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棉棉瞅了瞅他们抢来的东西。


    一些御寒用的兽皮衣裳，几个装得半满的兽皮袋子，几捆野草搓的绳子，一些工艺粗糙的石器木具。


    她皱了皱眉，面露嫌弃：“你们抢这些东西干什么？又旧又破又脏，你们自己没有吗？”


    几个狼人一愣，挠了挠后脑勺。


    祭司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没必要？但是…但是……


    一个狼人说：“我就是好奇嘛，我还没见过牛人呢，也没见过牛人用的东西。”


    另一个狼人道：“对嘛，我们就是想瞧瞧，结果他们张嘴就是我们要抢他们的东西，那我们索性就抢了嘛！”


    柴棉棉走过去，拿走他手上的兽皮衣裳，举起来观察：“这也没什么特别的啊，针法很粗糙，并无新奇或者精妙之处。”


    又看向那几件石器木具，很是嫌弃地批评了一番，问那几个狼人。


    “这几样东西有什么可好奇的？你们抢了，要替换掉你们腰间的金刀和平时用的金矛不成？”


    几个狼人一听，赶紧摇头。


    “……不不不不要，什么破木头烂石头，我才不要呢！”


    说罢，他们把手里的东西一扔，石器木具掉落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几个牛人扑过去，急切慌张将那些东西收拢在怀里，又接连后退几步，眼神警惕。


    手里拎着兽皮袋子的狼人顿时没了主意：“那、那我呢？”


    “给我看看。”柴棉棉打开兽皮袋子，往里一瞧，光线昏暗，只依稀瞧见是一堆颗粒形状的东西。


    她搓了搓兽皮袋子，听见袋子里面传来类似雪花的簌簌声响，握住兽皮袋子倒一些出来在掌心里，放到阳光下仔细看。


    柴棉棉金色的眼眸逐渐睁大，盛满了震惊。


    是稻谷！带壳的稻谷！


    “这东西哪里来的？”


    见牛人们都面露警惕不吭声，柴棉棉便假意威胁道：“没人回答，那这东西我就不还了。”


    一个年轻牛人不忿道：“这是我们种出来的！是我们的食物！”


    柴棉棉越发激动：“哦？这是你们种出来的？你们会种稻谷？”


    又一个牛人妇女表情冷硬地解释道：“是，兽神教会了我们种植之术，我们以此为生。”


    拎着兽皮袋子的狼人问：“稻谷？稻谷是什么啊？”


    柴棉棉：“一种草里面结出来的果实，可以吃。”


    她用大拇指、食指、中指并拢，捏了一小撮放在他掌心：“喏，你尝尝看。”


    狼人抬手倒进嘴里，嚼了嚼，忽然皱起眉头：“好难吃啊，没味儿，还喇嗓子！”


    柴棉棉也捏起一颗放进嘴里，用牙齿咬开品尝，确实如族人所说，但她还是品尝到了一股粮食的清香。


    稻谷的种子富含淀粉、蛋白质和脂肪，身体总是喜欢的。


    那狼人打开几个兽皮袋子，发现都是稻谷，便失了兴趣。不过他没有像之前几个狼人那样乱扔，而是直接递还给离他最近的牛人。


    “不要了，你们自己拿着吃吧！”


    柴棉棉也把手里的兽皮袋子还了，见牛人们神情缓和些，便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想要迁徙？”


    那牛人妇女表情冷硬道：“我们原是生活在东边平原上的，离这边很远，但也靠近大河，今年夏天，大河暴涨，洪水淹没了我们的农田、房屋，毁掉了我们的一切，我们不得不抛弃家乡，向地势更高的地方迁徙。”


    几个狼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今天夏天，我们这里也被淹了，但是我们住在山上，情况就没有你们那么糟糕。”


    柴棉棉思索片刻，眉心微皱：“不对，农民轻易是不会离开自己的土地的，今年夏天的洪水确实很可怕，但是洪水已经退了，你们既然已经在洪水之中幸存，第一反应应当是重整你们的农田、清理你们房屋，而且被洪水泡过的农田会变得肥沃一些，虽然下一次这样的特大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但你们绝不会在没有充足准备的今年冬天就开始迁徙。”


    她扫视牛人们一圈，笃定道：“你们甚至没有带多少食物，你们在撒谎。”


    牛人妇女有些吃惊：“你一个肉食者，怎么会知道种田的事？”


    “哼！你们不知道了吧？”旁边的狼人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我们祭司脑子里有兽神赐予的知识，她什么都知道！”


    柴棉棉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啦，只是知道得比大家稍微多一点儿。”


