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瑛将硬币弹起，又扣回手心：“所以并不是时间回溯，而且是某种记忆的重现。”


    系统贴心回应。


    【是的，只要等待这段曾经的记忆自动结束，就能脱离这里】


    话虽如此。


    她低头看了眼硬币。


    似乎因为它的缘故，眼前的景象变得异常真实，连魔王都受到影响。


    她看向只有小豆丁大小的魔王，对方回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这么说来，原来斯卡尔克小时候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难怪知道这座遗迹的进入方式。


    云瑛坐在会议桌旁的柔软躺椅上，手边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炼金材料，魔药材料，古朴的魔法书籍，还有一些常备的生活用品。


    会做造型的炼金魔法梳子，能自行归位的瓶瓶罐罐，还有柜子里摆放着的各种炼金物品。


    这里的主人似乎也是位女巫。


    她翻了两页书，详细复杂的步骤整齐地罗列在笔记上，另一边记录着各种魔法实验的结果，标注着注意点和排除项。


    一位非常严谨称职的女巫。


    她继续往后看。


    “呃……”


    笔记每页结尾部分却换了种语气，由不知名人士用夸张的咏叹调赞颂着：伟大的女巫大人打开了笔记，记录了举世震惊的魔法实验，哦，这一定是整个世界的福音。


    翻到最后的空白页，云瑛停了片刻，没一会儿，空白的纸张上就显示出字迹：


    伟大的女巫大人打开了笔记，但今天没有进行实验，短暂的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出发，哦，她怎么这样看着我，难道大人发现了我对她的仰慕与忠诚。


    云瑛：好像知道这些彩虹屁都是谁吹的了。


    刚合上全是夸夸夸的笔记本，耳边就传来声音。


    “我，最，讨，厌，你！”


    对了，除了魔法实验，这位女巫还肩负着某项重任。


    饲养员。


    云瑛转头看向满地乱跑的小豆丁，四个还是五个来着。


    饲养员不是戏称，住在这里的豆丁大部分都和人类没有关系。


    一部分是幼态元素生命，能够轻易将自己隐藏起来，所以她现在还没有数全；另一部分是丛生激活态植株，十几个一模一样的绿色植株在地上跑，实际上都是同一个，搞清楚他们的数量实在是一件难事；还有像魔王这种，成长性爆棚的神秘种族。


    她看着被闹翻天的圆顶塔，默默补上最后一句评价。


    还是一位非常有耐心的女巫。


    她掠过数个奇形怪状的幼年体，看向其中唯一一位种族是人类的孩子。


    顶着毛茸茸卷毛头的小孩哒哒哒跑过来，红着眼睛正对着魔王，嗫嚅了半天，道：“我讨厌你。”


    魔王抱着自己的小羊玩偶，怯生生地往云瑛后面缩去，软软道：“大人……怕……”


    小卷毛：“……”


    他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女巫，又看了看新来的讨厌小孩，顿时睁大了眼睛，完全不擅长撒娇，从小就是坚强教育的小卷毛瞬间红了眼睛，大声道：“我，讨，厌，你！”


    云瑛：完全没有杀伤力呢。


    她从容应对：“好的，小讨厌委员，需要我给你贴小红花吗？”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


    小卷毛撇过头：“贴手上。”


    云瑛：“好的。”


    小卷毛：“贴两朵！”


    云瑛：“没问题。”


    *


    处理好小豆丁们的关系，将他们打包塞在一起玩，云瑛终于空出时间自行探索遗迹。


    她摸上了透明的空气墙，没有找到相应的出口：“看来没办法出去。”


    除了这处封闭的圆形塔能自由活动，记忆重现中并没有给出通往其他地方的路，虽然这里非常真实，但假的毕竟是假的，无法模拟遗迹曾经的全貌。


    将每一处都探查过后，没有额外的发现，云瑛坐回躺椅上，安静地翻看着那几本书。


    等待记忆重现结束的时间里看看珍贵的魔法书籍，顺便让系统详细记录下来，或许以后能用上。


    云瑛：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她认真翻过每一页。


    这叫传承。


    “桀桀桀！”


    云瑛：“？”


    什么鬼动静。


    那声音逐渐放大：“桀桀桀，终于让我找到你了，邪恶的女巫，桀桀桀。”


    云瑛思想跑偏：这反派笑得也太标准了。


    随着那声音的靠近，一道漆黑的身影逐渐在塔顶显现。


    她看向倒挂在高空中的狗头蝙蝠人，对方调整了下挂姿：“桀桀桀，你是在害怕吗，邪恶的女巫。”


