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大山之子
作品:《80军婚,咏春高手》 此时,黑虎村那上百个嫌疑人,多数从犯,已经移交给了公安系统收监,就等着审判了。
二柱、阿军也在里边,马三婆和陈富贵托李队长的安排,总算见上了孙子、儿子。
老头,老太哭得不行。可从那以后,一门心思只想着让娃儿戴罪立功。
陈水生,陈月生不光是组织陈氏宗族买妇女的牵头人,还是煽动村民持械攻击现役军官的首恶。
他们俩,得上军事法庭。
军事法庭,起码得师一级单位才能组建。
陆宸烽所在的侦察营虽然战功赫赫,但,没权利自己搞军事法庭。
所以,陈家兄弟需要押送到在砚山的师部。
砚山是另一个县城,离这里一百一十六公里。
这一路都是九曲十八弯的盘山公路。
要搁平时,这派人押送的活,准落在赵强身上。可现在,他人都上了火车,任务就交给另一个排了。
陈水生就是个文质彬彬的弱鸡,陈月生下面被踢废了,右手彻底废了,左手接好了短期内也使不上劲,根本没啥威胁。
所以押送小队只派了三个人。
一个汽车兵,专门开车。一个班长带个兵,全副武装,将两兄弟在后座一左一右夹在中间。
那时的山路特别难走,又是盘山公路,坑坑洼洼遍地碎石。正赶上云省雨季,山洪频发,到处都是烂路,还起起伏伏颠簸得很。
他们的车时不时还得给运送物资的军车让路。
一百多公里,愣是要走上5、6个钟头。
山风吹拂,山崖陡峭。白色雾气弥漫。
吉普车像个小甲壳虫,在之字形的山路上慢吞吞地爬。
路两边全是密不透风的“绿墙”,树木盘根错节,藤蔓缠绕。
汽车不像是在公路中开,倒像是在望不到边的绿色海洋中漂。
陈水生闭着眼坐在后排,不动也不吭声。好像对啥都失去了兴趣。
他人看起来还是斯斯文文,从从容容。如果不是一双手被明晃晃的手铐铐在胸前的话。
陈月生可就比他哥惨多了。
原本魁梧的壮汉,现在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不是军营苛待他,是他自从被废了命根子,手腕也断了,就成了这个德行。
整天扯着嗓子惨嚎,饭都不爱吃了。全靠秦军医给他天天吊葡萄糖,才没把人饿死。
以前挺精神的一张脸,现在憔悴得不行。正大张了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真正让人发毛的是他的嚎叫声。
车子走了一路,他就嚎了一路。
“嚎什么嚎?老实点!”押送的小战士实在听不下去了,吼了一嗓子。
陈水生连眼睛都没睁。陈月生像根本没听见,还疯了一样嚎。
那声音里一股野劲,又痛苦又癫狂。
小战士忍不了啦,“咔嚓”一声,给枪上了膛:“再不老实,枪口可不认人!”
陈水生突然睁开了眼,一双寒潭似的眼睛,哀哀地看着弟弟。
开口帮他解释:“兵哥哥,您多担待。我弟娃他做不成男人了……手腕子又废了……他受不了刺激,这里出了点问题……”
他指了指脑袋,摇了摇头,声音里都是难受。
“部队不是讲革命人道主义嘛!”
“陈月生,保持安静!”蔡班长吼了一声。
这才对陈水生说:“他的情况,我们晓得。但,这是盘山路,他嚎叫影响司机,车万一开翻滚下去,谁都别想活了。”
说着,他拿出军用水壶,对叫了半天的陈月生说:“喊口干没得?喝不喝水?”
陈月生的嚎叫一下子停了。
蔡班长亲手将水壶递到他嘴巴前,喂他喝水。
车里都是“咕咕咕”的吞咽声,陈月生忙着喝水,自然叫不起来了。
车继续往前开。
这个喝水的法子管了一段时间用,不过可能是开久了,陈月生坐得不耐烦了,又开始嚎。
小战士有样学样,继续拿水壶给他喂水。
陈月生喝水,就根本没法叫,
就这么一路反复折腾。
陈水生都无语了,索性又闭上眼睛,看都懒得看他们。
车子又绕过几个大的急转弯,眼前依然是望不到头的绿。
陈月生咧嘴一笑:“尿胀了,我要尿尿!”
陈水生都忍不住轻声骂:“叫你饮牛,喝那样多水!”
这次,不用他开口求情。
蔡班长已经下了指令:“小刘,靠边停下车,让他去树背后小解。”
汽车兵:“好。”
一脚刹车,吉普稳稳停到了靠着山石的路边边上。
“伸手。”小战士命令。
陈月生乖乖伸出老大的手腕。小战士掏出钥匙,将他的手铐打开了一只。
男人小解,手不能动根本做不到。出于人道主义,战士给他松了手铐。
不过,马上端着枪,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他后面。
看见路边一丛茂密的毛竹林,小战士抬枪指了指:“就在那,搞快点!”
