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Chapter 24

作品:《只对你耳软

    “你从包里拿下手套,帮我戴下嘛。”她伸出右手,晃了晃手里捏着的小包。


    周憬之刚欲开口拒绝,夏习习就紧接着扬了扬左手手里的薄纸,纸张在空气中哗啦哗啦作响。


    她理直气壮道:“我手没空呀!”


    周憬之沉静看她一眼,随后从她拉链本就开着的小包里,取出最上层的一对手套。


    周憬之看着手上这双短而紧的银灰色蕾丝花边薄手套。看这长度,戴上后估计还能露出半截手背。


    他眉间蹙紧,静静看向她。


    “?”


    “好看吧?”夏习习眨眨眼。


    周憬之语气冰凉,“能御寒?”


    “不能,但主打一个好看。”夏习习如是道。


    周憬之:“……”


    他把她的手套放入包中,从自己的风衣口袋里拿出了黑色麂皮手套。


    夏习习一眼就知道他的想法。


    她手立马握拳,“不戴,我这都搭配好了的,戴黑色不好看!”


    周憬之拧眉道,“那你带暖宝宝了吗?”


    夏习习:“没。”


    “暖手蛋?”


    “也没。”


    周憬之拧眉,“那你之前怎么记得带?”


    那晚宿舍楼,怎么就记得照顾自己?


    记得……照顾他。


    夏习习愣住,“大晚上的,我想着你急匆匆来肯定保暖的东西都没带,你会冷啊。”


    这回轮到周憬之怔住。心间松泛。


    他放下麂皮手套,放入风衣口袋,复又从她的包中取出她的薄手套。


    “手给我。”


    夏习习抬眼偷偷看他一眼。


    啊?


    周憬之怎么这就妥协了?


    她本还想着肯定要再周旋几轮,最后以她被强制戴上他的黑色手套为结局的。


    夏习习不开心地嘟起嘴,慢吞吞伸过手。


    唉。


    电视剧里,男主给女主戴上男主大大空空手套的强制爱情节,难道又要落空了吗?


    周憬之理好手套,托起她冰凉的手,蕾丝手套丝滑薄软,和她的手尺寸贴合,分寸不多。


    他戴了有一小会才戴好。


    夏习习于是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的头顶。他头发好多好茂密,发旋是逆时针的。


    “衣服有口袋吗?”周憬之抬头与她对视。


    眼里的头发迅速消失,与他浓黑的眼对上。


    打了她个措不及防,于是脱口而出:“有。”


    话一说出口,夏习习就后悔了。


    可恶啊!


    夏习习心底哀嚎。


    早知道就不说有口袋,要是更早早知道的话,也就不穿这件有口袋的衣服出门了。这样,周憬之肯定会把她的手塞进他的口袋,接着她就顺理成章,又会有肢体接触!


    夏习习被自己的愚蠢气到,气得小小跺了一下脚。


    “东西给我。”


    夏习习哀苦着一张小脸,递过回执单,依旧拎着小包。


    周憬之接过单子,看向她拎包的手。


    夏习习脑子里还想着口袋的事情,闻言下意识缩了缩手,“包包是我的搭配,这个不给。”


    夏习习再次反应过来时,当即崩溃。


    死嘴啊啊啊!!


    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这下好了,原本能顺理成章拉上的小手,现在也拉不了了。


    “行。”


    周憬之沉静看她一眼。


    她垮着小脸,瘪着嘴,满是懊悔。


    周憬之拉开玻璃门,让她先出去。


    夏习习却忽而抬头看了眼警局那格栅天花板。


    那白色格子一片片拼成的天花板,怎么那么像她那被刀划拉成一片片的心啊。


    夏习习无声流泪。


    恰好门外的冷风顺着开着的门灌了进来,冷风顺着她的大衣,钻入了她因仰头而露出的一小截脖子,凉得她一激灵。


    夏习习赶紧低头,不让脖子被风吹。


    手壁迅速上抬,左右扭了扭,小包丝滑落入手腕。她双手插好兜,率先走出门。


    哎,被自己蠢哭,她真没招了。


    站在警局门外,她看了眼萧瑟寒冷天。回过头,又看了眼身后周憬之手里捏着的白纸黑字,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吐出的一团清浅白气,瞬时消散。


    周憬之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看了眼右手扼着的受案回执单。


    又抬眼,望向她那随步伐而轻轻漾起的衣摆。


    连衣摆的幅度都透着忧伤。


    “夏习习,如果你不想……”报警。


    “周憬之,你怎么就是不信呢?”她忽而扭头道。


    她跺了跺脚,小脸满是愤愤不平。


    “大师怎么可能会是诈骗犯?”


    “……”所以,她刚刚的难过,不是因为他强行要她来报案?