    云瑛：“……”


    咱俩到底是谁看着比较邪恶。


    简直一目了然。


    但狗头蝙蝠人看起来自有一套逻辑：“邪恶的女巫，我要代表族人战胜你，成为最邪恶的王者。”


    云瑛：“……你现在看起来已经是了。”


    “嗯？”


    狗头蝙蝠人一拧眉：“胡说！”


    “我向往邪恶，但这副英俊的正义模样一直是我的弱项，休想扰乱我修行的决心！”


    云瑛：“……”


    行吧。


    脑子不好就脑子不好吧。


    虽然安静等到重现结束是原本计划，但也不能吃亏不是吗。


    云瑛抬起手腕，翻出新到手的魔杖。


    蛰伏的魔力骤然苏醒，随着施法者的牵引顺序流动，无形的能量在周身盘旋。


    “呼——”


    暴躁的狂风骤然袭来，尘土与碎石被瞬间卷起，形成肉眼可见的青色气旋，精准捕捉到狗头蝙蝠人，将它拽离塔顶，重重砸向岩壁。


    坚硬的石壁被轰出巨大的窟窿，大块的碎石往下掉，席卷的风似乎并没有善罢甘休，还在刮起呼啸的风哨。


    云瑛低头看了看手。


    好恐怖的威力。


    就算是有魔杖增幅，按理来说，这种破坏力也过于夸张了。


    难道圆顶塔里还有额外的力量增幅。


    “怎么只用风系魔法。”


    狗头蝙蝠人的声音从坍塌处冒了出来。


    云瑛看着飞出来的蝙蝠人，神色逐渐凝重。


    夸张的力量增幅固然令人疑惑，但完好如损的敌人是比力量增幅更奇怪的事。


    经过刚刚的狂风碾压，它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狗头蝙蝠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除了灰头土脸外，全身上下没有多余一道伤痕，它看了眼底下的女巫，想到什么，表情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它声音拔高，暴怒道：“难道我居然不配你使用更厉害的禁咒。”


    云瑛：“……”


    我应该会禁咒嘛。


    现在新手局的默认武力值都这么高吗。


    眼前的怪异场景还在继续。


    狗头蝙蝠人看着无动于衷，其实是走了一会的女巫，语气猛地再往上拔了一个调：“你小瞧我！”


    它气红了眼：“不行，你今天必须打死我！”


    云瑛：“……”


    怎么会有人提出这种变态的要求。


    来势汹汹的狗头蝙蝠人开始俯冲，尖锐的魔法气息紧随其后，枯萎，瘟疫，病毒，随之而来。


    对面被气的开始动真格。


    云瑛沉思片刻：话说我应该会别的吗。


    嘶，好像还真会点别的。


    魔力如流水般涌动，一簇微弱的火苗颤巍巍地跃起，只够点个蜡烛的程度。


    云瑛刚想散去火焰，下一秒，火苗突然挣脱了束缚，猛地窜起半尺高，周遭的空气骤然升温，顺着狂风流动的轨迹疯狂蔓延。


    燎原大火在身前腾空舒展，直接将敌人拍了下来，嵌入地底，一动不动。


    这就是夸张到爆炸的效果呈现，虽然不清楚增幅原理是什么，但好在结束了。


    云瑛看向狗头蝙蝠人的位置：呃……应该结束了吧。


    可惜事与愿违，埋在岩石地底的焦炭动了动，它重新抬起头，表情悲愤：“居然只用两系元素魔法。”


    “你的全元素攻击呢！”


    它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看着更生气了：“还有杀手锏呢，难道我就不配你用空间切割吗！”


    云瑛：“……”


    云瑛：“好的。”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疑点。


    虽然没有确定，但在刚刚的情况中不难发现，现在的这具身体对各类魔法非常熟稔，已经到了心念一动就能瞬发的程度。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狗头蝙蝠人说的，她全部都能实现。


    有点像按键游戏。


    云瑛想着。


    还是满级号的那种。


    【您领悟了“元素的奥秘·限时版”】


    【您领悟了“时与空的瞬息·限时版”】


    【您领悟了“高级魔法亲和·限时版”】


    自如调转魔法，一个念头闪过，身体就自动开始操作起来，魔力卷起的风中夹杂着电闪雷鸣，劈向蝙蝠人。


    “不愧是邪恶的女巫！”


    它尖叫着躲过后，发出刺耳的音波声：“杀掉你，我就是族群之王了！”


    “啪。”


