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凯希此刻单膝跪地，连带着一些支持他的人纷纷跪下，他郑重道，“吾王，请您选择拉弥亚的建议。”


    在刚才的血洗中，艾奇逊的人和王后的人都损失惨重，如今还能说上话的就只有奥凯希了。


    “你藏的很深，奥凯希。”霍索恩王自然能看明白，这个小狼崽子如今亮起獠牙，正朝他耍威风。


    王后心灰意冷，在她知道自己母子两没得选时，她就不再奢求王的仁慈。她冷眼旁观，霍索恩王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被自己看好的人带着外人一起逼他做选择。


    “你既然做了，就应该失败的代价是什么。”


    奥凯希依旧保持着那谦卑的动作，“是的。”


    看似恭敬的姿态，可霍索恩王可一点都看不出他的忠诚，他还是老了。


    伊利科斯拉说的很对，小瞧拉弥亚，就是让自己陷入不利之地。


    他很少去后悔，他固执地，且坚定的认为西雀的未来只有他能带领。从他坐到这个位置上，他就已经决定要把一生献给西雀。


    他脑海里出现那个人，那个容貌不变，天资卓越，被神眷顾的人。


    “霍索恩，你要崩溃了。”


    “我知道。”


    “我一直在等你呼唤我的名字，那你呢？还在等什么？”伊利科斯拉转过身来，慢慢的向他走来。


    “我……”霍索恩咳嗽，他看着地上蠕动得黄沙，沙哑一笑，“教授，还不行，我还不能死。”


    拉弥亚见霍索恩闭上了眼睛，那一瞬，她好像感受到了地图碎片。她体内的魔力比她先行感受到了压力。


    阿诺没有经过拉弥亚，直接从戒指出来，祂显型的样子吓到了不明所以的人。


    祂朝霍索恩王绕了一圈，「他不对劲！拉弥亚，快！」


    “好。”不需要沟通，拉弥亚就知道阿诺想做什么，她直接抓住霍索恩的胳膊，但她还是迟了一步，铺天盖地的沙子从他身上溢出来，竟瞬间就淹没了地上的躺尸。


    拉弥亚已经跳到了半空，那沙锥抓了空，持续向上，她听到下面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大脑异常冷静，“阿诺。”


    阿诺直接卷走了那些脆弱的凡人，把她们扔了出去。


    那些人被丢出去，脸色煞白，软倒在地，不敢想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霍索恩王到底是人还是怪物？


    埃拉和恩佐斯正在王宫外组织人民，他们说西雀现在腹背受敌，要人民准备好离开。


    起初人民们还半信半疑，可听到从王宫传来的巨响声，衣装华丽贵族们紧张迫切的外逃，危险氛围开始在人群中蔓延，他们终于信了西雀会出事。


    如今还在王宫里的，就是魔力者，这些人有些是奥凯希暗自保下来的，还有北奥痛恨的帝国残余，为首者，便是劳里。


    霍索恩多年吞噬魔力者，他越来越强大，也打破了之前的短命魔咒，但凡事有利就有弊，他的身体迟早会被魔力反噬。


    拉弥亚不知道反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眼睁睁看着霍索恩王的身体裂开，那苍老的面容下是一个不成型的黄沙，在流体已经把本体吞下去后，它的力量大增。


    它的眼睛遍布全身，它每次呼吸，就代表着进攻。它一展身，整个王宫都随着它动摇。它无穷无尽，无声无息，那令人绝望的气息再次响起，拉弥亚被狠狠甩到墙上，她疼的弯下腰滑下去，她没有砸到地上，安雅接住了她。


    安雅拨开掉在她脸上的头发，美丽的头发已经粘上了灰尘和血迹，头发的主人正可怜地抓住他的手，“你找到教授了吗？”


    她明明疼的要哭出来，可她一声不吭，只是眼睛含着比太阳还要盛大的光看着他，刚才的可怜倒像是他的错觉。


    他对着那双期待的双眼，摇头，“没有。”


    “果真让他逃了吗？”拉弥亚失落的移开眼睛，“他和达米安一起走的吗？”她一边顺着他的手，一边撑着墙，勉强站起来。


    她看着那沙墙，“它在和阿诺互相吞噬。”


    霍索恩的胃口要比阿诺之前吞下的永恒要大。她想到这里，有些不寒而栗，“他怕是早就不是人了。”


    拉弥亚能感到那碎片就在那里，她挣开安雅的手，挺直身子，忍着疼痛往前走。


    “你还能走的动吗？”


    “我可以。”


    拉弥亚还没走几步，安雅就强行把她抱起来，“在哪里。”


    拉弥亚得逞的笑出来，指着一个方向，“在那里。”


    安雅的速度很快，拉弥亚的呼吸已经变轻，这是沙墙的内部，他们不能惊动这里的一切，稍有不慎，可能就是生和死的一步之差。


    这一路很顺利，没有意外的拿到最后一片碎片，拉弥亚平静的看着地图慢慢融合，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原来是这里啊。”拉弥亚看着熟悉的路，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那是北奥和帝国的边界，穿过茫茫雪山，就会看到一个死火山。