    他仔细看了眼她的神情,一如往常,并无伤心。


    他声线恢复既往冷清:


    “他是不是诈骗犯,看之后的处理决定如何。”


    夏习习快步走下台阶,随后回头。


    她左手插兜,挂着包的右手比作枪状,一只眼睁开一只眼闭上,瞄准正下着台阶的周憬之心脏处。


    “咻——”


    夏习习睁开眼,嘟嘴吹了吹手指枪口。


    “哼,到时候我们一决胜负。”


    周憬之凝视着夏习习。


    应景的寒风恰好来袭,她的头发被吹得乱飘。


    她笨拙地抬手压住帽子。


    等风停了,她又想把身后的头发捋至脸侧。


    手却又因着带了丝滑的手套又不灵活,抬起手又把帽子撞了个歪斜,头发依旧乱糟糟。


    她一阵手忙脚乱。笨拙得可爱。


    周憬之大步走下台阶,走至她身前。


    先帮她取下帽子,再一丝一丝,捋好脸上的头发。


    有他帮忙,夏习习停下手。


    她只觉左右两侧被黑色拢住,光线骤暗,黑黢黢的。


    他的气味充斥这小小的半密闭空间。


    她一抬头,有白灰蓝颜色的天空。还有他的帅脸。


    夏习习刚想抬头继续欣赏。


    他就给她扣上了贝雷帽。


    视野两侧的黑暗减退,露出白日光。顶头的视线却灰暗了下来。


    夏习习伸手抬起,摆了摆帽子,调整至舒适位置。


    “周憬之,谢谢侬呀。”


    走到街边时,二人步伐默契放缓。


    东淮分局门口横过的街道,最是有名。两边整齐排种的都是老悬铃木,三股六杈,修剪齐整。


    夏习习记得,小时候外公牵着她走过时,她学着街道伫立的大人,咿呀学舌,叫着“法窝动物、法窝动物”。


    外公听懂了。随后点了点她的鼻子,纠正道:“勿叫法国梧桐,叫悬铃木。”


    那会这条道路上的悬铃木,树干就有抱臂粗,她反正双手合抱不住。


    她还记得,外公告诉她,这些树都有着六十岁以上年龄,她以后要管树叫爷爷。


    之后的老长一段时间,她遇到树就“爷爷爷爷”这么喊着。


    直到有一回,老嗲陪她一同出门游玩。她路上见一棵树就喊爷爷,一条街道她可以喊二十几次。喊到最后,自家老嗲反而不喊爷爷也不喊老嗲,倒是“霍瑛东”“霍瑛东”地喊起了的全名。


    结果自然是把老嗲气得吹胡子瞪眼和一顿打手板。


    在夏习习的哇哇大哭中,得知是外公从中捣鬼教唆,知道自己错了,赶紧大哄特哄自己的乖囡囡。等乖囡不掉小珍珠了,再跑去和外公大吵一架。


    夏习习单是回想起来,都忍不住偷偷捂嘴想笑。


    两个老克勒吵成了脸红脖子红的望玉老爷叔,从大门口吵到饭桌,把他们引以为傲的绅士风度和腔调全扔玉琥湖里去了。


    她边走,边抬头看树。


    时下天越发冷,已然不是十二月月底树叶大片金黄和锈红交织的时期。


    原本硕大的叶片业已凋零,现下只露出光秃而旋扭的枝干。越往枝梢,越剩些小而打卷的叶片和小球正随风摇曳,连沙沙轻响都细不可察。


    天也不是好天,雾蒙蒙阴沉沉。


    但,夏习习就是觉得,现在的氛围很不错。


    之前的小小苦恼插曲早已抛之脑后。


    她深呼一口气。


    侧过头,望向近车侧的周憬之。


    刚好,他也低头看向她。


    二人忽而对视。


    她忽而站定,开口道:“你……”


    周憬之低头看着她,等她开口。


    夏习习抬了抬帽沿,终于看清他的眼睛。


    她一愣。


    他表情放松,眉目舒朗。眼里,全是细碎的温柔。


    夏习习忽而有些脸红。


    但——


    “这几年,过得好吗?”依旧零帧起手。


    戏瘾突然来了,挡都挡不住。


    缓慢而温惬的氛围被打破。


    周憬之:“……”


    她这回演的是久别重逢的爱人?


    他扯了扯嘴角,“嗯,挺好的。”


    噢?


    周憬之竟然搭戏了?!


    夏习习心下一喜,面上不显。


    她垂眼站定。


    翘起小腿,脚下的玛丽珍黑色椭圆头鞋尖,抵住松动的灰色石砖,轻轻摩擦。


    “那一年,是我对不起你。都怪我喝醉了酒,说了不该说的话,伤了你脆弱而敏感的心。都是我的错,让我们二人从此两别,天南地北,再也不复相见。”


    周憬之:“……”


    夏习习苦涩一笑,“但我怎么也想不到,三年后的今天,你……竟然还是找到了我。”


    周憬之:“上个礼拜,恰巧在监控里看到了你。”


    “是吗?”


