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珠开车，导航去离兰亭雅筑最近的医院，直奔妇产科挂号。


    终于，她终于把姐姐带出来了！


    谢谢大师！


    欢喜过后，在等待叫号的过程中，冯宝珠的心又一点点提起。


    她看得出来，姐姐很紧张，还有些回避。


    “姐，会没事的。”


    冯宝珠紧紧握住姐姐的手，反复说着这句话，不知道是安慰姐姐，还是试图说服自己。


    冯宝珍冲她笑了笑，笑容十分勉强。


    其实，她不愿意来。


    已经知道结果，已经被判过死刑，再来不过是又朝心脏插一刀。


    只是……


    冯宝珍动了动右手手指。


    和宝宝的视频在上车后就已经结束，但她总是一次又一次想起那股清风。


    宝宝……


    冯宝珍用力闭了闭眼睛。


    “请36号张月到214诊室就诊，请37号冯宝珍到就诊室外等候。”


    播报声响起，冯宝珍一阵恍然，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站起身。


    冯宝珠稳稳地扶住她，又朝一起来的巫桃投去求助的目光。


    巫桃的这单内容是把冯宝珍送来医院，其实到这里后就可以走——她是趁中午休息出来跑单，下午还得回去上班。


    结果看冯宝珍到医院后摇摇欲坠的样子，她就跟过来了，担心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


    结果这一跟——


    【叮，您已接单，请尽快前往“医院妇产科”全程陪同冯宝珍检查。】


    还是“宝宝”单，算上两个紧急单，这是宝老板今天下的第六单。


    和那个让她送冯宝珍来医院的单一样，这个单的配送费也超高，足足900。


    “善有善报。”


    巫桃夸夸自己，站到冯宝珍另一边，和冯宝珠一起陪她到诊室门外。


    很快，叫号器叫到冯宝珍的名字。


    巫桃和冯宝珠不能跟进去，只能在外面等，但诊室的门开着，她们能隐约听到里面的对话。


    冯宝珍没有提到之前的检查，只说心慌，想查查看宝宝健不健康。


    “18周，你之前做过唐筛了吗？”


    冯宝珍：“做过唐筛、无创和羊水穿刺。”


    “都做过了？结果呢？给我看看。”


    冯宝珍没有带纸质版报告，但手机里有照片，很慢很慢地打开，拿给医生看。


    “基因异常？”


    “……嗯，我想再看看。”


    “这种情况再查的话只能给你开羊穿，不过，你的无创是在这家医院做的，一般来说结果比较准确。你之前的产检也在这家医院吗？”


    冯宝珍产检的医院是海市知名的大医院，曾经救回过三例羊水栓塞的危重产妇，在妇产这一块儿很权威。


    “嗯。”


    冯宝珍只回了一个字，却能让人感觉到她很累。


    累到连吐出这个简单的字都好像需要用尽全身力气。


    “奇怪……你等一下，我老师在这家医院，我帮你问问。”


    医生，也就是今天在214坐诊的毕佳文，又看了一眼冯宝珍手机里的报告照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她知道，无创结果牵涉到胎儿的留与去，因此多想了一步，把照片转发给老师看，又给老师打电话。


    “这份报告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不管是印章还是术语完全是我们医院的风格。”


    毕佳文表情变得严肃。


    “老师，您的意思是，这份报告有问题？”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句什么，她的眉头皱了又皱。


    挂断电话，毕佳文回到诊室。


    几分钟后，冯宝珍走出诊室，看上去有些晃神。


    “姐，医生怎么说？现在要去做什么检查？”


    “医生……让我回去问问。”


    冯宝珠：“啊？”


    回去？回哪儿？问什么？


    半个小时后，三人出现在冯宝珍之前产检的医院。


    所有人都没说话，就这样默默地陪着她去查之前的报告。


    “你的报告之前已经取走了。”


    冯宝珍：“不小心弄丢了，麻烦您再给我重新打印一份，谢谢。”


    很快，她拿到报告。


    唐筛，低风险。


    无创，低风险。


    羊水穿刺，正常核型，未检测到明确的致病性拷贝数变异。


    “胎儿未携带目标疾病的致病基因，未检测到突变……”


    冯宝珍用力捂住嘴巴。


    她之前看见的报告不是这样，丈夫给她看的唐筛和无创，都是高风险。


    最后做羊穿诊断的时候，更是明确说胎儿有严重问题，严重到她必须再一次放弃孩子。


    可是现在，手里的报告说，她的孩子一切正常？


    冯宝珍又惊又喜，随之而来的深深的疑惑与不解。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丈夫取的报告出错了？


    冯宝珍想打电话和丈夫分享这个好消息，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姐，我们多确认一下再和姐夫说吧。”


    冯宝珠看见报告之后，心中最深的怀疑终于有了答案，她立刻拦住冯宝珍。


    “对，要再确认。”


