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二中的新生，陈富真。开学半个学期，来表白的人实在太多了。后来我发现把你的照片设置成手机屏保，什么都不用多说，只要把屏幕亮给对方看，对方就会识趣地走开。我觉得很方便，所以就……”


    段正：“所以就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关于这个……”陈富真诚挚地说：“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到处跟人这么说，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哪知，段正抬了抬嘴角，两只手都插进裤袋里，用他那比照片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确实帅气逼人的脸庞，笑了笑说：“不用道歉，为我这张脸犯糊涂，不是你的错。”


    陈富真：“？？？”


    一开始，陈富真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紧接着，她怀疑段正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最后，她看着段正微翘的嘴角，确信了——虽然确实有半开玩笑的成分在，但他的自信可是一点都不开玩笑的。


    陈富真愣愣地心想：该死，用一张照片赶走了一堆自信心爆表的男生，没想到集了个大的，来了一个超级加倍自恋狂。


    要命的是，这人又确实有配得上自恋的资本，所以病情很难有好转的可能。


    陈富真在段正戏谑的表情下当机立断，把手机屏保换掉，然后拿给段正看，向段正保证：“刚刚那是最后一次。”


    段正看着陈富真着急要与他撇清关系的样子，脸上还是带着戏谑的笑意，只是继续盯着陈富真看。


    沉默的力量就是这么强大。


    陈富真在段正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她的时间里，又打开手机相册，找到了那张被换下来的照片，在正主面前点击删除，然后问段正：“还需要我做什么？”


    段正依旧两手插兜，没有说话，微眯起的眼睛里是陈富真随着皱起的眉头而微微闪动的睫毛。


    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该表的态也表完了。


    陈富真看了段正一会儿，最后在心里决定：赶紧走。


    她转过身走了两步以后，段正终于开口了：


    “大约一周前，有三个男的为了你来找我麻烦。”


    陈富真脚步一顿，猛地转过身，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眉头紧锁，既恼火又带着几分愧疚，盯着段正问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认错了人，把我弟弟认成了我。”段正看着陈富真眼里的急切，停顿了一下，说，“我弟弟被他们打成了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


    “什么？”段正这么说完，陈富真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


    心里有好多问题想问，首先出口的是：“那三个男的长什么样？”


    好问题。


    段正被问住了。


    他没有问过段天城那三个男的长什么样。


    见段正不语，陈富真也反应过来：“是不是得问你弟弟？他现在在哪儿？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那就不用了。”段正从容地回答：“他现在需要安静的休息。”


    陈富真说：“我会很安静的。”


    段正顿了顿，说：“他可能不想看到你。”


    陈富真想了想，心里很难过，但也表示明白。


    受害者不想要再想起与受害当天有关的一切，这种心情再好理解不过了。


    很快，陈富真就从沉重的情绪中振作了起来。


    她似乎有所头绪，对段正说：“你说的那三个男的，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段正：“嗯。”


    陈富真问：“回头我怎么找你？”


    段正掏出手机，不咸不淡地看着陈富真，说：“那就加个微信吧。”


    ……


    两天后，陈富真和段正约了时间、地点，带了一个男的来找他。


    男的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有点儿害怕地在气场都十分强盛的段正和陈富真中间站定。


    陈富真对段正说：“这就是你说的，因为我而找你们麻烦的人。”


    段正看着眼前跟瘦竹竿一样的男人，微微顿了顿，说：“是三个人。”


    陈富真看着瘦竹竿，仿佛用眼神踢了他一下：“你自己说。”


    瘦竹竿搓了搓手掌心的汗，说：“那三个男的……都是我找来的。”


    段正拧起眉头，说：“你找的人够傻缺，把我弟弟认成了我。我弟弟跟我不一样，他手无缚鸡之力。知道你把他弄得有多惨吗？”