    她咬唇犹豫,半晌道:“你……什么时候当上保安了?”


    ?


    周憬之怎么也想不到她的戏接到了这里。


    “……在你出国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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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如是接戏。


    夏习习叹了口气,嘴里又呼出团团白气。她道:


    “三年前,我爸委托你送我出国习书时,我真切以为你还会继续做律师。只是,我终究没想到,你竟然放下了你毕生的追求。”


    “你变了。”夏习习语气酸楚,她自嘲一笑,“我也变了。”


    “……”


    二人一时沉默。


    夏习习的沉默,是酝酿接下来接什么戏。


    周憬之的沉默,是不欲再接戏。


    夏习习痛楚垂眼,“其实,这三年来,你每日给我寄的信,那一千零九十五封信,我全都烧了,你每每寄来的礼物,我也扔了个精光。”


    “……是吗?”


    周憬之伸出手。


    “那这个,还扔吗?”


    夏习习两眼泪汪汪,被自己精湛的演技感动到。


    一抬眼,瞬间出戏。


    “这……?”她怔住。


    眼前他的手心里,正安静躺着一瓶装着透明液体,银盖圆柱体的玻璃瓶。


    上面贴着的白色标签,只简单写了制作日期和截止日期。


    周憬之眉眼清冷,“你要的香。”


    “你忘了?”


    夏习习喜出望外。


    这还演什么演?


    “我当然没有忘啦!”她伸手拿过香水瓶,“只是我真的没想到,你一回望玉就调香了哎!”


    夏习习拧开盖子,轻轻按下喷头。


    细密的水雾喷出。


    她挥手轻轻扬了扬,随后闭上眼。


    那股清弥的香气,阵阵弥漫在周憬之和她周身。


    舒适,清爽,安心。


    夏习习一直觉得,每一款气味都有季节属性,无论前中后调变化如何,它的季节属性永远固定不变。比如,浓烈花香调是灼热夏天,清爽果香是舒朗秋天。


    但周憬之的香,明明味道还是那个味道。


    但在夏日里是清爽,冬日里洋溢着淡淡温暖。不同季节,都有不同且相反的属性。


    总之总之,她最喜欢。


    夏习习迅速睁开眼,捏着香水瓶开心地小小跳了起来。


    “就是这个味道!!”


    她小心收起,放入手提的白色小包中。


    她害羞地扯了扯他的黑色风衣袖子,注视着他,轻轻摇了摇袖管,“老公,谢谢侬呀。”


    周憬之侧头看了她一眼。


    他忽而道:“从现在开始,我们的赌约正式生效。在没有得到明确结果之前,你不能叫我……老公。”


    夏习习失望,她嘟起嘴,“哎呀,真是的,你这人一点不解风情。”


    “嗯?”


    夏习习还是知道拿人手软的,于是勉强妥协,“好啦好啦,不叫就不叫!”


    二人顺着街道漫步。


    夏习习捏着他的衣袖问他:“昨天你几点睡的呀?你调这个香花了多久呀?”


    周憬之垂眼,看见她手套半露在外面一小截发白的小手。


    “没多久。”


    夏习习:“那到底是多久?”


    周憬之静看她一眼。


    “秘密。”


    “……”


    她瘪嘴,“行,秘密就秘密,我又不是要偷学你调香配比秘方的!人家单纯关心你而已嘛!”


    真是的,周憬之这人可真小气。


    “我小气?”


    “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夏习习傻眼。


    周憬之垂眼,抽出衣袖。


    夏习习以为他生气了,赶紧又抱住他的手腕。


    “哎呀哎呀!我胡说八道嘛!”


    他再次一指一指分开她的手,抽出衣袖。


    夏习习脚步放缓,愣住。


    他,真的生气了?


    忽而——


    一只温热而巨大的手掌包住了她的左手。带起她的手心,稳稳落入他温暖的风衣口袋中。


    放妥后,他抽出右手,插入黑色西裤口袋。


    从远处乍一看,她的左手像是挽住了他的右臂。


    就像,手挽手的恋人。


    夏习习抬头看他。


    只见那清骨舒朗的侧脸,他目视前方的梧桐道。


    但,他的耳根却不知为何逐渐泛红。


    红得燎火。


    红得可真像十二月的悬铃木树叶。


    夏习习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她贴近他,腔调上扬,像是撒娇,像是调笑。她问:“周憬之,你干嘛呀?”


    周憬之斜了她一眼。


    “你手不冷?”他语调倒是冷。脖颈和耳根却开始泛起了热意。


    夏习习嘴角快翘到天上了。


    “哎呀老公,人家冷冷冷冷冷!”


    太好了!


    警局里还在苦恼的肢体接触,现在这不就来了嘛!


    而且,还是周憬之主动哎。


    周憬之:“……”


    才说过不让叫,她就叫。


    她是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心上。


    但,他还能怎么样?他就是拿她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