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路上又是打老鼠，又是搜查医院，耽搁了不少时间。两人到达服务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今天的服务区格外特别，远远望去像旅游露营地。


    每组都分到了独立帐篷，虞汐掀开帘布一瞧，里面铺着一张宽敞的双人床，最妙的是头顶的星空顶设计，抬头便能透过半透明的篷布望见外面的天色。晚风拂过时，远处的树影也跟着轻微地摇晃着。


    虞汐点评这个服务区的布置真有情调。


    不过在此处洗澡，吃饭，购买每日的生活物品都需要另外花积分。


    价目表如下


    洗澡：0.5积分


    营养晚餐1积分


    超级无敌豪华晚餐3积分


    小刀：5积分


    紧急医药箱：3积分


    压缩饼干：0.5积分


    高级双向通讯设备3积分（内含2个）


    虞汐大手一挥，买下了营养晚餐，紧急医药箱，高级双向通讯设备。


    虞汐今天的心情好得不像话，说是心花怒放也毫不夸张。她清楚，这可能会是生命里最后的时光，绝不再过得抠抠搜搜，今朝有酒今朝醉，把眼下的每一刻都过得尽兴才不算亏。


    虞汐看着那边安静的路德：“你是真的不需要洗澡吗？”


    “不需要，我不洗澡身上也没有什么味道，你不用担心。”


    她花了0.5积分兑换了一次洗澡的机会，换算下来，这是价值五万美元的“奢侈一浴”。


    虞汐当踏入浴室的瞬间，便觉得一切都值了：这里的奢华程度，怕是连古罗马皇帝的御用浴室也不过如此。


    温泉池的四壁全由温润的汉白玉铺成，月光透过穹顶的彩色玻璃洒。池中的温泉水清澈见底，氤氲的热气袅袅升起，空气里都浸着淡淡的暖意与舒适。


    虞汐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后，她换上了免费赠送的泳衣在温泉里游泳。


    “早知道让路德也进来了。”她一个人在这里泡澡还挺无聊的，她攒了一大堆话要和他说。


    虞汐干脆给路德打了一个电话：“你也进来泡澡吧，来吧，来吧。一个人泡澡也才0.5积分，我一个人洗澡太无聊了。”


    路德也进来了。


    他披着一身浴袍，将美好的身材遮的严严实实。


    路德从这个看向虞汐，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令他想起了夜空中的月牙。


    他坐在浴池边，只是远远地观望着，没有想要下来的意思。


    虞汐看着他，她游到了岸边。她试着呼唤了路德的名字，路德应了一声，只是温柔地注视着她，没有下来的打算。


    “路德，你下来呗。”


    “你一个人泡就好了。”


    虞汐伸手，把他拉了下来。


    路德扑通一声，就摔进了温泉里，他也跟着虞汐浮在了水面上。虞汐掬起一捧泉水浇在了路德身上，路德全身都被她给弄湿了。


    虞汐心头忽然掠过一丝心虚，她本以为路德会下意识躲开，没料到他竟这样实诚，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那捧泉水泼在身上。


    他安静地立在水中，黑发上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滴落，眼神平静无波，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虞汐望着他这副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奇妙：一个电子人，身上竟透着几分沉静温润的古典气质。


    “你泡有什么感觉吗？”


    “有，我有触感，它们可以帮我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变化。”路德解释道。


    虞汐疑惑道，路德跟他说过，他只是一个程序：“但是你不是一个程序吗？”


    “和地球人熟悉的程序设定不太一样。我是以独立实体的形态存在于游戏中的，系统对我的判定是特殊玩家，而非游戏本身的组成部分。我也会在游戏里死亡。”


    虞汐瞪大了眼睛，瞳孔里满是震惊。在她心里，路德是特殊的存在，是永远不会死掉的。


    路德点头，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仿佛死亡对他来说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我是根据你喜欢的人生成的，长成这样的人，比较容易获取你的信任。”


    虞汐还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她没有想到路德居然把话题转移到了这个上面。


    “所以……”


    “我只是告诉你。”


    虞汐游到他的旁边，她伸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肌肤，摸起来真的很像是真的。


    “你的家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出生在游戏里，我没有看到过外面的世界。”他回答此话的事后，表情


    他注视着虞汐脸上一闪而过的同情：“这很让人悲伤吗？”


    虞汐再次震惊了，她整理着自己的措辞，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确实是。”


    “我知道我的故乡，只是我没有去想过。她和我的任务并没有关系，虞汐，你不用为我担心，因为这是我的与生俱来的使命。”


    虞汐不是宿命论者，如果她一生下来就有了宿命的话，她会觉得恐慌：“那你不会觉得这样的人生很没有意义吗？”


    “不会，我就是为了它而诞生的。”