陈月生大大咧咧走过去。直接就解裤腰带。
小战士站到他身后,端着枪背对着他,这是出于人道主义,给他一点隐私空间。
蔡班长则在后座牢牢看住陈水生。
比起陈月生,他更看不透的是这位黑虎村前村长。
他一点都不敢松懈。汽车兵端了水壶在喝水。
毛竹林后,一会就水声哗哗。
没有任何异常,小战士也松了一口气。
他有枪,身手也不错,不过听多了大山第一猛人的传说,还是生怕陈月生会出什么幺蛾子。
现在看来,确实是多虑了。
他放松地眯着眼,看了一下远处的夕阳。估摸着这一趟到了师部都得大晚上了!
有山风吹过,竹叶声“沙沙”的响。太阳的金光渐渐收住,暮色四合。
陈月生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竹叶的清新,山野的味道,还有一股臊气,全都从他的鼻腔涌入胸腔再涌入腹腔。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近乎贪婪地吸收着空气,毫不在意那股难闻的臊味。
他的喉咙深处,忽然冒出低沉沙哑的呜咽的声音,那声音那样凄凉,那样痛苦。
小战士都无语了,这家伙又来了。
他转过头,正要骂人。
就在这一瞬间,呜咽声猛然拔高,化作尖锐、凄厉的恐怖嚎叫声。
这一次的嚎叫声,同他哪一次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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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悠悠的,拖得老长。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连山林似乎都被这嚎叫声震颤了。
那简直不像人能发出的声音,那声音越升越高,越来越尖锐,撕裂暮色。
小战士呆了一瞬,立即吼人:“陈月生,你再发疯!你信不信我把你拷起来,嘴堵上!”
蔡班长烦躁地皱了皱眉,下意识看向陈水生。
后者闭着眼,就好像根本听不见他弟弟又在发疯。
陈月生的声音终于难以为继,山林中骤然静了下来。
夜色又黑了几分。
蔡班长:“赶紧把他带过来,赶紧走,这都几点……”
他话还没说完。
“嗷!”从远方山谷,传来一声微弱的野兽的叫声。
蔡班长心里打了个突。
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心底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接连不断地从不同的方向响起。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清晰,就像锁链缠绕着人的咽喉,不断收紧。
夜色渐渐深了。
山林却沸腾了。
“嗷呜!”山林响彻了兽鸣,四面八方,此起彼伏。
有的声音高昂,清越;有的声音低沉,浑厚。它们彼此呼应,重叠交织。就像是罗网一样,将甲壳虫般的吉普车包围。
不,是将整片山林包围。
“操!什么情况?”车内的蔡班长猛地推开了车门,拔出了手枪,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汽车兵惊恐地喊:“小王,班长,都快上车啊!”
人没上来,他不能丢下同志自己跑。
公路两侧,暗夜笼罩的森林里。一对接一对亮起幽幽的绿色光芒,就像是鬼火。
从一对,迅速扩展到十几对。密密麻麻地浮动在齐腰深的灌木丛中。
有什么踏在枯枝中,沙沙作响。
汽车兵猛然爆发出一声哭腔:“狼!是狼群!”
他是三个同志中,经常往返山路的,对各种野兽的叫声有丰富的经验。
但是,这样被狼群包围,是第一次。
与此同时,陈月生飞速倒地,直接滚入自己刚刚新鲜撒的尿液中。
他是大山里最好的猎人,从一开始进入这片山域,他就闻到了狼群的气息。
一路的嚎叫,是在放松押送他的战士的警惕。不断的配合喝水,就是为了制造小解的这个机会。
他是大山的儿子,这是他的主场!
他全身沾满尿液后,顺势一滚,滚入路旁陡坡下的浓郁黑暗中。
鬼火一样亮起的绿眼睛,有一对向他飘过去,闻到那股浓烈到难以忍受的腥臊味,立即又折了回来。
狼最讨厌的就是尿液。
十几对绿眼睛团团围住吉普车,跃跃欲试。
陆宸烽听得又惊又怒,忙问:“蔡建设他们现在怎么样?”
通讯兵沮丧地回答:“王红兵被狼咬成了重伤,陈水生想趁乱跟着他弟娃逃跑,被狼咬穿了腿,蔡班长为救陈水生,肩膀上被咬了一口……”
“连开了好几枪,狼群都不散。幸好,吉普车还能发动,他们拼命抢上了车,才冲出了狼群的包围。”
但是,陈月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