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巫桃听见了熟悉的铃铛声。


    林念念的长命锁是她亲手送去老槐村危房的，她记得它的声音。


    巫桃想到那张全家福，心中一动，“陈叔叔？”


    叮铃。


    铃铛又响了一声作为回应。


    巫桃笑了，心中所有的疑虑消失不见。


    真的是陈河清陈叔叔，太好了，念念和林阿姨知道一定很开心，不对，说不定他们之前就已经见过了！


    一想到他们一家三口团聚的画面，巫桃就打心底里为他们感到高兴。


    “啊啊！啊！”


    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跟着响起，巫桃笑容更浓了。


    “娃娃，你好呀。”


    虽然对她来说，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但外卖群建立那么长时间，她接过他们那么多单，此时一点儿都不觉得陌生，反而很亲切。


    尽管，老板们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但不重要，钱是真的就行，至于其他，为谁送外卖不是送呢？


    而且，巫桃觉得他们好酷！


    不过现在不是闲聊的好时候，她刚和娃娃、陈叔叔碰头，就看见沈灯朝她走来。


    想着陈叔叔之前在群里说的话，巫桃也怕和生人接触会影响到他们，便让他们先避开。


    沈灯表情严肃。


    “已经确定她是万梦槐，但意识属于章橙，这是我刚拿到的关于章橙的个人信息。”


    换个时间换个地点，遇到万梦槐这种情况，她会毫不犹豫把人带去精神科看病。


    可是现在她在4教。


    亲眼看见又亲自经历了那些，沈灯心里很清楚万梦槐和章橙的情况，根本不是生病两个字可以简单概括。


    巫桃看沈灯的神色心里就有了猜测，接过手机一看，果然如此。


    章橙没有说谎，她的确是鸣音大学大一的学生。


    到死都是。


    “三年前，章橙在4教4楼4号位置身亡，法医检查后断定为意外。”


    这个位置太特殊，本就带着一桩多年破不了的悬案，因此一出事就引起校领导和相关部门注意，检查做得格外仔细和全面。


    但，章橙衣冠整洁，面容祥和甚至带着笑意，身上没有任何外伤。


    当年悬案相关调查人员查来查去，试图找出有用线索，最后却只能不甘心地接受检查结果——章橙的死亡只是一场意外。


    “另外，灵零一社团一共来了4个人，还差1个。”


    教室里只有松偿、毕鹏和万梦槐三人，还差一个叫牧书的女生。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牧书，确保她的生命安全，其次才是处理万梦槐和章橙的事。


    “找人啊。”


    巫桃看向小道长。


    之前接陈叔叔找人的单时，就是他帮忙算出的“失之东隅”，让她能在茫茫大地上精准定位并不起眼的老榆坝。


    宴今生也在接收到她的目光后主动走过来。


    救人要紧，巫桃没和他客气。


    “丢了一个女生，叫牧书。”


    见状，沈灯立刻拿出牧书的照片和相关资料给宴今生。


    宴今生扫了一眼，点头，摸出几枚铜钱随手一丢。


    神奇的是，一枚扁平的铜钱竟然直直地立在桌上。


    他收了卦。


    “不知庐山真面目。”


    巫桃心中立刻接出下句——只缘身在此山中。


    沈灯也立刻灵光一闪，想到在进4教之前可以正常查看的监控，毫不犹豫朝4教外走。


    稳妥起见，巫桃、宴今生和其他人一起下楼。


    “社长和书姐怎么办？”


    松偿很担心，虽然社长就在她身边，可是现在用社长身体说话走路的是一个叫章橙的，不是社长本人，书姐更是连人影都没见到。


    她怕他们就这么离开，社长和书姐再也走不出4教。


    章橙：“你别怕，有她在她们会出来，我们留在这儿帮不上任何忙，反而可能添乱。”


    她其实不认识巫桃，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可靠。


    松偿一听，没有再说什么，跟着队伍离开4教。


    众人下楼到出去的过程中没有遇到任何阻挠，直到重新站到有路灯照耀的地方时，回头看着远处黑洞洞的4教，才惊觉这有多不容易。


    远离4教后，沈灯手里的监控恢复。


    只不过一楼二楼三楼四楼一一被排除，哪里都没有牧书的踪影。


    她一句话没说，选择回放。


    牧书、松偿、万梦槐三人小组，是在正式踏入4楼时分散。


    松偿绕着楼梯口转圈，万梦槐迷迷瞪瞪朝女厕所去，牧书则走在万梦槐前面，万梦槐还保持着躲在她背后的动作。


    放到最大倍数的监控显示，两人进去后，只出来一个万梦槐，牧书还在里面。


    【婴女】：“啊啊。”


    离开4教后，娃娃发现巫桃听不见她说话了，忙在群里发言。


    她刚才没在厕所里见到牧书。


    巫桃看着01老板的热心翻译，问：“厕所里所有位置都查看过吗？”


    【婴女】：“啊，啊啊。”


