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其尔和伊西多走在迁移人们后面。


    伊西多首先打破平静，问：“接下来怎么办？你说的真的靠谱吗？那个小罗斯特心那么狠，他的话可信吗？”


    “我们现在别无选择。”比其尔沉重的心情并没有因远离危险展颜。


    他说：“在小罗斯特找上我的那一刻，就注定无法回头。”


    伊西多向来是看不惯比其尔的，因为比其尔总是在找借口，可偏偏他又是正确的。


    当时是他说要放了巴沙洛缪，导致水弭得以多存在二十年，现在也是他，费劲心思选择和小罗斯特合作，让即将消亡的水弭人重建家园。


    比其尔以为和小罗斯特的计划要走十年，因为原先的计划就是通过贫民区的暴乱，引来波底湾两大势力的注意，让他们纷纷入贫民区，在混乱中将他们刺死。


    可不属于波底湾的势力来了，拉弥亚身后就是赫莱兹，计划提前，几乎是没有丝毫阻碍，顺利的摧毁压在小罗斯特头上的两座大山。


    “拉弥亚帮助了我们。”伊西多知道现在是水弭的的机会，可他们也答应了拉弥亚，难道现在就这么离开吗？


    “伊丝特丽也是她救得，这些年来，帮助我们的屈指可数，我知道你要遵守和小罗斯特的约定，可和拉弥亚之间的合作呢？”


    “我们已经做了够多，我们已经令这周围赫莱兹的兵失去了战斗力，难道要我们搭上性命和他们决斗？你还在天真吗？伊西多。”


    比其尔冷静道，“如果他们真那么强，就一定会活下来。”


    “活下来之后，就要找我们了。”


    伊西多说的无心，比其尔却如同被雷击中，猛停了下来。


    “你说的没错，他们来找我们了。”


    比其尔面朝前方，只见那两个模糊的身影变得清晰，他喃喃道，“原来老头说的是真的。”


    “什么？”伊西多就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心底闪过一丝异样。


    “不过一天没见，怎么这幅表情，不认识我们了吗？”拉弥亚走在前面，最先走到比其尔面前。


    她看向抱着孩子的女人，见她面色红润，比第一次见到的她要好多了，她显然是认出了，虽然不知是什么情况，但下意识停了下来，大部队此时见她停下，也都不走了。


    他们转身将目光投向比其尔和拉弥亚等人。


    拉弥亚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丹是不是已经给你们安排了一片土地，不要试图骗我，比其尔，你知道我出现在这里代表的什么。”


    “请原谅我之前的隐瞒。”比其尔见他们沾有血迹的衣服，面色疲惫，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就知道他们出现在这，就代表着巴沙洛缪和赫莱兹，罗斯特，都已死。


    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实。


    就算是比其尔用上所有的算计，加上水弭的魔力者，都不敢保证会赢。


    他现在只能诚实，“小罗斯特已经允许我们重新回到波底湾，贫民区会重新建设。”


    听到答案的拉弥亚却笑着摇头，“我不原谅。”


    伊西多紧张起来，“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拉弥亚重复了一句，不带感情的回道，“你们和丹的计划是什么我并不想知道，是我大意入了你们的局，被利用也是应该的。”


    “我同情你们的遭遇，并理解你们的行为，所以，我不会做什么的。”


    比其尔和伊西多本该放下心来，如果拉弥亚没有骗人的话，可他们的内心依然在不安。


    拉弥亚抱过伊丝特丽，她看着这个被水弭人视作希望的孩子，“她会是你们当中最健康的孩子。”


    比其尔终于想到是哪里出了问题，就要朝拉弥亚说什么，被伊西多拦了下来，他朝他摇头。


    伊西多紧紧抱着他，贴到他耳旁细声说，“你别忘了，是我们先做错的。”


    “我无所谓，可族人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正等着解脱…”他后悔了，“放开我，我去求她。”


    他还想挣脱伊西多，被伊西多死死抱住，“她现在很生气，我能看出来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你不怕她一怒之下连伊丝特丽也不放过吗？”