    她心里小得意一阵，一转眼，发现牛人们都警惕又充满敌意地望着她，显然是一个没信。


    她尴尬地捋平嘴角，迅速把刚刚的事情抛到脑后，一本正经地问道：“你们部落西迁的真正原因究竟是什么？”


    牛人妇女不说话，其他牛人也不吭声。


    柴棉棉看他们一圈，就知道大约是牛人族长事先嘱咐过什么，这群人是打定主意不会开口了。


    她与高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感觉到棘手。


    转身离开洞穴，柴棉棉对那群抢东西的狼人们说：“把我的话传出去，族人们没事就别来这边了，你们也看过了，这边没什么稀奇的，他们吃的用的比我们差劲多了，就是一堆破烂。这大冬天的，正是大家该高高兴兴玩耍的时候，这边哭天喊地愁眉苦脸的，看见了也影响心情。”


    狼人们脸上没有半分排斥，高兴得满口答应。


    祭司心里想着他们惦记着他们呢，他们如何能不高兴？


    送走那群狼人，柴棉棉又跟负责看守洞穴的狼人说：“如果有族人跑过来玩，你就告诉他们，就说是我说的，牛人突然出现在我们部落的领地里，其中恐怕有大秘密，族长副族长他们正在查证，让他们不要来这里掺和，以免影响了查证的进程。”


    见看守洞穴的狼人点头，柴棉棉心里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高坚一直在旁边看着，脸上若有所思，等两人走到空旷无人处，他才开口问道：“族人们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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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人部落的东西，你很不喜欢？”


    柴棉棉轻轻点头：“嗯，两个部落为了争夺生存资源互相战斗，我能够理解，但是像这样，牛人部落完全在我们手里，毫无反抗之力，刚刚那种群体的无意识的暴力欺辱，我就不是很能接受了。”


    高坚在心里暗叹，棉棉果然还是年纪轻见得少了，心肠又十分柔软，这种情况算什么？在外面，赢的部落把输的部落屠杀一空的例子比比皆是，抢些东西算什么？肯让输的部落人当奴隶，那都已经是格外好心了。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一来棉棉已经是祭司，他该做的是尊敬她守护她，听从她的吩咐做事，而不是一时兴起便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不知分寸地教她做事。


    二来棉棉做事十分靠谱，他是看着棉棉长大的，这些年棉棉做的每一件事都证明是有益于部落的，他又怎么知道在这件事上棉棉做得不对呢？


    三来棉棉心肠柔软，处处为族人着想，于他而言难道不是好事吗？那他又为何要阻止呢？


    高坚心思念转，只是问道：“那群牛人什么都不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柴棉棉想了想，道：“农民的习惯就是要留种子，他们背井离乡，身上带的粮食并不多，先关他们几天吧，等他们饿到不得不吃种子的时候，就该着急了。”


    高坚点头，道：“那我们回族长那里，看看族长有没有问出什么吧？”


    柴棉棉正要答应，忽然听到一阵鼓响，不禁抬起眼睛，望向远处。


    高坚不禁皱眉：“又是鼓声？怎么回事？今年的事情怎么那么多？”


    柴棉棉观察一阵，道：“没有燃烟，应不是大事，咱们先去族长那儿汇合。”


    两个人迅速上山，柴棉棉边走边说：“高坚叔叔，你如果有时间了和迅猛叔叔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商量出一组暗号，通过鼓点的长短急缓不同表达出不同的意思，不然像这样不管外面出了什么事都敲鼓然后我们全族都要响应的话，也太兴师动众了。”


    高坚眼睛一亮，立刻赞同道：“哎，这是个好主意！就像我们狼嚎一样，高低长短急缓不同便代表了不同的意思，虽没有说话意思清晰，但也和说话差不多了，等有时间我就去和迅猛商量一下！”


    到了族长大强的洞穴，那个牛人族长正好要被押走。


    柴棉棉看着那牛人族长的背影，问道：“大强阿伯，问出什么来了吗？”


    大强摇头：“他很不老实，不愿意说实话。”


    柴棉棉：“如此，我们就更不能轻易放过这件事了。”


    大强深感赞同：“先关几天，不给吃的，等他部落的幼崽饿得直哭的时候，他就该老实了。”


    几个人聊着，出去查探鼓点响起原因的族人跑回来了，大声道。


    “领地里来了一只大狼，白色的狼，身上的毛发没有一丝杂色，和棉棉祭司一模一样！”


    众人眼神一震，齐齐望向了棉棉。


    柴棉棉满眼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