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慢慢地开着车，前面地路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坚冰。轮胎碾过的痕迹都转瞬被冻住，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白印。他们的车速已经降到40km/h了。但是大运的重量和体积都不容小觑，即便如此缓行，车身偶尔还是会随着轮胎在冰面上的细微打滑轻轻晃动。


    再慢的话，就要完不成今天的任务了。像是走在钢丝上的游戏一样，慢也不行，快也不行。这个游戏太会搞人心理了，就是一个违背人性的游戏。


    再快也不能忘记安全，如果把车开下悬崖的话，那他们多半是要玩完了。


    虞汐在驾驶座里不断哈着自己的手取暖，她不仅仅是□□冰冷，心理也跟着冰冷了起来。加热的座椅是舒服，但是这就导致她正面和背面受热不均。


    虞汐想这样像是躺在空气炸锅里一样。


    路德提醒她可以吃一点零食来缓解紧张的情绪，不然虞汐没有事情做，一直会想着能不能开到服务区这件事情。


    她撕开包装，卤得油亮的鸭腿立刻露了出来。虞汐轻轻一掰，肌理分明的鸭肉便顺着纹理分开。她咬下第一口，牙齿先触到略带嚼劲的外皮，接着是细嫩的鸭肉，一点不柴；最惊喜的是骨头，不知卤了多久，轻轻一吮，骨头都炖得酥烂。


    虞汐吃完一个，心情确实好了不少，这鸭腿可真好吃。


    路德专心致志地开车。他有一大长处就是不会感到无聊。


    “要不你再睡一会儿，刚刚挖了那么久的泥土。你应该也挺累的。”


    虞汐摇摇头，越是到这种时候她越是睡不着。即使清醒着没有什么用，她也睡不着，这就是人类的矛盾之处。


    路德觉得人这么闷着可能会出事，不知不觉间，他对着人类这个物种的了解也越来越深了。


    人类这个物种看着脆弱，还是挺厉害的。路德以为后面没有什么人类了，但是到第五天了还有30个人，说明他们的潜力其实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既然虞汐不想睡觉，路德就陪着她说话。


    “你不需要吃东西，那你有味觉吗？如果你没有味觉，这个世界上那你就享受不了美食了。”


    路德觉得他的进食方式比虞汐更有效率：“我没有味觉，不过我通过吃一个东西，可以分析出毕竟食物的成分是什么。”在他看来味觉不就是为了这个。


    “那你就享受不了美食了。”虞汐感到难过，对他来说吃美食是人生最大的享受之一。


    “我也没有口腹之欲，怎么会喜欢吃呢？”


    副驾上的虞汐经受受着困顿的折磨，眼皮沉得像灌满了铅，脑子偏偏清明得发慌。她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坐在副驾驶。


    虞汐迷迷糊糊地想着。好在先前加油时，他们把油箱加得满满当当，估计接下来是肯定不用停车了。


    车子刚驶过那段绕山而行的盘山路，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条开阔平坦的大道，像极了美式公路片里的场景，路面笔直地通向远方，两侧低矮的灌木丛。


    只是还在下着雪，似乎这场雪永远不会停一样。


    虞汐盯着前方舒展的路，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落了地。先前紧张的精神一松，困意就像涨潮似的涌了上来，意识快速地变得模糊。


    可就在这时，路德却突然踩下刹车，车身轻轻一顿，打断了她的困意。他侧过头，声音不算大，却足够清晰：“虞汐，虞汐。”


    虞汐超级无敌极其地痛苦，路德什么时候这么不会看人眼色，变得这么人机了。


    “那边有一辆车抛锚了，我们要去救他们吗？”


    虞汐看向那个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太冷了，里面的人都没有停下来求救。这辆车停在路上更像是一辆鬼车。


    虞汐不知道出于何种情绪，可能是坐这么久，她的屁股也跟着麻了。反正下车查看一下这辆车也花不了多少时间，那他们就去看一看好了。她望向路德，对他点了点头。


    路德先下车看看。他在前面探路，虞汐在断后，其实就是虞汐悄悄地苟在路德的后面。


    等靠近了发现车玻璃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霜。这下从里面看不到外面，外面也看不到里面。


    虞汐抬手敲了敲车窗，车窗因为他的动作也轻微地颤抖起来，但是里面的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虞汐的心理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这个车就像是一个铁皮罐头一样，里面的人就像是罐头里的沙丁鱼。


