理智一般。本来安静的图书室都嘈杂起来，大家却不以为意，纷纷加入交谈。


    这是都看过了？章清云挑眉，记得上辈子看过的相关影视纪录片，里面提到过，《少林寺》是创造了记录的，在电影票一毛钱一张的时代，硬生生创造了一点六亿的票房神话，可想而知观看人数和人次之多。


    回到家，灿灿也缠着爸爸妈妈要看电影：“同学们都说可好看了，我也要看嘛。”


    行吧，反正章清云也没看过，去看看也无妨。吃完晚饭全家去电影院瞧瞧，好家伙，人山人海啊。售票窗口已经没票了，都关上门准备下班了。没办法，关百钺只得让大家等着，他去人群里找找有没有黄牛票。


    章清云：“这时候也有黄牛？”


    关百钺笑：“别说这时候了，就是民国，都有黄牛。行了，等着，我去瞧瞧。”


    章清云拉紧灿灿的手，垫脚去看，只见关百钺在电影院前的一个小摊处停下，是卖瓜子儿的小摊，跟摊主闲聊了几句，摊主伸手似乎指了几个人，关百钺掏钱买了两袋子瓜子儿，这才转身去找真正的‘黄牛’。


    章清云莞尔，关百钺也有看不出来的时候，这是利用小摊常年在附近溜达，肯定知道谁是黄牛，花钱买消息呢。


    果然，等了没五分钟，关百钺拿着四张票回来：“五毛一张，走吧，七点半的场次，已经在检票了。”


    章清云啧啧，售票窗口卖一毛，黄牛直接加价四倍，可够黑的。


    关家康：“市场自发调解的还好，就怕......”就怕是黄牛和卖票的勾结，拿着公家的资源谋私利。这些话他没说，只是叹气，“看来还是得有监管，市场经济也不能就放任不管。”


    章清云和关百钺对视一眼，得，科学家站的位置就是比他们高，关百钺笑着往电影院推人：“走了，要开场了。”


    梁秀英也在那里吐槽：“就你知道的多，走了，灿灿还等着看电影呢。”


    关家康也不是个扫兴的，很快扬起笑脸，跟着众人进入电影院。


    说实话，经典就是经典，章清云和关百钺都看进去了，打斗也确实精彩。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看完电影，出来的时候，很多人直接反身去找黄牛，准备再看一遍。


    时间不早了，关家一行人没准备再看，走的时候，见到有摆摊儿卖木质的斧钺刀叉的小摊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章清云都佩服这些人的生意头脑。


    灿灿激动地又蹦又跳：“妈妈，明儿还看好不好？再看一遍。”


    行，小祖宗，只要你肯睡觉，明儿看两遍都行。


    看电影的后续就是，灿灿的电影热情一连持续了三天，而关家康则埋头写文章，将看电影遇到黄牛的事儿，以及市场需要监管的观点，一股脑写出来，也不知道寄给谁了。


    第四天午饭前，灿灿不求着章清云带她去看电影了，反而挺着小胸脯，铿锵有力地宣布：“妈，我要习武！”


    说这话的时候，灿灿的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小花棉袄还敞着扣子，脚上的布鞋沾着土，显然是运动过了的。她站得笔直，眼神儿坚毅，像是宣布一项重大的决定，又重复了一遍：“我要习武！”


    小屁孩儿，谁教你啊？


    章清云正剥葱呢，闻言指着她沾满土的鞋：“干什么去了？刚换上的又脏了！回屋换了，今天的大字还没写吧？赶紧进去补了，你爸回来要检查的。”


    八二年灿灿就六岁，能动笔了，年后关百钺特意买了毛笔和宣纸，让灿灿练字，每天要写十个大字的。


    “妈，我要习武！”灿灿着急地重复了一遍，“我是认真的。”


    章清云眨眨眼，望向走进门来的关百钺，孩子这是长大了，有了新的理想？还是看电影看得头脑发热，在兴头上？


    关百钺微微摇头，走过去，蹲下看着灿灿的眼睛：“灿灿能说说为什么要习武吗？”


    灿灿双眼都开始冒光：“我要当冠军，像女排一样的世界冠军，升国旗奏国歌，为国争光！”


    行吧，理由很强大。章清云说不出反对的话，想说她可以教，关百钺摆摆手，继续盯着灿灿：“那你的文化课呢？练武不能耽误文化课，知道吗？”