    虞汐觉得这好奇怪，如果有人告诉她，她这一辈子都是为了这件事而存在的，她肯定不会去做这件事情的，她要反抗。可能这就是人和电子人的区别吧。电子人只会循着程序前行。想到这里，虞汐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路德上岸，他还穿着浴袍的时候就被虞汐拉下来了。此时此刻他的浴袍早已被水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身上。


    他起身去换了一身轻便的泳衣。


    虞汐欣赏了美人出浴，一会他出来的时候估计可以大饱眼福了。想到这里，虞汐觉得鼻子有些发热，再仔细感受了一下，是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


    她仔细地一摸，摸到了一手的鲜血，她这是流鼻血了，虞汐动作迅速地跳上岸。


    路德刚好换好衣服出来。他看到流鼻血的虞汐，过来用拇指和食指紧紧捏住她的鼻翼两侧。


    虞汐暂时也下不了温泉，就和路德待在岸上。


    “你怎么流鼻血了？”


    虞汐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她总不能说是因为馋路德的身子，而心绪混乱导致流血了吧。


    她和路德面对面坐着，两个人像是在打坐。


    虞汐这次是可以看看得够够的了，路德的身材没有那种魔鬼筋肉人般的劲爆，而是骨肉匀称的，每块肌肉分布都恰到好处。


    她看了一会又觉得鼻子热热的，又要流鼻血了。


    等虞汐的鼻子止血后，他们继续下去泡温泉了。虞汐这次没有泡温泉，而是选择漂浮在水面上。


    路德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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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了水里。


    虞汐的目光不自觉地追了过去，他利落的线条在水汽中若隐若现。这看着好好摸啊，她想要说：我可以摸摸你吗？话到了嘴边自动润色成：“如果有一个人摸你，那你有什么样的感觉？”


    “你们人类的感受不太一样。对我而言，更多是捕捉到对方手掌的触感，比如温度、力度，或是指尖的细微动作。”


    虞汐趁机伸手摸了一下路德。路德也没有觉得被她冒犯到，他微微一笑，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一样，抓住了她的手，然后以同等的力度的力度抓着她的手重复了她的刚刚的动作。


    “大概是这种感觉。”


    “好神奇，所以你感觉到的是这个动作。”


    这是虞汐第一次接触外星生命体，她在路德的周围游了一圈。她离他很近，虞汐可以清楚觉得他和她没有什么区别，他更像是一个真真正正存在的人一样。他看得见摸得着，完全就和她一样。


    “如果你到现实世界里，你会什么样子的？”


    路德低头思考着这个问题，他过了一会后才回答虞汐：“是我在你们的世界里吗？我可能到不了你们的世界里。”


    虞汐装作无事般，继续追问道：“如果你可以出去呢？”


    “我可能和你看到的差不多。”


    “你有什么性格吗？你们所有人都是一个性格吗？”


    “不是，我们是有性格的。一时间难以告诉你……”路德继续思考道，他的眼睛明显地变暗了，看来这个复杂的问题让他的cpu过载了。


    虞汐在水面上泡了一会，再泡下去，虞汐觉得自己都要泡发开了。


    虞汐这次泡澡不是什么收获也没有，等她从水里出来的时候，虞汐听到了系统播报的消息：“泡温泉，获得5个健康属性点。”


    虞汐：“耶！”所以之前流鼻血，是因为她的健康属性点加强了吗？这也可以理解了。


    虞汐躺在帐篷里准备入睡了。


    泡完一个温泉，虞汐觉得更困了，路德睡在一边。


    虞汐回忆了一下两人的交流：“路德，所以你现在感觉到的是床，对吗？”


    “是的。”


    “你们是怎么繁殖的？你们是有性繁殖还是有丝分裂啊？”


    “我们是几个电子人，聚在一起，每人分出来一部分的，就可以构成一个新生命体。”


    “听着和流水线一样。”


    “什么是流水线？”这还是路德第一次问她问题，虞汐想这才对嘛，老哥，毕竟你不是一个程序，而是一个真正的人啊。你总得有什么想要问问我，而不是一个充满智慧的教程型NPC。


    “如果你想要睡觉，就不用回复我了。”


    虞汐回忆了教科书上的知识：“这是一种工业生产方式……每个生产单位只专注处理某一个片段。比如，如果我们要制作一台电脑的话，每个人就只需要拼一个零件。”


    “嗯……但是我们更为复杂，虞汐，我们不只是机器，我和你一样是有生命的。”


    “你是有生命的。”虞汐重复了一遍，话题在靠近哲学的地方也更加催眠了。


    “对，如果有机会可以出去的话，我会陪你的，我也想去看看你们的世界。”


    虞汐打了一个哈气，她翻了一个身：“所以，你不用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