    炽烈焦灼的火山岩浆下，藏着举世闻名的宝藏。


    碎片被摘下，沙墙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阿诺不费吹飞之力，就将其吞的干干净净，最后吐出无数骨架，其中最特殊的是还未被全部融化的霍索恩。


    阿诺喟叹，「拉弥亚，当吾再苏醒时，便是全盛时，倒那时，你再告诉我你的答案吧。」祂打了个哈欠，就回到了戒指里，陷入沉睡。


    霍索恩死了。


    奥凯希歇力，不雅地坐在地上，看着霍索恩露在外面的骨头，走了神。


    他的头发被削掉了一半，露出半个光头，拉弥亚本来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她觉得奥凯希应该是有些难过的，结果冷不丁地看到那在月光下发亮的半头，没来得及忍住，就先笑出了声。


    她笑的不合时宜，可她这一笑，奥凯希便摸了摸头发，也随她笑起来，只是越笑越大，到最后捶地狂笑，眼泪一滴滴落下来，这是真的吗？


    拉弥亚反而安静下来。


    她说，“是的，他死了。”


    奥凯希悲喜交加，面上扭曲，“我知道我是个罪人。”他看向周围狼藉的宫殿，能活下来的寥寥，他看到王后护着奥特兰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看着父母抱着彼此，互诉衷肠，看着那些跟随他的小伙子们残的残，死的死，“但我不后悔。”


    怎么形容拉弥亚听到那句话的感觉呢，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她拽住一旁的安雅，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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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们一手造成的结果，而霍索恩王的崩溃，也在拉弥亚的设想中。


    伯特伦推开压在上方的石板，他爱护的长发拖在地上，他也没多瞧一眼，他躲得及时，在天花板落下，他已经躲到了地下，他所在的地方形成三角形。


    他爬了出来，还没见到人，就先听到了笑声，他顺着声音看去，也就看到了奥凯希，再往前看去，就是拉弥亚。


    “结束了？”


    拉弥亚回他，“嗯，你的生意可以继续做下去了。”


    伯特伦应该是今晚最开心的人，今天发生在他身上的坏事实在让他生出了绝望，毕竟被一个女子强上，他差点失去理智，那种毫无尊严的交合是他最厌恶的。


    “我去见达米安。”拉弥亚答应奥凯希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让北奥撤兵。


    谁不知道现在北奥宫廷的内乱已经被达米安平息，他的政敌已经被他赶尽杀绝。


    教皇亚尔维斯入南意，南意王盛情款待，以礼相待，亚尔维斯不忍战世起，回国后，在亚尔维斯的调和下，北奥王承诺十年内不会对南意动兵，至于亚尔维斯许了北奥王什么，消息并未传出，但与此同时，他配合了达米安，里外联合，将野心勃勃的兄弟们清算。


    达米安在北奥的地位已经无可撼动。


    这一切都是达米安在西雀时发生的，他挑起了北奥内部的动荡，北奥王默许了他的所作所为。


    达米安只要将西雀并入北奥版图，他就是下一位北奥王。


    达米安收到了来自奥凯希登王的消息，艾奇逊的政变没有成功，安依也没能除掉安雅，奥特兰失去了尊贵的母亲，也失去了斗争的心，他在西雀的棋子一个个被奥凯希和拉弥亚联手除去。


    他看向伊利科斯拉，“教授，霍索恩死了，你会伤心吗？”


    “这是他的命运，他选择了西雀人民，这对他而言，应该是死得其所，我为什么会悲伤？”伊利科斯拉轻轻地放下杯子，跪在一旁的女奴将其填满。


    “命运吗，我以为教授不会相信命运。”


    他敲了敲桌子，颇有些遗憾，“真可惜，要是霍索恩回应了你，整个西雀都会被沙子掩埋，从此，就不会有西雀了。”


    “已经结束了的事，何必回想。”伊利科斯拉凉薄地笑了下，“拉弥亚已经拿到了地图，要想从她手上拿走钥匙和地图，你想好该怎么做了吗？”


    让达米安感觉棘手的人不多，拉弥亚就是其中一个，她的存在对他来说，如梗在咽，他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如果他一开始没有放走她……他自嘲道，他竟然会抱有侥幸心理。拉弥亚可不是胭脂堆积起来的假花，当初她毫不犹豫的逃，就已经向他表明了一件事。


    “我无法掌控她，教授，你当初让我放走她，也是明白这一点吗？”


    达米安带着丝恶意说，“如果可以，我想撕开她的四肢，将其当着她面喂给财狼，剜了她的眼睛，让她终日匍匐在地，她会是我军中*妇，她的喉咙，她空洞的眼眶，都会被**……”


    他的兴奋处鼓起，“你觉得如何？”


    教授冷淡地说，“你首先得得到她。”


    对，我要先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