    云瑛合手。


    尖锐的音波戛然而止。


    它脚下的空间裂开，反转，包裹，吞咽，将狗头蝙蝠人流放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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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次元。


    终于安静了。


    躲藏在周围的幼态体慢慢冒头，似乎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反而拿起清洁工具开始利落打扫卫生。


    云瑛：“你们不害怕吗？”


    正在扫地的小卷毛摇了摇头：“每隔段时间就有奇怪的狗头叔叔高喊着‘权利啊，邪恶啊，勇气啊’，张着翅膀飞过来。”


    “上一只走的时候还做了饭，打扫了卫生”，小卷毛搬起沉重的砖石，脸皱成一团，抱怨道：“这只真是不讲文明，也不讲礼貌。”


    云瑛：原来是传统艺能。


    莫名其妙变成了固定被刷的BOSS了。


    勤勤恳恳的豆丁们各自分工处理残局，云瑛瞬间变成了圆顶塔里最闲的人。


    她抬手看了看掌心。


    现在有个猜测需要验证。


    云瑛翻了翻红木桌，成功在抽屉中找到一面镜子。


    “一模一样。”


    镜子中映出的人就是她，没有任何变化。


    最开始以为只有魔王被影响了，变回了小时候的模样，但刚刚如臂挥指的魔力显示着，似乎并不只是这样。


    她替代了这段记忆里原本的女巫，但外表完全没有变化。


    不，并不是完全没有变化。


    她掀开女巫袍。


    手臂上原本有着枯萎的太阳花图腾，此刻它不再垂首萎靡，干瘪的花瓣顺利舒展开，植株挺拔，尽情绽放。


    图腾的状态代表着魔力与阅历。


    一个猜测自然而然地形成。


    或许这就是她呢。


    未来的她。


    但为什么会出现在从前的遗迹记忆中。


    云瑛想起短暂激活的“时与空的瞬息”。


    空间魔法使用过了，还剩下……


    时间魔法。


    镜子中映出女巫的脸庞，眼中浮现出新的色彩。


    这是从未来回到过去的她。


    “叮咚！”


    【与神秘时空交错，您敏锐捕获到其中一缕气息】


    【恭喜您，获得“时与空的瞬息”】


    【伟大的女巫获得了接触时间和空间的许可。在此基础上，您可以探寻世界真正的秘密】


    【注：时间技能消耗巨大，有概率陷入沉睡，请谨慎使用】


    变相佐证了猜测。


    原来真的是她。


    *


    将圆顶塔中能探索到的东西巨细无遗地记录下来，云瑛看着周围开始闪烁的画面，站起身来。


    记忆重现已经接近尾声。


    “斯卡尔克”，她叫道：“我们要离开了。”


    懵懂的豆丁魔王“啊”了一声，然后小跑过来，虽然不明情况，但还是乖巧地跟在她身边。


    离开哪里，又在哪里停留，对他来说，并不是重要的事。


    银灰色的眼眸抬起，水光波动，清晰地映出女巫的模样，他挪了挪步子，向女巫的方向靠近。


    重要的是，跟在谁的身边。


    “要离开了？”


    小卷毛手里的扫帚“哐当”落地，表情顿时愣住。


    云瑛点头：“是的。”


    虽说只是重现的记忆，并不是真的回溯时空，但过分真实的互动感还是让离别充满了别样的氛围。


    小卷毛焦急道：“大人要去哪里！”


    云瑛想了想：“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小卷毛看了眼站在女巫身边的魔王，慢慢垂下了头：“是不能带上我的遥远地方吗。”


    伤心过后，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那我们还会再见吗。”


    如果是如同斯卡尔克的长生种，经历岁月的磨损，依旧会来到她所在的时间，但人类……


    沉默代表着一切。


    小卷毛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


    “我可没有伤心。”


    虽然只是虚幻的场景……


    云瑛叹了口气，蹲下来直视哭到冒鼻涕泡的小卷毛，揉了揉他的头发：“有时候相遇并不一定有结果，但记忆一定有意义。”


    他吸了吸鼻子：“大人，那您会记得我吗，就如同我牢记您一样。”


    云瑛露出笑容：“当然。”


    虚幻的场景开始褪去色彩，现实与重现相互交织，耳边听到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模糊了一起来。


    小卷毛擦干净脸，露出缺了一颗牙的笑脸：“那大人一定记好了，我叫……”


    ……兰文。


    声音截止在最后一刹那，云瑛有些遗憾地收回视线，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来回切换的场景扰乱了听觉，让名字变得不甚清晰，只剩下记忆里模糊的嘴型。


    劳伦，还是罗文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