    陈富真在一旁听着，不忍地皱了皱眉头。


    瘦竹竿就不一样了，大胖高个儿回来之后，明明跟他说的是，行动失败了，他们三个人被揍得很惨。


    ……


    此时此刻，瘦竹竿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做好了今天横竖都是死的准备。


    不想，段正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子，叹了口气后，对瘦竹竿说：“你道个歉吧。”


    瘦竹竿立刻低头说：“对不起！”


    段正看着在跟前九十度鞠躬的瘦竹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他说：“行了，你走吧。”


    不止是瘦竹竿一脸不可置信，就连陈富真也愣了好久。


    瘦竹竿怔在了原地，段正偏了偏头问他：“怎么，舍不得走？”


    瘦竹竿再次愣了好半晌，最后回头看了看陈富真，又回头看了看段正，立马一溜烟地小跑走了。


    瘦竹竿以土遁的速度瞬间消失后，陈富真走上来问段正：“你就这么让他走了？”


    段正看着这么问的陈富真，说：“不过瘾？想看我揍他？你挺凶残。”


    陈富真：“……”


    段正：“我弟弟心肠好，初一十五都要吃素的那种，他也不希望这件事情再发酵下去了。”


    听段正这么说完，陈富真心里对他口中的弟弟更加过意不去了。


    ……


    当晚，段正把这个好消息带给段天城：“上次来找麻烦的那三个男的已经找到了，事情解决了。”


    段天城从数学习题本上抬起头来，看着美人鱼一样懒洋洋侧躺在他床上玩手机的段正，问：“解决了？”


    “解决了。”段正散漫地说：“对方跟我道歉了。”


    “跟你道歉了？”段天城停顿住：“好像脸上挨了一拳的是我？”


    段正看了一眼段天城脸上已经消下去的淤青，非常大方地说：“我替你原谅他们了。”


    段天城：“……”


    第二天放学回家的路上，乔桥抓着双肩包的带子，问段天城：“那三个男的还没有找着吗？”


    段天城沉默了一会儿。


    乔桥继续说：“一直找不着他们，你岂不是要一直送我回家？”


    段天城心想：好像是这样？


    于是他清了清嗓，低声说：“是有点难找。”


    乔桥看着段天城清瘦的下颌线，问：“你晚上回去吃饭的时间都迟了吧？”


    段天城说：“还好。”


    乔桥开始流露出有点儿怕麻烦段天城的意思，说：“都这么多天了，他们连你都不找了，应该也不会来找我了吧？”


    段天城见乔桥有不需要他再继续送她回家的意思，于是说：“那不好说，说不定他们在观察情况，伺机而动。”


    乔桥觉得段天城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于是拧紧了发条，说：“那我们还是得提高警惕。”


    段天城看着乔桥，点了点头，十分同意她说的：“嗯，是得这样。”


    ……


    三天后，乔桥看着独自一人在走廊倚栏听风雨的高灿南，问她：“你怎么了？这么忧郁的样子。”


    高灿南手撑着头，看着淅沥沥的小雨说：“我在反思我自己。”


    乔桥看了王宇静一眼，王宇静表示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乔桥笑着问高灿南：“你犯什么错误了？”


    高灿南微叹了气，说：“我犯了一个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乔桥：“什么？”


    高灿南看走廊上没有其他人，对乔桥和王宇静说：“我这三天，脑子里忍不住都在想段正。”


    乔桥再一次问：“什么？”


    高灿南看着好朋友惊诧的表情，输出自我反思后的结果，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已经有于广杰了。但是那可是段正，没有一个女生可以不对他有遐想的吧？”


    乔桥说：“你早不遐想晚不遐想，怎么偏偏在有了于广杰之后，开始对段正有遐想了呀？”


    高灿南：“那以前跟段正没来往，觉得和他也不可能会有交集，谁能想到……还不就是那一次，他把我给撞倒了以后，抱我去医务室……”


    想起那天被段正公主抱在怀中，高灿南忍不住还是翘起了嘴角。


    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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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高灿南反思着反思着又花痴起来的嘴脸。