    灿灿信心可足啦：“不会的，一天那么长时间，我两个小时练武，两个小时写大字，一定不耽误功课。”


    关百钺摇摇头：“如今是放寒假，你觉得时间长，要是上了幼儿园呢？以后上了小学呢？”


    灿灿挠挠头：“那，那我放了学就练武，吃完晚饭写大字，行不行？”


    还知道饭后不能立刻运动，关百钺笑了，抬手摸摸灿灿的头：“行，既然学了，就认真学，你姥姥就是警察，会些功夫，你妈妈也会，先跟着你妈学些简单的，好不好？”


    于是章清云便多了个任务，每天教灿灿习武。因着怀孕，也没教什么激烈的动作，军体拳就够唬住灿灿的了。


    好家伙，左邻右舍第一次知道，关家小媳妇儿竟然会功夫！


    《少林寺》引发的习武热潮可不仅影响了灿灿，没两日，其他中二的孩子、青少年甚至参加工作的小年轻，都来关家参观，一到点儿就围在院子外面跟着哼哼哈嘿，好不热闹。


    第一个学武的灿灿自封了‘大师姐’，骄傲极了，板着小脸儿，昂着头，还迈着八字步的，挨个儿指点师弟师妹们的动作。


    许是遗传了原主的舞蹈天赋，灿灿学起动作来格外快，像模像样的，真能指导其他人。因着拜师有先后，其他人也都很有江湖义气地称呼灿灿“大师姐”。谁也没想到，一场习武风波，倒是助力灿灿成了科研大院的孩子王，看得关家人啧啧称奇。


    习武热延续了差不多两个月，直到四月初，初春时节，天气渐渐暖和了，来关家习武的人才渐渐减少。


    如今改开已经第四个年头了，越来越多的港台人来内地投资兼寻亲，渐渐从京城、沪市等大城市蔓延开，竟也有来青江寻亲的。


    这日，关百钺正在办公室埋头写报告呢，被谭所长紧急请到办公室：“小关啊，咱们所里英语口语，可就你最好了。这次的事儿是政治任务，不容推辞。”


    都政治任务了，也容不得关百钺讨价还价，他正色道；“所长您说，我一定配合。”


    谭所长面露微笑：“是这样，港城那边来了位港商，据说老家就在咱们青江。这次是特意来寻亲的，上头的意思呢，帮着寻亲的同时，谈谈投资办厂的事儿。”


    关百钺不解：“港城来的，需要英语翻译吗？”


    谭所长就笑：“以防万一嘛，那边以前毕竟是被英方占据的。本来上边想从大学抽掉英语专业的学生，是我一力推荐你去的，懂我的意思吧？”


    关百钺了然：“所长是想让港商购买咱们的技术，投资榨油厂？”他如今是研究所的研究员，研究成果所获的利润，有一部分是要给研究所的。


    谭所长哈哈大笑：“对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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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看过资料的，你的榨油设备，就算放到国外，那也是先进的。咱们当然可以卖给国外，如今既然港商来了，第一步就是想办法让港商买单，成不成就看你的了。”


    行吧，试试就试试。没想到如今都做科研了，还要再一次从事老本行，忽悠港商投资。


    吃晚饭的时候，当笑话似的提了一嘴，没想到章清云夹菜的手顿了顿，之后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吃饭。关家康和梁秀英注意到了，但儿媳妇有秘密不和公婆说，多正常啊。梁秀英给儿子使眼色，示意儿子晚上多关心关心儿媳妇。


    关百钺：他好像知道媳妇儿为什么不正常了。


    等睡觉的时候，关百钺才低声问：“你怀疑是章家的那个小三子回来了？”


    章清云点头：“对，你想啊，青江当年逃到那边的，总归不会那么多。这次不是，下次肯定也会来的，早晚的事儿。”


    关百钺摸摸下巴：“有道理，那我打听打听这俩港商的底细。”


    根本不用打听，第二日去市政府办公室培训礼仪的时候，老师就介绍了港商的情况。


    “章华铭，青江市三河大队人，家里早年在京城从商，三六年随父母去港城，目前资产预估过五百亿人民币，涉及产业包括房地产、珠宝、零售、娱乐业等等，是港城排名前十的富豪。”徐主任指着一张照片道，“家庭情况如下，有四房太太......”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港城那么发达的地方，还有姨太太呢？


    徐主任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道：“静一静，港城七一年十月一日才正式废除一夫一妻多妾制，因此这四房太太中，有两房是受法律保护的。”