    别空欢喜一场。


    冯宝珍激动地现场挂号，找她建档后的主治医生看。


    “你的孩子很好，一切正常。”


    “可是为什么之前我拿到的报告说我的孩子病了，必须流掉？”


    医生露出诧异的表情。


    “不可能，你已经建档，如果你的检查结果有那么严重的问题我一定会知道，从你在我们医院产检开始，所有检查结果都很正常，胎儿怎么可能有问题？”


    “我……”


    冯宝珍脑子里一片乱麻，但还记得最重要最关键的事。


    “医生，所以说，我现在肚子里的孩子非常健康对不对？”


    “至少从目前的报告看一切正常。”


    医生又说过该阶段的注意事项，以及给她约好下次来产检的时间和产检项目。


    冯宝珍拿着她的产检档案，蒙蒙地走到护士台，归还档案。


    “我看看，冯宝珍，下次是这个时候来，做大排畸，你待会儿缴费后拿这个单子先下去超声科那里预约时间，能约到这一天最好，要是约不到就约临近的两天，这样会更方便，不用来回跑好几次。”


    她没想过，还能再一次听到这些话。


    冯宝珍根本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缓了很久很久。


    冯宝珠则已经开始为接下来的事情筹谋。


    “巫桃小姐，能允许我们跟在您身边一段时间吗？您放心，您不用管我们，我们会自己照顾好自己，您做事情的时候我们也会知趣地回避，绝对不会打扰到您，更不会窥探您的隐私。”


    巫桃还在为冯宝珍开心，她看得出冯宝珍是真的很爱肚子里的宝宝，现在宝宝没事真的太好了，结果突然听见冯宝珠的一通话。


    “啊？”


    她怎么没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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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嘀嘀。


    下一秒，巫桃手机响了。


    【您有一个指定单，请尽快查看。】


    点进去，毫不意外，是冯宝珠发的。


    订单内容是陪伴冯宝珍，陪伴时间是从现在到晚上24点。


    配送费，10000。


    巫桃：？？？


    巫桃：！！！


    面前，冯宝珠还在满含期待地问：“可以吗，巫桃小姐？我姐姐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需要您。”


    “当然可以。”


    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


    “您稍等，我先处理点事。”


    巫桃没有立刻点接单，而是先去给店长打电话。


    前段时间请那么多假，她本来打算今天下午让时听听帮忙打掩护，不请，免得店长有意见，但现在，那可是1万，在门店干大半年才能赚到。


    店长尹白：“……巫桃，你要是找到下家就赶紧离职去上班，别成天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行不行？你看看你这个月一共上了几天班？”


    店长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凶巴巴，不过凶完以后的下一句问的却是——


    “这次又请几天？”


    其中的善意让巫桃有点儿不好意思。


    “就请今……”


    嘀嘀。


    【您有一个指定单，请尽快查看。】


    【您有一个指定单，请尽快……】


    一连串提醒蹦出来，巫桃点进去，全是冯宝珠下的单。


    明天，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大大大后天……


    密密麻麻一下子翻不到底，目测至少有10个以上。


    每一单配送费1万。


    巫桃以前看见有形容说，惊讶到嘴巴张成O形，总觉得很搞笑，可是现在，玻璃反光里的她就是那个样子。


    “请几天？你不会连自己要请多少假都不知道了吧？”


    电话那头，尹白在无奈追问。


    巫桃忙咳嗽一声，“那个，店长，我们门店有过连续请假半个月的先例吗？”


    “半个月？”


    尹白的声音陡然增大，然后她笑了。


    被气笑的。


    “巫桃，你是请假还是要离职，说吧，不用这么婉转？”


    巫桃很认真思考了一秒。


    “那还是离职吧。”


    请那么长时间是挺不好意思的。


    最重要的是，冯宝珠的单1万一个，半个月就是15个，算上今天的1个，整整16万。


    离职什么的，巫桃完全不在怕的。


    就算中途冯宝珠撤销预约单，她再去找别的工作就行了，反正就他们门店的情况，跳槽是早晚的事，现在只是提前了而已。


    当然，主要是老板给得太多，她完全无法拒绝。


    “……你想清楚了？你家里人刚做完手术，需要钱吧？你现在辞职，能行吗？”


    尹白的语气忽然变得缓和。


    巫桃心里暖了一下，微笑道：“谢谢店长关心，我确定，您放心，我不是心血来潮。今天我还有点事情要忙，我明天回去办离职手续，您看可以吗？”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


    “行，你想好了就行。”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可以找我，说不定我能帮上一点儿忙。”


    巫桃的笑意更浓了。


    “好，谢谢店长！”


    电话挂断，巫桃盯着店长的号码看了一会儿，又郑重地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点回外卖APP后台。


    “接单。”