    乔桥：“……”


    王宇静：“……”


    高灿南收拾了一下花枝乱颤的表情，说：“我严肃，我严肃。我认真地想了想，这几天一直想段正，很可能是因为陈富真的事。”


    乔桥：“嗯？”


    高灿南说：“那天我带段正去有可能会遇到陈富真的那条小路之后，他说有情况会跟我说的，但一直也没有下文。所以我在想，有很大的可能是因为这个，我这几天才一直想起他。”


    乔桥问：“所以？”


    高灿南说：“所以我决定主动出击，找段正问清楚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把这件事情结了之后，就不再想他了。如果我再想他，我就……请你们吃海鲜自助餐。”


    乔桥突然就改了口吻，说：“其实想想段正也没什么的，想想又不犯错。”


    王宇静笑了出来，也跟着起哄说：“是啊，你只不过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一个错误而已。”


    高灿南伸手去挠乔桥和王宇静的腰，笑着问她们两个人：“你们两个人可不可以有一点原则，有一点底线？”


    下午自由活动课，高灿南说干就干，拉着乔桥和王宇静找到了段正。


    彼时，段正正在小卖部买烤肠吃，给三个女孩也各买了一串。


    段正迎着整整齐齐落在他脸上的视线，问：“找我有事？”


    “嗯。”高灿南说：“那天……后来你有等到陈富真吗？”


    “哦。”段正想起来了，也明白高灿南为什么会来找他了，于是说，“等到了。”


    高灿南：“等到了？”


    段正不好意思地说：“忘了跟你说了。”


    换乔桥激动地问段正：“那那三个男的找到了吗？”


    段正看着乔桥，知道她跟段天城关系近，不奇怪她会这么问，于是回答她说：“也找到了。”


    乔桥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找到了？”


    段正看乔桥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停顿了一会儿才点头说：“嗯，找到了。”


    乔桥继续眨着眼睛问段正：“什么时候找到的？”


    段正想了想说：“差不多一周前吧。”


    “这么久了？”乔桥问：“你是不是也忘了告诉段天城？”


    “没有啊。”段正说：“当天晚上就跟他说过了，他知道。”


    “他知道？”乔桥表情有点迷惑起来：“你确定？”


    乔桥这么一问，段正露出了一脸“我应该确定还是不确定”的表情，最后犹豫地说：“确……定……吧？”


    乔桥想到就在三天以前，段天城还说人没找着。


    乔桥向段正确认：“找着那三个男的之后，就确定以后不会有危险了，是吧？”


    段正：“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


    乔桥又问：“那等于这件事情就告一段落了。其实从一周以前，段天城也知道没有危险了。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段正也不知道乔桥为什么这么打破砂锅问到底，可能是真的很担心段天城的安全吧，于是肯定地对她说：“嗯，一周以前就已经没有危险了。”


    ……


    当天晚上，和段天城并肩走在路上的乔桥内心充满了小九九，偷偷看了段天城好几眼。


    察觉到乔桥有点儿不对劲，段天城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乔桥眼珠子转了转，说：“就是……觉得着急，怎么还没有抓到那三个人呢。”


    乔桥圆溜溜的眼珠子落在段天城的脸上，只听他说：“是啊。”


    他在撒谎。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乔桥还是看到了段天城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表情是有一点儿不自然的。


    其实段天城扯谎的时候，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只是她之前一直都没有仔细观察过。


    乔桥转过脸来，心跳开始扑通扑通地响。


    段天城明明知道危险已经解除了，却假装不知道，每天继续送她回家，这意味着什么，答案不是呼之欲出吗……


    乔桥再一次转头将目光望向段天城，这次眼里带上了一些不太寻常的光，对段天城说：“那如果一直抓不到那三个人，不是就只能一直麻烦你送我回家了吗？”


    只见段天城冲乔桥抬了抬嘴角，说了三个字：“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