    那就是说还有两房是不受保护的呗。关百钺都有些麻爪了，从名字看，这人肯定是太爷太奶口中的“小三子”，毕竟爷爷叫章华强，这人叫章华铭。可这家事，是不是有点儿过于复杂了？


    五百亿人民币的资产啊，还一妻三妾，那儿子少说四五个吧，孙子就更多了，家里不得斗的跟乌眼鸡似的？热闹了，真真儿热闹了。


    前面，徐主任还在介绍：“章家大太太名叫林佳怡，是昔日港城船业大亨林龙的小女儿，育有长子章砚宸，长女章砚春和次女章砚秋。此次陪章老前来的，正是大房的两个女儿......”


    更确定了，连下一辈儿的名字都高度一致，行吧，估计清云会兴奋的，毕竟豪门密辛，可也是写作来源啊。


    要么说还是同床共枕的人更了解彼此呢，听说此事的章清云，第一反应就是：“我的第三本小言有灵感了！”


    说着还忍不住一个劲儿摇关百钺的胳膊：“妈呀，你说我能陪太爷太奶他们去港城不？亲自看看豪门风云，写起来才更带感啊。你不知道，我现在的灵感啊，那是刷刷往外冒，什么霸道总裁强娶豪夺，爱上被对手派来做女佣，同时刺探情报的女主啦，最好女主是为了救重病在床的母亲，哈哈哈，不行，我得去写下来......”


    说着就往外跑，一刻也等不了。


    关百钺：他就说吧，清云听了一定兴奋，这不，都有点儿过头了。


    等章清云再次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关百钺忍不住问：“这事儿得提前跟爸妈说一声吧？爷奶、太爷太奶那边别一下子受刺激太大，再出点儿什么事儿。”


    章清云拍了拍脑袋，光兴奋了，正事儿都忘了，她说：“行，明儿吃完晚饭回去跟爸妈说说，就当饭后散步了。”


    恰好，翌日到的时候，一家子都在，也是刚吃完晚饭没出去呢。清远忙起身让座，同时捞起灿灿就往上举：“哎呦，我们的灿灿女侠还是这么轻啊。”


    灿灿一会儿咯咯咯笑，一会儿气鼓鼓的：“舅舅，我吃的可多了，就是不长肉。”


    章清远就笑：“那是随了你妈了，你妈当时就是光长个头不长肉。”


    舅甥俩不知道多亲热才好，另一边，听到消息的章砚臻吃了一惊，他是真不知道这事儿！不过三六年的话，大哥八岁，应该记事儿了吧？那年他才两岁，是真不记得。


    章清远听得放下灿灿，直挠头：这，他家也有海外关系？虽然如今是没事儿，可谁知以后会怎么样呢，他有点儿拿不准：“真要认啊？”


    关百钺也不知道怎么说啊，只得道：“专门来寻亲的，名字这么像，瞒不住。”


    行吧，认不认的再说，事儿得打听清楚。


    将小孩子们都赶出去玩儿，等关上门问章砚廷的时候，果然，大伯是有印象的：“是有个小叔，不过我记得过继给另一户人家了。那家也姓章，说起来还是远亲，那家人前朝的时候就去了京城，在京城可是有章半城的说法的。咱们家当年在京城立足，靠的就是那个章家。只是后来那家人都去港城了，家里就没再提过小叔。”


    章清云忍不住问：“家里什么时候去的京城？”


    章砚廷：“民国初就去了，好像小叔就是在京城出生的，直到小R本投降了才回的青江。”


    那该是在京城呆了近三十年，章清云：“叔爷爷过继的时候多大？”


    章砚廷摇头：“具体的我不知道。你们也知道，那些年海外关系就不能提，事情到底是怎么被瞒下来的，爸妈也没说过，我知道的就这么多。百钺，你再说说那个章华铭的情况，我咋听着这么玄乎呢。”


    别说他听着玄乎，谁听着不觉得惊讶啊。看来得找个周末的时间，提前跟四位老人通个气。章家人觉得不可思议，就连司南都忍不住跟章清云打听：“真那么有钱啊？一百亿，天爷啊，那是多少钱，我是学数学的，脑子都数不过来。”


    司南大专毕业后去了高中教书，如今正带着毕业班呢，忙得不行，今儿也是见章清云回来了，才过来看看，没想到就听到这么大的消息。


    大堂嫂宋甜甜忍不住吐槽：“不过咋娶了四个老婆，这也太不像话了！要是搁前些年......”