    比其尔是听到伊丝特丽才说平静下来，这是他亲自接生的孩子，他敢说，他比任何人都要珍惜她。


    拉弥亚回想起和丹的初见，那个时候谁会知道他城府如此之深。


    据比其尔说，他是五年前和丹做的交易，贫民区被巴沙洛缪严加看守，很多人都活生生的饿死，就在他想破釜沉舟时，丹主动找上了他。


    这些年，有波底湾的商品都私下流通到了贫民区，这都是丹和他同谋所为。


    雅在拉弥亚一旁，见比其尔和伊西多犹豫的看过来，低头问，“在知道他们有所隐瞒时，你就想到怎么做了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不敢用力，别扭的拍了拍正在嗷的婴儿，结果更大声了，她头皮发麻，赶紧把孩子还回去。


    她手空了才松口气，见雅还在看自己，只好说：“好吧，我都许了那么大好处，可他们不相信我，还隐瞒，要是没这一出，我们完全可以一步到位，炸了贫民区，也不至于搞的这么狼狈。”


    雅怀疑自己听错了，“炸？”


    拉米亚店头，“对啊，这赫莱兹和我们都不知道水弭人都转移了，他肯定带了不少好东西，到时候我们提前偷出来部署，让他们也尝尝后果。”


    雅心想这要是真的在战场，还真可以，他发现这没打过仗的小公主天生就掌握了一种东西，名为战争的艺术。


    “你真的不打算给他们治疗了？”


    “你看起来比我更在意他们，怎么，你之前不是一直说我太心软吗，我现在不心软了，还不好么？”


    “好极了。”雅笑了，“你做了一个十分正确的选择。”


    一群人这么走出贫民区，早晨的波底湾只有一些商贩出没城市中。


    有人问，“他们是谁？”


    拉弥亚听到，好心的回答：“水弭。”


    “水弭人是什么人？”


    “就是本该在波底湾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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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波底湾的人民沸腾了。


    水弭人回来了！


    先知的告诉后来的，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天，贫民区要重新建设，水弭人归来，赫莱兹将军不知所踪，巴沙洛缪已死，罗斯特生死不明等消息传遍全城。


    马克西和艾尔解决了罗斯特，他们在大庭广众下将尸体带回来，放在罗斯特庄园被围观，直到被拷上锁链，期间从未反抗，人群迟迟未散去，是丹亲自出来，他难掩倦意，请求他们给罗斯特一片安宁。


    爱戴罗斯特的人民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十分痛恨，认为他们该被施以极刑。


    雅和拉弥亚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带走。


    雅不明白，拉弥亚之前是有所察觉，但没想到他们真这么做了，不由得叹气道，“我本想艾尔会这样做，但马克西会想开的，一定能劝住他，没想到他们都做出这个选择。”


    “他们不该认下。”雅皱眉，“这是非常蠢的行为。”


    拉弥亚不认为他们蠢，只是不精明，马克西和艾尔这一路走来，一直都表现得若无其事，可她知道，山鹰的覆灭给他们带来的伤痛很大。


    让他们释然是太想当然了。


    雅补充，“只是死了一个罗斯特，还不够。”


    “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拉弥亚觉得一定有他们还不知道的事，“我现在就去见马克西他们。”


    丹听到他们要去见马克西，下意识要拒绝，可想到现如今的拉弥亚不同以往，他犹豫了。


    “可以，我随你们一起去。”


    “你不放心吗？”拉弥亚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可她还是很好奇丹到底是怎么想的。


    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长官们希望我能节哀顺变，并允许我随意处置他们。”


    拉弥亚听出他的意思，气笑了，“怎么，你以为我只能通过你去见他们吗？”


    丹镇定道，“我知道你们的能耐，可现在，市民的眼睛都盯着他们，这和我无关，我无意和你们作对，现在我也只是想做好该做的事。”


    “好啊，一起吧，希望你不会害怕。”


    她路过菊花夫人身边，她没什么表情，失神的看着前方。


    菊花夫人是在看到雅，眼珠才转动，但现在全是人，她只好克制的朝他一笑。


    茉莉从后面走出来，小心的看着夫人脚下，见到拉弥亚她很高兴，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她不方便和她对话，只好朝她点头。


    丹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尤其是菊花夫人和雅那微妙的气氛让他颇为惊讶，他竟不知这两个人有联系，他没有问，都记在了心里。


    波底湾什么也没变，神殿依然开放，布兰德走了出来，和丹对视，寒暄几句，互相告别，两位年轻人走到了彼此的顶端，就像之前的巴沙洛缪和罗斯特，却又不像，因为他们是真的走在了一起，昔日的隔阂不再有。


    拉弥亚看到这一幕有些恍然。


    她坐上了安排好的马车里穿越人群，雅顺着她目光看去，她说：“你说，他们此刻是什么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