    所有都查过，除了4号。


    那里有一种很奇怪的力量，她进不去。


    巫桃捏了一下手机，转头问章橙。


    章橙本来想说当然，谁会和其他人挤在一个坑位上厕所啊，但刚说出一个字又犹豫了。


    她想了想，一五一十道：“其实在被你们点破之前，我不知道自己在4教厕所里面，我以为我在家。但是现在回忆发现，根本不记得我家是什么样子，也不记得我在家里干什么。”


    章橙只清楚记得她特别害怕，担心外面是坏人。


    “懂了。”


    巫桃看向沈灯：“我再去4楼看看。”


    “我也去。”


    沈灯想跟，但被她拒绝了。


    不仅如此，她还对宴今生说：“小道长，这里交给你。”


    其实宴今生想和她一起去，但师父都这么说了，他当然要遵命。


    沈灯更不放心了。


    “你一个人去太危险，我们一起。”


    巫桃笑着回头：“谁说我是一个人？”


    她一脚踏入黑暗之中，叮铃声和啊啊声回到耳边。


    猜对了，4教是一个特殊领域，她不用通过群聊也可以直接听到两位老板的声音。


    他们一起直奔4楼，再探女厕。


    6个独立厕所，其中5个可以随便打开，除了刚才章橙出来的4号。


    好了，这下想都不用想，牧书肯定在这儿。


    确定这点，巫桃朝后退两步，抬起右脚脚跟，脚尖着地活动了两下。


    砰——


    一脚飞踢。


    门开了。


    另一边。


    石野从群里出现异常，婴女和陈河清感知到巫桃有危险开始，就一直一眼不错地盯着群列表里两魂和巫桃的头像看。


    一开始就是巫桃的头像开始闪红光，陈河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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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婴女才顺利去到她身边。


    所以他推测，他们的状态会直接通过头像展示。


    忽然，石野精神一振。


    陈河清的头像原本已经快要被红到发黑的雾气吞噬，现在雾气竟然变薄了一点儿。


    不仅如此，婴女的头像也发生变化，红得更纯粹，少了点儿不详的气息。


    就在他想问怎么回事时，两魂头像上出现彼岸花花瓣飘落的特效。


    几秒钟后。


    【用户00008】：“平安返回。”


    【婴女】：“嗷嗷，啊！”


    有好吃的，好吃！吃了变厉害！


    其他群友顿时全部被炸出来询问细节，特别是巫桃现在的状况，他们都很担心她。


    “谢谢各位老板关心，陈叔叔和娃娃很强，我现在很好，抱拳。”


    巫桃的消息跳出来。


    她正坐在前往医院的救护车上，面前躺着昏迷不醒的牧书。


    沈灯就坐在对面，脸色非常不好看，眉头紧锁。


    松偿脸上满是泪痕，但紧咬着嘴没哭出声，只紧紧拽着牧书的手，祈祷她千万不要有事。


    位置有限，其他人没跟上车，打车或开车在后面跟着。


    到医院后，松偿、张园他们去负责牧书那边，沈灯把巫桃叫到一旁。


    巫桃过去后，她却什么都没说，而是带她去到楼上另一个病房。


    那里躺着一个头发发白的老者，双眼紧闭，身边围着各种维持生命体征的器械。


    “她叫聂玉，是一位破获无数无头怪案的优秀同志，也是……我的老师。”


    沈灯定定地看着玻璃后面的人，而后缓缓地转过头盯着巫桃。


    “老师已经在这里睡了足足15年。”


    巫桃看着聂玉，牧书的状态和她看上去一模一样。


    噗通。


    沈灯突然要跪。


    巫桃被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人没让她膝盖碰地。


    “大师，拜托你，救救他们……”


    沈灯第一次在巫桃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老师的事情是她心头的一道梗，她心里一直很自责，当年如果不是她非要查这个案子，老师也不会这样。


    可没想到，15年后，她不仅没有救回老师，也没查清楚案子，还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无辜的人变成老师那样。


    悔恨，痛苦，迷茫……


    各种情绪在沈灯心中交织。


    巫桃用足了力气也没把人撼动，最后只能板着脸说：“起来。”


    沈灯终于配合着不再往下坠。


    “您答应我了？”


    巫桃摇头。


    “我不是什么大师，我是骑手888，只会送外卖。”


    眼看沈灯眸光迅速变黯，她叹了口气，补充道：“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找我下单。”


    外卖群的事情巫桃还没琢磨清楚，但经此一遭，她心里已经有个大概猜想，模模糊糊知道怎么做最有希望。


    沈灯立刻重新打起精神，拿出手机当场操作。


    【叮，您有一个指定单，需尽快前往“医院”唤醒失魂者聂玉，配送费34127.92，是否接单？】


    巫桃不由得看沈灯一眼。


    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沈灯脸红了一下。


    “这是我身上的所有积蓄……您放心，我还能去凑更多！我……”


    她一大堆话还没说出口，新的播报声已经响起。


    “骑手888已接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