    唐春梅跟着点头：“跟这样的人认亲，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那边男人们，可不就在聊四个老婆的事儿嘛。都觉得好奇啊，多少年没听过姨太太了，没想到都改革开放了，还能听到这个词儿。


    章清宇开口就是批判的语气：“可见没经过革命，脑子里还都是封建残余思想！我看这认亲很该悠着点儿，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叔爷？就算是，搁前几年，这就是一外逃的资本家，是要受批斗的。况且咱们有吃有喝的，又不靠他过日子，有什么可认的......”


    邵华起身就去揪儿子的耳朵：“认不认是你能说的算的？！你太爷太奶都九十了，说不得就剩这一个念想了，你少在这儿说风凉话！”


    “哎呦，妈，您轻点儿......”


    正谈的热闹，章清洋突然警觉，赶紧起身打开门四处瞧，见孩子们在门口玩，没人偷听，这才松了口气。


    邵华就说：“行了，如今都忙着练摊儿赚钱呢，没人盯着，别担心。”


    章清云好奇：“都跟盼儿学上了？”


    唐春梅拍手：“别说，我都想学！陶勇不是去南边做生意了嘛，盼儿也是有脑子，让陶勇从那边发货，她在青江卖。你别说，那衣服卖的可好了，听说一个月少说能赚三四百，咱们院儿的都从苗盼儿那里批发，赚钱的劲头儿可大了，我都想辞职跟着盼儿干。你说我这累死累活，一个月还不到一百块钱，物价涨得这么厉害，一百块够干啥的啊。”


    章清云：“......”行吧，苗盼儿一个月至少上千，三四百也就是忽悠忽悠大家。


    邵华赶紧打断唐春梅：“行了，你那是铁饭碗，可别犯傻。行了，说正事儿，这周末吧，周末回老家一趟，事儿肯定要跟老人们说的。认不认的，咱们在这儿说没用，得听老爷子老太太的。”


    是啊，港城那边来人，这么重要的事儿，得提前说。老人们年纪大了，可不能不做准备。于是让清远务必跟着，带上急救的药物，周末两大家子齐刷刷回了三河大队。


    到了才发现，他们还是见识少啊，百亿资产的港城老板来寻亲，大队和公社能不收到通知？得提前打扫卫生吧，道路得平整吧，就是|地里的庄稼，提前除草的除草，提前施肥的就提前施肥，把味儿都散干净了，争取以最好的面貌迎接港商。


    这番动作之下，肯定瞒不过四位老人。加上名字里带着线索呢，谁都不是傻子，以前是消息闭塞，不知道有章华铭这个人，如今知道了，能不跟四位老人联系起来？


    因此上，一群人到的时候，章家老屋已经坐满了人，县、公社以及大队的各级领导，米面油的提了老些，坐在堂屋的大炕上，亲热地跟四位老人唠家常。


    章家两房人：行吧，不用他们亲自开口了。


    章家老太爷和老太奶见这么些人回来，这才敢相信，小三子回来了，真的回来了。两位九十岁的老人，差点儿当场晕倒，还是清远准备充分，蹭一下窜过去，速效救心丸这么一塞，算是救回来了。


    这一下子整的，领导们不敢呆了啊，别港商没来，港商的亲生父母再死了。到时候别说投资了，他们都得跟着受挂累。一个个纷纷起身告辞，离开前还言语殷殷地放下话，会跟领导们反映，派大医院的专家过来给老人们保养身体。


    等终于只剩下自家人了，打发孩子们出去玩儿同时守门放风，老人这才开口。


    章家老太爷章大力喑哑着声音：“当年家里是在青江市开饭铺子的，得罪了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你们太奶，被来吃饭的小RB看上了！当时闹的挺大，没办法，只得卖了铺子，赔了好些钱，去京城章家避难。


    那是族里的远亲，清末就去了京城的。按辈分，是我的远房大堂哥。只是大堂哥家子嗣单薄，多少代都是单传，到了大堂哥这一辈儿更是艰难，七八个太太、姨太太，都没怀孕。


    也是巧了，我们到的第二天，大太太和你们太奶同时被诊出有孕。那时候的人迷信，就觉得是你们太奶给带过去的福气，非要让我们住在家里，还让你们太奶和大太太一起养胎。推辞不过，我们就住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