    “里面的人不会死掉了吧。”


    两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虞汐耳朵动了动，她听见了一个人微微的动静，然后车窗也慢慢地降了下来。


    虞汐被里面露出的脸吓了一跳，她是被这种带有浓重的死气，却又不是死人的脸给吓到了。


    里面的人整张脸肿得彻底失了轮廓，皮肤紧绷得发亮，连眉骨、颧骨的线条都被泡得模糊一片。最令人不适的是那双眼睛，令人想起了在鱼缸里的灯笼金鱼，几乎要撑破眼眶，连眼白上都爬满了细密的红血丝。嘴唇也是暗紫色的，看起来很像是僵尸。


    但是虞汐觉得她还活着，死人这样不令人害怕，但是这样的活人是令人害怕的。


    她勉强从她的长发，推断出这或许是位女性。


    她因为某种过敏而导致喉咙肿胀也说不出来话，虞汐读了读她的口型，猜测了她在说：“想要4积分的医药箱。”


    医药箱就在随身携带的背包里。


    她伸出手环上面显示了四显示了五积分，表示她愿意多付一积分，买下医药箱。


    虞汐打开医药箱，这是这个医药箱里面，有两管血清。


    她颤抖地拉下了自己的露出了被咬伤的脖子，露出了两个小小的咬痕，这是老鼠咬的。虞汐立刻想到了昨天的大老鼠，原来游戏的用意在这里……它抓住了玩家内心的贪婪，特意高价售卖这些无用的物品。


    好在这血清有两管，给她打了一管，自己也还剩一管。


    虞汐不会给人注射血清，是路德代劳的。


    一管血清下去，虞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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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她浮肿的脸很快就消下去了，她隐约觉得这个女孩在哪里看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她又付了自己2积分作为感谢。


    她也没有队友了，开车的时候有个队友不错。可以和队友轮流开车保留体力。


    这辆车是电车，女人为了节约能源，没有开车内的暖气。她被冻得说不出话来，眼眶红红的，可能是死里逃生的庆幸。


    这次交谈甚至双方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他们就分开了。


    虞汐最后掏出一根挑掏出一条巧克力送给了她。


    虽然在路上遇到了很多人，但这还是第一个，虞汐特别想带着她一起走。可能是她实在是太可怜了，触发了她的恻隐之心。


    还是其他什么的。虞汐一时间不太想说话，她知道这个女人是无法活下去的。一管血清只是略微延长了她的寿命，外面的路那么陡峭，那么危险，她一个人又能够开多久呢？


    她闭上了眼睛，回忆起了这个原因，这个女人长得像是她的妈妈。


    虞汐躺在副驾驶上，她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路德从后视镜看向虞汐，她的眼角隐约有些泪花，可能是刚才下车冻到了。他能感到虞汐的情绪因为刚刚的事情而急剧下滑。


    虞汐睁开眼睛，眼里的泪水流了出来。她拿出纸巾擦掉，吸了吸鼻子：“路德，你把音乐的声音调大一点。”


    路德依言，男人低哑的歌声让车厢内也多了几分愁绪。


    他尝试开口安慰虞汐：“虞汐，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我没办法再走下去的那天。我保证，以后你不会一个人孤零零无助地开在这条公路上。”


    虞汐转头看向路德，他说的话很感人，但是虞汐极其怀疑他不知道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在游戏发这种誓的人都很危险，搞不好就要领盒饭。


    他的眼睛在雪光的映照下会流露出几分人类男性都少见的温柔。


    虞汐笑了出来：“我在想的不是这个，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都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何况你觉得我是怕死的人吗？”


    路德摇摇头，他看起来像是宕机了一样，好一会儿没接话，只愣愣地看着她，那模样竟有几分笨拙的无措。


    虞汐移开眼，目光落在窗外茫茫的雪地上，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几乎要被窗外呼啸的风卷走：“因为那个女人很像我的妈妈。”


    路德觉得虞汐高兴起来很重要，虽然虞汐开不开心和目标能否完成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他莫名地想让虞汐开心一点。


    “那我们回去接她。”


    虞汐缓缓摇了摇头：“不是的，她不会是我妈妈。我爸妈走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你就当是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事，不太好的那种。”


    路德能感到虞汐更加地伤心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非但没让她开心，反而勾得她更难过。原来和人类聊天也是一门深奥的学问。


    虞汐抽了抽鼻子：“我还好，谢谢你刚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